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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唐建国定龙将近两百年来,虽说雄主迭出国运昌隆,却是先后出过两位差点颠覆北唐基业的巨宦权臣,先是太祖晚年太监当国的大貂寺刘崇贤,一手遮天被尊称为九千岁,幸有少负奇才的威盛王杨铭登基剪除阉党之患,杨铭虽然铭记此患并在皇宫中和殿前立下金龙碑,镌刻十三条铁律,其中便有一条“宦官不得干政”,可人无完人,在威盛王荡平内乱之时崭露头角一位勇将,为北唐抗击西洺进犯立下卓越功勋,获封怀柔大将军,掌北唐半部兵符,为臣至此已是荣宠至极,杨铭还娶了这位勇将之妹,加封荣贵妃,准许官职世袭,世代荣华,却无意中造就了继九千岁刘崇贤之后,又一权柄彪赫门生遍布朝野的权臣,私下被称为“代王”的杨莽,颇有代天子令天下的意味,成为太监干国之后的一大弊病外戚干政,就在北唐即将颠覆之际,勇冠三军的杨莽却意外暴毙昭和殿,据说是得一夜之间权力更胜阉党的杨党土崩瓦解,为此被斩首于辕门之外的高官不下百位,随着辕门风波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熙扶苏听到“杨莽”之名时微微诧异,潜游于江湖不闻朝堂的武林高手竟然还知道昔日权臣,说道:“自然你知晓的!”
王壤山接着说道:“那你可知杨莽是如何死的?”
熙扶苏神情凝重,摇摇头,试探道:“不是暴毙吗,难不成……”
他想到了异想天开的年头,神情巨变,难以置信!
王壤山点点头,肃穆道:“正是被你爹设计杀死于昭和殿,年仅不过及冠之年的熙先生从江湖抽调三十位年轻好手装扮成小宦官,外加暗中一位无名刺客,以加封异姓王为名引杨莽入宫,毕其功于一役击杀北唐第一勇士杨莽于昭和殿,而且还是熙先生亲自砍下了杨莽项上人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去杨莽手下三大将军兵权,兵不血刃将一场内患抹杀于胎腹中,你说熙先生不如陆怀鹿吗?”
熙扶苏有些难以接受,及冠之年就能筹划如此恢恢天网,论才智当真不输瞒天过海的陆怀鹿!
熙扶苏扭头有些疑问望着王壤山。
他神情向往,轻声道:“老夫侥幸便是那一役三十人中存活下来的三人之一!”
如同在熙扶苏耳旁接连响起炸雷!
三十位江湖好手仅仅活下三人而已,当真是十不存一,可见那一役是何等的凶险,熙知庸一介书生竟然还敢亲自砍下杨莽人头,他终于有些明白熙知庸一介儒生为何能在尚武的北唐获得如此尊崇,为何能够年纪轻轻成为王师,令昆州节度使见之执弟子礼道。
那年恰好也是立秋,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雕梁画栋的朱漆梁柱下,食指中指夹着一片乍黄的秋叶,另一手轻抚廊柱指节轻叩,由疾渐缓,嘴角翘起。
“国贼一人可畏!”
白露秋分寒露后是霜降。
正是进补时节!
可自从入霜降以来,本该让熙扶苏进补培植体力之时王壤山却反其道而行之,让老管家陈章直不用往山上送食盒了,这可是让熙扶苏迷惑不已,吃啥,喝啥呀?
清晨。
山雾弥漫。
熙扶苏按照惯例每日练拳八千次,早就饥肠辘辘了躺在地上,把头搁在双手上,遥望九天,满眼的云海,满耳的松涛,心旷神怡,没来由想起了王壤山直娘贼老鬼,简直就是拿男子当畜生使唤吗,难不成自己的老爹给自己找错错人了?
想起王壤山的刚毅千年不变的面孔,熙扶苏当真是觉得喊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总有种不想再世为人的冲动,立秋以来熙扶苏就在山中如同野人一般撞树撼巨石,王壤山让他先忘记正统武学种种路数,只管在山中拼命摸爬滚打,如同一头虎豹犊子练就危机触觉和搏杀本性,这种路数的悍不畏死,同撼龙庭的勇猛精进还不尽相同,可谓是真正直来直往的杀人术。
初始熙扶苏每日都是带伤而回,王壤山绝不给他一丝一毫偷懒叫苦的机会,直接扔到匡庐峰上过夜,这还不完,还得吊在峰顶之上扎根峭壁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反省,壁立千仞无依倚,谁还能睡得着呀,更何况匡庐之上罡风如刀,彻骨冰寒,这可让熙扶苏叫苦不迭,幸好有熙知庸的儒家吐息术用来抵抗饥寒,这才保下自己的小命,可熙扶苏就不明白了,天底下还有这种学拳的法子,这也忒他奶奶的丧尽天良了吧!
熙扶苏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心想是不是该和王壤山说说入手内家好好练习吐纳术了?按照《龙庭经》所说这内力气机可真是水磨工夫的宝贵功夫,内家修为讲究步步为营,吐纳引气不怠,打磨贯通体内大小窍穴经脉,力求达到与那天机生化共鸣的大道境界,方为上上品,在哥舒罔口述的内家吐纳术中不就提到了引气不怠百年,方有得千年长生的可能,可见武道天道终归是殊途同归。
可不巧在江湖之中总有些邪门歪道的路数!
