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玲珑 > No.65 萧丘 三

?烟雾将整个房间弥漫,充斥着四方香主那股强劲的真元,竟仿佛要将舞月几人生生压入这烟云织绣图一般!

  

  风舞月自知,这里除了凌溟跟洛冰王,恐怕没有人会是四方香主的对手。

  

  但见四方香主双目微垂,屋中烟雾便尽数升腾而又沉降,恍若被她双手撩拨,玩弄着根根无形的丝线,随时都将袭向他们。风舞月不禁汗水涔涔,她不知道凌溟他们是怎样的感受,现在仅仅是她,还未有交手,便在四方香主的隐晦和从容下,已然有些慌了手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向来机警的舞月却不知道此刻是该先发制人,还是该待在凌溟身侧以应万变,或是主动开口向四方香主说些周旋的话时,整个屋中的烟云陡然变换了阵势。风舞月来不及多想,迅速足尖一旋,衣袖裙摆尽数挥甩而出,将四面缠绕而上的青烟生生*退。而几乎是同时,栾子吟阳辉泪一执笔一纵歌,带火之墨与激荡着红芍药的歌声恰好各成一个半圆将他俩护在一起。唯独洛冰王却没有任何动作,兀自站在一旁观看,因她有九幽玄冰罡护体,那袅袅青烟竟是丝毫近身不得!

  

  四方香主恬恬笑着,踏在那以青烟为丝线绣成的水面上,竟显露出当年念起不动法身的从容。几人各自使招数顶住了青烟,却不想反倒被各自分开。

  

  水凌凕一见到风舞月与他之间隔了一帐青烟,顿时惊慌了,仿若一头离了主人的獒犬,疯了一样要冲回她身边。然而他刚离开位置进入青烟时,似有似无的烟云登时变幻,刹那间化作一片焦灼的火海!凌溟畏热,而这火海的变化几乎是超出了他感官的迅猛,一瞬间就令他措手不及,又几乎是下意识地倒退回来,但又不肯善罢甘休,只得隔着火海万分猴急。

  

  风舞月看他便如片刻离不开大人的孩子,心肠顿时软了,挥袖扇开中间烈火,直接踏火往他身边去。然而她刚踏出一步,却猛然脚下一虚,四周浮云翩跹而起。风舞月顿惊,因她素来足不沾地,运“飞天”之法空中如履平地;猛然置于无处立足的云空,已将她惊出一身大汗。再回身一看四周,浮云遮天,哪里还看得见其余人的影子!

  

  水凌凕眼睁睁看着舞月刚进入青烟即消失了踪迹,心中惊慌登时化作了震怒,竟一个抽身猛朝四方香主扑去!四方香主站立水面之上,如鉴人心,此刻突然像见一头矫健的雄豹扑上来。她微微一愕,脚下涟漪一荡,已撤了数步,刚好避开了凌溟的猛攻。凌溟双拳落空砸在地面上,水花尽数朝四方香主溅去。四方香主本不难避开,然而这时身后一寒,原来洛冰王已不知何时拔剑堵在了她身后!

  

  四方香主一见此人修为颇深,左手食指一挥,青烟扰动,瞬如千百根细密的丝线织绣,迅速织开一面铜镜挡住洛冰王这一剑。洛冰王却是丝毫不退,剑如皎月,径直刺入镜中。然而怪异的是,那面镜子仿佛有风舞月镜界的奇异,长剑刺入镜中,却并且穿透镜子,而是直接插入了镜像里。剑入其中,镜子里那半截清冷明亮的剑身却化作了一只带火的翅膀,仿若火凤一翼,正朝着镜中惨淡的天空无比痛苦地扑打着,像是受了莫大的痛楚,翅膀上带火的羽毛漫天飘零,像花朵一样哀逝。

  

  这不过是镜中刹那的幻象,却猛然间仿佛触动了洛冰王的心弦。看到镜中带火翅膀飘零的那一幕,她脸色瞬间惨然。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剑刃一纵,铜镜如裂帛般撕为两半,然而洛冰王却暂停了攻势。

  

  与此同时,四方香主看出水凌凕虽有蛮力却修为不高,这飞溅来的水花自是不避,只是袖子一抖,将其拂去了便是。可旋即她便感到一丝不妥,再看袖口,果然被腐蚀出了一串洞孔。这巫门赋灵术夹了毒,也是大意不得的!

