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思竹猛然来这么一句,显然让两个男生都措手不及。栾子吟还以为水凌凕追她是因为这小子又在勾搭无辜女孩呢,水知道是为了玉思成啊!而水凌凕这会反应没他快,完全搞不清楚她怎么忽然提到玉思成。水凌凕狠狠挠了两下耳朵,还是迷惑不解地问:“思竹,你到底在说什么?”
玉思竹仿佛也下定了决心,将眼泪水一抹,索性和盘托出:“陛下跟我说,如果凌溟不娶我的话……她就让观言哥哥杀了成姐!”
“啊!?”栾子吟惊叫一声,和水凌凕面面相觑。栾子吟抢先道:“什么状况?你不娶老婆那王就杀人?不会是王都看不惯你小子这些天靠长相祸乱王城了吧?”
水凌凕自认说不过他,还是和玉思竹谈正事好了。玉思竹大概卸去了心里的大石,情绪平和了许多,又赶紧追问道:“凌溟,你们会救成姐的吧?”水凌凕诚恳地点了点头,其实就算她不说,他和舞月也依旧会救人的,只是这下就更加责无旁贷了。
这是,水凌凕接到了舞月用空气镜子传来的消息,到舞月的屋子汇合。等他们趁着夜色火速赶到时,风舞月已经先到多时了。舞月没想到玉思竹也来了,当听完玉思竹所说,舞月却出乎意外地没有吃惊,而是轻笑一声:“好个一石二鸟!一方面,王苦于玉思成不肯听命于她,所以来这么一手。因为对玉思成而言,我们是海的朋友,也是站在王这边的。王让玉思竹和凌溟联姻,便可制约玉思成。而反过来,凌溟娶了玉思竹,就必须留在王城;而我是不会丢下凌溟的,王恐怕从海那里得知了我和凌溟的血契。我不走,海也就走不了,这样一来,她也就能把海长久地留在王城了。哼,看不出来,这年纪轻轻的王还有打得这么响的算盘!”
舞月侃侃道出,栾子吟也惊诧地对水凌凕悄悄道:“果然,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的逻辑!”说完发觉不对,又赶紧对玉思竹改口道:“当然,思竹小朋友还没长大,要等到以后才能了解这么多坏心思。”
风舞月讽刺地一笑:“不过可惜王把这么细碎的都算到了,却偏偏忽略了她和海是手足兄妹,跟玉思成是一祖同宗;光这些,便足以胜过一切的心计城府了。”
玉思竹听了这么多,不免忧心忡忡地问:“月姐,你会救成姐的对吧?”
舞月冲她一笑,“当然,我虽与玉思成大人只要一面之缘,然君子之交,此已足矣。不过话说回来,思竹怎能随随便便答应王的条件呢?你真的星辉凌溟吗?要是凌溟真娶了你却并非你中意,岂不误你一生?”舞月连珠炮似的问回去,让水凌凕都忍不住想提醒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但栾子吟立马就拉住了他,示意不可。
玉思竹被这么突然地一问,羞得一下说不出话来。她怯生生地把头埋在衣领里,眼神闪烁不定,却又忍不住羞涩地笑:“凌溟的话……我想……应该不会……他……他那么好……”
“所以啊,你还小!思竹要等长大以后才懂男女之爱,知道吗?”舞月直接打断她,玉思竹也只好一个劲地点头。
这时,栾子吟扒着水凌凕的耳朵乐呵呵地说:“狗小子,你就没闻到这有股酸溜溜的味道么?”凌溟疑惑地伸着鼻子到处闻,根本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酸。栾子吟“嘿嘿”一笑,用手肘捅了他胸口一下,却幸灾乐祸地说:“某人的醋坛子打翻咯……”
大概觉察到栾子吟在那偷偷起哄,舞月立即严肃起来,大声道:“好了。海今晚会在丑时下手;尽管海是凡人,制服他不难,但要在海的手下救人却绝非易事——鸾阁章氏之死凌溟与我是有目共睹的。为今之计,只有瞒天过海而已。凌溟,去把辉泪大姐叫回来,顺便为她解一下酒。接到我的消息这么久没来,估计她又喝多了。”水凌凕二话没说,扒着门就奔出去寻找了。
“那大小姐,我干什么?”栾子吟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舞月一边拔下树蕙簪一边说:“今夜你护送思竹回去,务必保护思竹安全!树蕙簪交于你,怎么用到时候自会告诉你。”然后对玉思竹道:“思竹,事关生死,也烦你务必说服你姐姐。”玉思竹也郑重其事地把头狠狠一点,丝毫不敢拖他们后腿。
“今夜,就让我们把这王城的繁琐诸事一并了结了吧。”舞月道。
夜至丑时,月过清渠,整个王城都在深夜里熟睡过去。海快比疾风的身影穿过峡谷,轻车熟路地翻进了王的卧房。出乎意料的是,玉观止此时正坐在书案前玩看着那半个沙漏。
“你醒了?”海关好了窗户走上前来。
玉观止看着他道:“你都告诉我那碗骆驼奶粥里有安睡药,我哪还敢喝呢?以往睡睡也就罢了,但今晚不行。”
海皱起了眉头,反复看着这个明明是自己亲妹妹的女人,慢慢地走得更近。“你信不过我?”