猛然间熙扶苏闻到一股刺鼻腥味,皱紧眉头,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瞧见王壤山魁梧身材提着一个小筐站在他的身前。
王壤山瞅着熙扶苏微微一笑,惊喜参半,惊得是熙扶苏体魄筋骨强健程度远远超出自己预料,喜的是他这些日子吊在匡庐峰山坚持吐纳抵御饥寒无形之中体内气机茁壮了几分,更何况自己还得他带来了提升内力的宝贝,有望让熙扶苏在下山之前入品。
王壤山缓缓说道:“你若真要踏上习武这条路,提升内力,我倒知晓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就看你肯不肯放下架子了?”
熙扶苏想起自己六年前至今种种过往,哑然失笑道:“我能有什么架子可端着!”
王壤山遥遥望向涪陵第一峰匡庐,眯眼道:“那就好。”
王壤山直接将那个小竹筐抛给熙扶苏,熙扶苏一瞧猛地头皮炸开,猩红血胆!
熙扶苏愣愣地望着王壤山,紧接着瞥了瞥血胆,抛了个眼色!
王壤山木然点头。
熙扶苏狠狠地咽了咽唾沫,傻笑几声,用手掏出蛇胆,一口囫囵吞下,瞬间内脏灼烧,立马渗出一身热汗。
出了一身汗的熙扶苏通体舒泰,转身望着王壤山,说道:“前辈这是啥呀?”
王壤山笑道:“没想到你倒是吃的不拖泥带水,本以为像你们这种公子哥怎么也得食不下咽的,可你要知道这种蝰蛇蛇胆在这里只有霜降之后才能弄得到,等到隆冬就销声匿迹了,十分难得的,有固本培元明目醒脑的功效,算是你小子的造化!”
熙扶苏咧开嘴,灿烂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我爹最落魄时连观音土都吃过!”
王壤山恍惚间好像明白眼前之人为何能够吃得下这种苦,又能在这里一日千里了。
“吃得下众生苦,才有望屹立于众生之巅!”
俨然临近入冬时节,熙扶苏终日除了每天必须练拳之外,还得跟着王壤山在山中捕捉蝰蛇!
立于悬崖侧的熙扶苏终于明白何谓会当凌绝顶,脚下是一处开阔天地,溪流潺潺,雾气蒸腾,人彷如间仙境一般。
王壤山指了个方向道:“那蝰穴就在这条小溪中,得先潜水入洞,进去捕猎,算是最后一窝蛇胆了,和入虎口拔牙没啥分别,你敢吗?”
熙扶苏望着百丈峭壁,为难道:“前辈,咱们怎么下去?跳?”
已经猎蝰无数的王壤山笑而不语。
腾云御风一般一纵而下。
熙扶苏吐了口唾沫,咬紧牙关拼着自己苦练的脚力撒丫子沿着恍如直直耸立毫无缓冲的山势上狂奔,势如雷霆。
临近那溪水十丈时,本来在远处眺望小溪只觉得风景美妙,如今站在咫尺,才发觉滋味半点也不妙,溪水碧幽,看似不深,却不见底,水面上泛着一层层湛蓝雾气,透心凉,比起自家的露水池冰寒数倍。
熙扶苏嘴上叼有一柄青铜匕首,跃入水中!
匕首是老管家陈章直最后一次上山送来的,并带了一句话来,更加坚定了熙扶苏能在山中呆下去的勇气信心,这把匕首曾是一位书生的贴身之物,据说是他及冠之时他的恩师所赠,匕首名绣面,鸱吻勾身,晶莹惕透,粉青紫口铁足,出自离雀王朝官炉浮梁局。
官炉在离雀王朝七百年前开国大观年间由太祖所设,姜氏由马上取天下,尤为注重武功,姜太祖为了皇室武运昌隆扬威于天下,设立了浮梁局的雏形,当时称之为官炉窑,专门为皇家贵族子弟冶炼铸造青铜器,后来离雀王朝国运昌盛开枝散叶,在武平王政和年间于京畿之地,修建了定钧哥名汝五大官炉,统统归为浮梁局管制,采取“官监民烧”的形式,除了日用器皿甚至还能够奉诏监烧献陵祭器,所制作青铜器,“千中选十,百中选一”,进贡给统治阶级,又有贡器的说法,以洗、炉、尊、盘等为主,看成传世之作,弥足非常珍贵,贵族高阀无不以有一尊贡器为荣,被当时一位大儒评点为“宣和博古尤为第一”。四家宰雀后,当年的五大名炉均毁于战火,结束了官炉的辉煌,但是还是有许多名器流传天下,千金难求,其中最为声名赫赫的青铜宝器就是釉冰大造戟和鸱吻勾身,当年北唐威盛王纵横疆场的佩银枪玄解便是那釉冰大造戟样式,削铁如泥,滴血不沾,是被离雀王朝藏于国库的一件重器,非当世英雄无能动者,而熙扶苏的这柄鸱吻勾身的绣面据那个藏于深山的东郭书生说是离雀王朝最后一炉皇室专用,算得上是稀世珍品,价值千金,可其后的意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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