  

  四方香主毕竟是前辈,再看水凌凕光是以拳捶水面便能将溅起的水花*纵自如地向她射来,当即想到了凌溟赋灵术所必须依赖的媒介为水。立马伸手往水池边抽出一根线头,那青烟织绣出来的水池一下子便作雨雪消融,再无踪迹。而凌溟最擅长的巫术被破解了,却毫无退意,而是几乎在同时变招向她贴近。四方香主只挥起青烟,变幻无穷,同他周旋起来。

  

  远处栾子吟与阳辉泪并未参与这打斗,自是看得清楚——其实凌溟与洛冰王联手并非逊于四方香主,然而因在这片诡异难测的青烟之中,四方香主的手段变中生变,因此以一敌二依然毫不落下尘。想到这里栾子吟跟阳辉泪不约而同有些摩拳擦掌,想要上前较量一番。可洛冰王回头一见这两人稍有动作,却猛然挥袖射来两枚冰刺将他俩*退,暗示不可妄动。洛冰王久在人界,自然知道这“松渺针”四方香主的“南柯梦乡图”进的人越少越好,现在她跟凌溟还有风舞月都已经进来了,若是这两人再进来添乱,自然是胜算越加渺茫。

  

  水凌凕的眼睛仿佛充血了一样,紫色的眼睛变得鲜艳而清澈,愤怒也变得越发纯粹。拳复一拳变为双爪齐上,爪上附带着不知名的巫术,使得挥在空中都能够划出一道道暗紫色的痕迹,显得异常诡异。若不是下山前舞月在他脑中下了谶语,令他情绪愤怒时不能在外人面前显出兽形,不然他早已无法压抑激动的情绪而化身为野兽了。

  

  四方香主的身影也如青烟般飘逸,轻浮无根,虚无定处,令凌溟招招无法碰触到她。四方香主一面扰动着烟雾轻盈闪避,一面微微昂头观赏起这胆敢对魔门“松渺针”如此出手的年轻人来。清水一般的脸庞毫无掩饰地写满了怒火,镶着两颗宝石样的眼睛,仿佛认定了只要打倒她,舞月就能回来。

  

  多么简单而愚蠢的孩子,倒令这位魔门前辈忍俊不禁。然而就在她欣赏够了准备反手一击时,突然,她发现周围雾气似乎有些异常。正此时,那隐藏在烟中的白雾很快沁透出来,反将四方香主包围起来!

  

  四方香主这才意识到是这小家伙暗中布下了这样一个雾气的陷阱,将她织绣用的青烟全部阻隔在外,再将她一步步*入其中,从而使她无法再在南柯梦乡图中如鱼得水。四方香主心头浮起一丝复杂的情愫,因为此刻的凌溟并没有因小计得逞而耀武扬威,或是终于有机可乘而见机猛攻,他心境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是身在南柯梦乡图中的四方香主最为奇怪的,她探知不到他的梦境,因而这丝绣的变化在应对水凌凕上最为苦恼。

  

  就在四方香主准备从雾气包围的正上方突破时,洛冰王似乎早已预料,冰冷如月的剑气像霜一样降落一层,撒得毫无遗漏。

  

  但在此刻,四方香主已从袖中抽出一把青烟,像变戏法的师傅猛然抖出一条施障眼法的斗篷,迅速将自己掩饰起来。洛冰王剑冷如冰,心也是这般不为所动。剑光挥开之后,旋即收为一束,直直将青烟中的四方香主锁死。然而水凌凕却见烟中绿裙闪动,当下脱口道:“舞月!”同时奋不顾身地闯入青烟中,一把将风舞月接住了。洛冰王收剑不及,冰寒的剑径直切入凌溟的肩头。这瞬间栾子吟跟阳辉泪齐齐失色了,倒不是这一剑能将他刺多伤,而是洛冰王这一下正好刺中的是凌溟的右肩膀,那恰恰是他的弱点所在!

  

  水凌凕嘴唇顿时咬出了血,险些痛昏过去,但依旧坚挺地把舞月抱在怀里。而四方香主这轻巧地使了个李代桃僵之法,翩然落地。但她脚尖尚未落实,空中仿若燕掠杨柳般的迅捷,这瞬间兔起鹘落,四方香主脚尖只轻妙一旋,回身一扬手,便在电光石火之间接下了一柄五寸长的小刀,然而她接刀的虎口却也被那刀刃上的气息割开了一道口子。这柄柳叶小刃不知蓄积了风舞月多少的力量,在刚才青烟消散的顷刻发出,若不是四方香主反应机敏,便险些挨了这一刀。

  

  几下峰回路转,舞月他们当中最重要的凌溟却受了不轻的伤。正在周旋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自他们身后响起。那声音说:“行了阿香,他们一路来这里累得够呛,还是别捉弄他们了。”

  

  风舞月几人顿时一个激灵,因为他们分明听到火景羽师兄的声音!