玉观止迎着他的目光站了起来,那沙漏被她小心翼翼攥在掌心。“我若是连王兄都信不过,那这世上便再没有我信得过的人了。”玉观止淡淡道,靠近了他一些,“我只是担心你的那些朋友会碍事。”
“没有。玉思成死了,思竹在旁边哭得死去活来,栾子吟也在的,但他根本察觉不到我。”
玉观止听闻放心了些,然而眼中神色却凄迷起来。“终于,连玉思成也……这条路走得越来越窄了。”
“是。比你想象的要窄。你的敌人失去了一个玉思成,但却多了一个玉思竹;若你还想思竹死,玉归守恐怕便不会再乐意帮你了,还有小美舞他们……迟早有一天,王城将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王妹!”海说着,本来想平静说完的,但仍旧不免心急起来。
而相比他,玉观止却显得格外冷漠,仿佛早已看透了似的。她看着海激动不已的样子,淡淡地说:“但不是还有你么?王兄,你是帝国的剑——还记得当初先王跟我们说的吗?迟早有一天,当红氏一族也不在了的时候,帝国的稳定、玉氏一族的稳固发展,就要全靠王兄一手来维系了。”
“所以你就想立我为王?”海的语气里显得有些生气。
玉观止没有理会他的脾气,转身走到窗户前,打开窗看着外面这恢弘壮阔的王城,还有在茫茫沙漠上屹立两千年不变的帝国。如此稳固的基业,如此一方辽阔天地,怎会不惹人心动呢?“男人血性里是有追求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得到么?”
海苦涩地笑了笑:“可我不是人。对你来说或许重要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这里的沙丘一样,风吹个几年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我曾无数次从沙漠里醒来,看着你所知的那些先王一个个变成历史,我怎么会在乎?”
玉观止心头一紧,手里的那个沙漏攥得更紧了,像是生怕失去一样。“所以你想把你交给那些外来人?”玉观止心疼地说。
“小美舞他们不是外人!”
海像是暴怒似的大声纠正这点,仿佛已经厌倦了她反反复复的强调。玉观止听到这一声时身体微微一颤,若逆风摧梅一般,继而便生出无比的妒恨,手里的沙漏简直像要塞进自己身体里一样不让任何人抢走。
玉观止紧紧地将沙漏贴在胸口上,似乎要再想出一个可以挽留他的办法,然而就在此时屋子里却忽然飘荡起风舞月的声音:“得了,海都这么讲义气,我们还是别藏了……”
玉观止和海均大吃一惊,玉观止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谁??”而海却看见那方桌案上一下子显出两身影——风舞月和水凌凕,原来早就坐在桌案的两端偷听他们谈话多时!
风舞月笑着将隐遁凤官印收进衣袖里,水凌凕也站起来肃穆地看着玉观止。玉观止如何料到这屋子里竟多了两个人,大惊失色之下,却猛然转头对身后的海发令道:“杀了他们!”
海又是一惊,但看着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沙漏,却愣了一瞬之后也陡然朝舞月两人奔袭而去!风舞月没料到海真会对他们出手,这一下失策,她面前的空气镜子早已破碎。水凌凕紧急之下将舞月推开,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去接海掷出的那枚沙砾。
海的速度敏捷无匹,几乎是在近身的瞬间射出的沙子;然而区区一枚,却犹如利剑最最锋利的剑尖般势不可挡。水凌凕空手去接,掌心却忽然亮出一个巫印。巫术四泄,于电光石火的刹那,将那枚沙子整个包裹为米粒大小的冰晶,因而卸去了沙子的劲道才勉强将其截住。
海一经交手,便立即游走开,伺机再下杀手。风舞月闪到一旁,也疾声提醒道:“凌溟,抓他后脚跟!”
与此同时,海猛然从水凌凕背后现出来,手中的沙砾如利剑再次出鞘。不过水凌凕这回却狡猾地放出一地烟幕般的雾气,同时自己变作狐狸溜走。海扑了个空,本想再消失行踪,却没想到扑进这雾里雾水忽然结冰,将他双脚脚踵一同锁在了地面,不得动弹!
玉观止大骇,更没想到此时已有一把秀气的小刀架在了她脖子上!风舞月持着柳叶小刃,对她笑道:“陛下,现在你还有何话讲?”玉观止恨恨地咬紧牙关,但奈何现在被风舞月抓住,海也被水凌凕冻住了双脚;没了这速度,他便只是个普通人。
渐渐地,玉观止也放弃了抵抗。“胜者为王败者寇,随你了。但是,”她忽然扬起脖子抵在舞月的刀上,用毫无畏惧的眼神压迫过来,“你敢杀我吗?”
