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月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思,心里却但愿这一幕只是她太过敏感了。毕竟之前的东皇太一已经让他们乃至整个眠山都不堪再受打击,这使她不得不警惕一些。两个随从被风舞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吓和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住了,不知道怎么解释好。“风姑娘,这……这个,是少主……”
还好在场面僵住的时候,龙予声循着风舞月的踪迹找了过来。他岁不明白风舞月这么激动干嘛,但还是尽量解释道:“是这样的,师妹。眠山这次毁得面目全非,单凭你们几个和老师恐怕还是忙不过来。所以一方面我打算在这里向老师再请教两个月的医术,顺便也帮忙修复眠山;另一方面我打算放出消息通知另外两外我在眠山修行时认识的师兄。多些人回来相助总是好的,而且,想来他们也多年未见过老师了,顺带也好让他们回来看望老师。不过此事师妹最好还是不要提前告诉老师。”
舞月点头明了,这才舒了口气,庆幸果然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不过师兄说的不无道理,前辈桃李天下,多让两个修为更高的师兄相助,修复眠山便更容易了,舞月也可以趁机多认识些前辈教过的师兄。另外,若是让前辈知道为了眠山的事专门让他的学生大老远跑回来,他定然舍不得,免不了又要说教一番,到不如权当个惊喜到时候才让他知道。
见风舞月如此通情达理,龙予声也就放心了,继续和她聊起之前的话题。龙予声说:“药王先生之位我志在必得。不过执掌医道之后,我倒更希望像师弟那样天赋异禀的年轻人多多加入医道,这样医道才会更加壮大,相互切磋也会更有意思。”
风舞月不知道凌溟的意愿怎样,不过下来可以问问他。但又想到另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也是龙予声表示但说无妨,才慢吞吞地说出来:“其实真要说出来,恐怕有所冒犯,所以希望师兄多多见谅。智障医道者世称‘药王先生’,虽说要历数次药王会比试之后才能选出。但舞月知道,药王龙家执掌医道多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只怕……无论是医道还是龙家,都不会希望药王先生之位落到龙家以外的人手里……”风舞月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龙予声同她看了看,才转头呼了口气,往前多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对她道:“你说的我都知道,‘药王先生’于医道,不过是龙家世袭的位子罢了。那历年历届的药王会,不过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最终选出的药王先生一定是龙家的人。正因如此,医道的氛围越来越冷淡了,越来越多医者也无心钻研医术,在医道得过且过;我想不通爹怎可对此安之若素!但在一百八十年前,无痕的出现才让我们感觉焕然一新。明明连点身份都没有的小姑娘,却表现得如此出人意料,我记得当时就连家里的前辈和身为药王的爹都眼前一亮,赞叹不已。难道她不知道即使做得再好也只是徒劳无功么?”
龙予声自顾自地走神,一面拿出了一张绣着红枫金菊的手绢。风舞月知道这是女孩子贴身的手绢,上面用娟秀的字绣着“叶落无痕”四字。这是龙予声在上次药王会上,从别有用心之人手中救下叶无痕时她的赠礼,他也是那次才知道原来叶无痕是真的毫无修为。
“尽管药王先生之位早已定下,但我还是不想被一个姑娘看不起,所以才同她较量了八场。我希望能凭我真正的实力胜过她!”龙予声最后说得斩钉截铁。
风舞月也肯定地点着头。究竟叶无痕与他有着怎样的过去,舞月是不知道了,但医道“‘药王’龙予声,‘毒后’叶无痕”之名却早已传开,舞月想至少这其中的故事一定会很有趣。
这样聊着聊着回到了洞府,龙予声于是又“霸占”前辈去了。风舞月只好下来跟子吟他们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打算,好不容易要自己拿决定了,他们却忽然彷徨起来。毕竟阴灵于他们并不那么容易割舍的,还好前辈最后为他们留了一手,实在拿不了主意,还可以再大致指个方向。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再听听前辈的建议。
随着日子往后的推移,离三月越来越近了。虽然眠山的工程还差得很远,但他们已经做好收尾的准备,以备前辈随时说你们可以走了。
三月初一,沙雪燕清脆的鸣叫令阳光洒满河岸的早晨都清亮起来。风舞月本来想早早起来张罗春会的,结果却被突然笼罩眠山的多股强大真元波动惊醒。风舞月焦急着一个翻身起来,旁边水凌凕也是不安地守在她身边,像被拱了窝的蚂蚁。“凌溟,去叫子吟辉泪当心!”风舞月吩咐道,一面也循着真元来的方向探查去。
凭真元波动恐怕来的不止三两个人,至少有近十人!然而奇怪的是,如此大量重叠且不乏强大的真元波动却并没有形成压迫之势,反而很顺畅地臣服下去。舞月想,起码这次应该是友非敌。