  

  而四方香主,却几乎是在同时,好像恶作剧被抓了现行的孩子,立即做了一个“糟了”的表情。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双袖大挥,像熟稔的绣女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女红那般,迅速将满屋子的烟雾都收进了袖子里,生怕被发现的人看穿她的恶作剧似的。

  

  四方香主的这一举动大大出乎了舞月几人的意料,先前还端庄秀丽的嫂子此刻竟露出一丝俏皮的味道。等到房间复原,四方香主将双袖往身后一背,火景羽也刚好出现在了门口。

  

  “师兄!?”风舞月回身惊讶地道了一声,看着一个月不见的师兄此时已稳重老成起来。再往边上一看,原来七火也跟着来了。不过七火菜板一样的脸只看着四方香主,眉毛却微微扬了一扬,俨然是对风舞月他们刚才受到的捉弄显得很得意的样子。

  

  火景羽无比尴尬地看看刚才被四方香主吓得格外紧张的几人,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妻子,只得无奈地向舞月几人解释道:“没事了,刚才你们嫂子在跟你们开玩笑呢。”

  

  “啊!?”几人几乎同时惊讶道,各自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只有风舞月迅速反应过来,要知道他们刚才同四方香主几番交手下来,彼此几乎都没受什么伤,就凌溟意外被洛冰王刺了一剑;四方香主若真有恶意,自是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松。何况四方香主全程几乎只守不攻,仅是一味化解他们的攻势,也未曾下过狠手,自然是对他们手下留有余地了。

  

  这时四方香主也抿唇一笑道:“早听你们师兄说几位师弟师妹如何了得,先前还有些不信,今日临时想起来,比划了几下,也是不得不心悦诚服了。”她语气中肯,虽是几分恭维之词,却令舞月几人听起来心里很是受用。

  

  只有水凌凕,肩膀上的伤似乎不轻,他也是疼得牙齿要紧,面色苍白,肩膀上的紫色的血更是流个不停。洛冰王赶紧上前,运功吸出了他伤口里的剑气;而舞月本想拿块布条给他包扎止一下血的,结果只翻出一小方手帕,他肩头又宽又大,这丁点布片连伤口都盖不住。

  

  四方香主见状,一步上前来,食指轻挥搅动青烟,便织开一串轻纱,想为他包扎一下。但凌溟显然敌意未消,一见她上来便咧嘴呲出白森森的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愣是不让人靠近。风舞月怕他们瞧出来凌溟同常人的不对劲,感觉抚了抚他后颈背,一面低声跟他说:“凌溟,听话!”讲了好几遍他这才肯让四方香主碰他,眼神里还透出老大的不乐意。风舞月也只好暗自嗟叹,殊不知她刚才那样就更像是在训狗了。

  

  而这会功夫,栾子吟还有些身在梦中,不敢相信地低声问火景羽道:“师兄……真的,没事了吗……”他特意朝四方香主挤眉弄眼,暗指四方香主原本要追究派中同门念起缘灭为水凌凕所杀之事。火景羽却不禁有趣地一笑,走到四方香主面前。“对了,阿香,师弟问你呢,念起缘灭的事情怎么算?”

  

  栾子吟瞬间一幅石化的表情,真心恨不得没去问过他。风舞月几人同时也一下子把心都提了起来,虽说是嫂子,可毕竟是今日才有的一面之缘,对上另一边的同门之谊,所以当真不好说。

  

  然而四方香主却同样冲火景羽会心一笑,倒是一幅强卖关子的神情,转身将衣袖一抽,那之前被她收进袖子里的青烟此时又全部甩了出来,弥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一直未曾消除过警惕的水凌凕这时候又紧张地露出爪子和尖牙。舞月只好继续安抚他,毕竟四方香主若真想追究,且师兄也坐视不管的情况下,刚才大可不必停手。现在停这一下,还给凌溟处理了伤口,那就表明四方香主他们是纯粹没有敌意的了。

  

  果然,青烟弥漫开后,又像细腻的绣女开了工,迅速在屋内织绣起来,变化出一方长长的餐桌,以及椅凳餐具,屋内诸多陈设。四方香主一面施展绣艺,一面自如道:“说起来,这一顿可是我私下里准备多时了。要论事的话,倒不妨大伙坐下来慢慢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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