风舞月笑了笑,也撇眼看了一下水凌凕和海,海也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因为他比玉观止清楚,舞月同样是个双手染血的杀手,至少曾经是。
风舞月笑道:“不是不敢。只是王一死,帝坤之国就会陷入动乱,到时海将不得不继任王的位置,而那是他最不愿意干的事。所以我不会笨到中你这点计的,暂且留你小命吧。”舞月随手收了柳叶小刃,也给玉观止留了点体面。
不得不说,玉观止有些佩服舞月那点小聪明,然而佩服之余,却忽然想起她话中有异,眼中登时闪过一丝惊诧之色:“等等,你管他叫……”玉观止惊疑地回头看了看海,脸色显得尤其古怪,“你管王兄叫‘海’?!”
舞月这才想起自己说漏嘴了,但水凌凕却疑惑地挠了挠耳朵:“海”这个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吗?他歪着头继续旁观着,身边海却一言不发起来,仿佛有无穷的话难以说出来。
玉观止脸上溅起嘲讽的笑,她转身对着始终不说话的海道:“王兄真是交了群信得过的好朋友!兄妹二十几年了,你都未曾透露过你的名字,却随口告诉了这些外人;看来妹妹多有得罪了!”她话语充满了讥讽,令舞月和水凌凕都不知所措,好像海背叛了她似的。
“他们不是外人。”海压低声音一字一字地强调道,似乎快要受不了玉观止这样的任性,眼神里充满了哀伤和痛苦。
“哼!”玉观止压着怒气对他哼了一声,却猛然回转身对舞月大声道:“好个风舞月!我的确佩服你,红氏一族两千多年的秘密居然都被你解开了,拆得破我种种的计谋,甚至,那么轻易地就得到了王兄连我都不曾给过的信任——但是风舞月,我不服你。你那么聪明,怎么还是没能救得了玉思成?怎么还是让我们的思竹小朋友伤心欲绝,哀恸不已?”
舞月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不免笑着和气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救玉思成呢?”
玉观止一愕,猛烈回头盯了一眼海;然而海也是一脸迷惑,因为他的沙子的确射入了玉思成的脊髓,使其当场身亡,玉思竹也是悲痛万分,不可能有错。但当他想到此时,却一下子想起了曾经在柚红驿一起对付红娘时舞月所施展出来的幻术,不禁哑然失色。
舞月索性和盘托出:当时她让栾子吟和辉泪大姐护送玉思竹回去,还将树蕙簪交给子吟;那支簪子被她以大日昙云经附上了五感幻术的真元,又施以导引术,能够到时指引子吟施展幻术,就像舞月亲自在场一样——只是令海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一年,风舞月的幻术竟已强大到这种程度,连他都无法看破!而真正的玉思成则被大姐藏了起来,只不过假玉思成死时,玉思竹演得比较悲切罢了——为了她姐姐,思竹小朋友也不得不学会演戏起来。
玉观止听完,整个人仿佛都彻底泄了气。“风舞月,”她身心交疲地说,“我真的发现让你们进王城来留住王兄,简直是我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
“你后面的辈子还长着呢,陛下。”风舞月也淡淡道。
玉观止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神色就仿佛她已经没有后半生了。舞月登时一疑,不知道这王要做出什么傻事来。然而就在她这疑惑之时,玉观止却猛然大喝直直撞了上来!
风舞月大惊,生怕她欲撞墙而死,连忙袖底罡风一拂将其反推出去。却不想正中下怀,玉观止被舞月推出三丈之远,恰好脱离舞月和水凌凕瞬间的出手范围。玉观止连连爬起来,赶忙掏出了那枚一直被她攥在手里的沙漏。
这瞬间,水凌凕看到了发自海眼中的惊恐。“别……——”海拼命想要飞身上去阻止,可奈何双脚都被冻住,他死命挣扎着想要拔断自己的腿。这下令水凌凕也慌了神,他左顾右盼地看了看海,又看了看舞月,不知道该不该帮他解开。
而此时,玉观止已经将那枚沙漏倒了过来。
这一刻,风舞月看到了那半边沙漏最为奇特的变化;而这一刻,水凌凕也看到了海眼中彻底升腾起来的绝望。
记得风舞月当初拿到沙漏时也好奇地想把它倒过来,但立马被海制止了。要是她早知道沙漏倒过来会发生这样怪异的事,便怎么也不会那样对海开玩笑了:这个沙漏是用人的肢体做的框架,只有一半带开口的玻璃球。当它倒转过来,沙子原本是会洒出的,可惜却没有——而是,接在那半个沙漏的下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塑成了沙漏另一半的框架,与原来那半血肉框架所对应的沙子框架;而原来做框架的骨肉,却在同时化为了血水,像沙子漏下来一样,滴进下边的玻璃球里成了血水做的“水漏”。
于是,那半个沙漏就这样完全变了样:原来是血肉的框架,里头装着沙子;现在是沙子的框架,里头盛着血水。
这奇异的变化还没来得及引起舞月的思索,她和凌溟便同时听见了海仿佛用最后的力气对他们发出的警报:“快跑!!!”他像撕破了喉咙一般,然后奋力将水凌凕整个举起来狠狠冲舞月抛去。用力过猛,已经将他的一条手臂都齐肘撕裂。舞月他俩这才看到,海那撕裂的胳膊竟像破了的沙袋一样从身体里涌出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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