追到灵虚树屋外的时候,正好看见龙予声也出面来解决。舞月才停下了脚步,看到前面扎了满满一堆人,其中三个辈分稍长站在最前面。模样最为粗犷的那汉子体格极壮,看个头舞月大致猜测他是巫咸古国或帝坤之国人,尤其是干燥粗糙的皮肤更符合帝国人的特征;他似正在和龙予声调解另外两人的矛盾。发生冲突的其中一人是个矮矮的略微发福的和尚,虽看起来矮胖,然而清朗的身姿却轻若鸿雁,尤其一身饰有烈火红莲的薄纱法衣;衣袖飘然,站得笔直,更是如烛火般轻妙而笃定。另一人则是年纪比前面两人更长的女子,青髻黛眉都流露出一种不苟言笑的庄重,一袭黑黄相交的清月神道服更是透着肃穆与诡异,手中修长弯曲如禾叶的苗刀里里外外露着邪气,宛若鬼神一般。
龙予声和那汉子调解后,女子便开口道:“和尚师弟,佛魔不两立;但今日既在老师门前,你我恩怨便暂且搁后。”
那和尚也非丝毫不通情理之人,于是合十道:“大师姐教训得极是,适才小僧鲁莽了。”
风舞月远远见矛盾化解,似乎没什么问题了才上前来了解情况,龙予声这才回头来告诉她。原来那汉子和和尚就是龙予声之前通知来的两位师兄,分别是帝坤之国萧丘的火景羽,与佛门回转空廊的薄衣和尚。然而两位师兄在一面分别赶来眠山的时候,一面也不约而同地想起叫更多同是曾在妙叩前辈下修行过的师兄师弟们。虽然他俩同龙予声一样,在眠山修行时也顶多只认识两三位的样子,但更多接到消息的人也同样如法炮制——一面赶来眠山,一面通知其他自己所认识的同门。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甚至不少人先后接到了来自不同人的通知,都说眠山情况危急,于是也都快马加鞭赶来,于是促成了现在这局面——本来风舞月来查看时不过十来人的样子,这会儿陆陆续续来了更多,转眼已达近百人,而且貌似还有更多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顺便问及旁边这位看起来比他们辈分都大的师姐,也就是先前与薄衣和尚起矛盾的女子,火景羽师兄这才惭愧解释道:她同样是妙叩的学生,因辈分在他们这辈人中算是最长,所以也称“大师姐”,系魔门惜月神教的天嬗;只不过他见龙予声通知的说眠山毁得一片狼藉,心想眠山有难,也叫来了最为繁忙的天嬗大师姐,但却没想到龙予声还通知了与大师姐有过矛盾的薄衣和尚。
原来来这的全都是妙叩前辈曾经的学生!风舞月望着面前一片人山人海,惊得说不出话。然而转念突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忽然袭入了她的脑中,龙予声此时也深有同感——本来只说叫两个师兄过来帮帮忙的,结果眼下,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赶到,现在只怕已近七八百人了吧……若是叫前辈看到了,一定会被骂的……
这时,妙叩前辈在水凌凕的搀扶下赶了过来。众人见老师驾临,立即蜂拥上前。位于最前面的天嬗、火景羽等人凑近了见到妙叩果然缺了一臂,纷纷跪倒下去:“学生来迟,令老师蒙受苦楚……”后面的人也成片跪下,相互呼着“老师”。妙叩见状,也急忙单手扶起天嬗,连连对大伙道:“能来就好,能来就好。快,都起来,别在师弟师妹面前小家子气。”他一面随和地说,一面邀大家进洞里。风舞月见前辈并未责怪,心里总算呼了口气,麻溜地跟着招呼起来。
栾子吟阳辉泪他俩完全惊呆了,寂静的眠山今天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跟集市似的。他俩就像三百年没见过人了一样,这会还反应不过来。
风舞月默数了下人数,如此一大波人潮,仙乐洞府是肯定装不下的。她也不知道前辈的学生居然有这么多。看着妙叩前辈被人山人海的学生簇拥着,一个人跟千百张嘴寒暄,他却乐此不疲;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上来向他问安的学生他好像都认识。舞月不明白这么多名字和面孔前辈是怎么一一记在心里边的,或者说,她更难以置信,如此大量的学生其实每一个都出自前辈之手,也都曾像她、像凌溟那样在这眠山呆过,修行过。
舞月感觉内心一下子就被一种暖流淹没了。曾经的师道大概也是这样各路人才济济一堂吧。
人实在太多,洞府肯定挤爆,而且如此宏大的真元波动集合在一起,对眠山的生灵也多少有一定的影响。所以火景羽师兄这时候站出来提议,大家都各自收敛好自己的真元,在洞外各自找个位置安置自个吧。大伙一致赞同,纷纷到洞外找地方。反正他们每一个人都曾在眠山修行过,眠山的寸土寸雪都好像家一样,何处不能安身?于是,许许多多师兄师姐都开始漫山遍野地安营扎寨,顺便回味一下当年在眠山修行时的景象,看看这些年眠山又有了多少变化。
舞月本来还在愁这么多师兄师姐该如何安置来着,结果火景羽师兄弄得比她还熟络,将大伙分配得井井有条,倒不免惭愧起来。心想,难怪龙予声师兄会执意将他叫来,估计这段时间舞月是可以松口气了。
舞月刚吩咐子吟他们还是要把东道主的责任做好,结果就看见薄衣和尚已经凭其飘逸迅捷的身法出去查探眠山毁损的情况了。薄衣师兄出身佛门回转空廊,它与玄门悬空境是修真界仅有的两大悬浮于半空中的门派,两派的身法自然别处难以相匹的;像风舞月的“飞天”,还有薄衣师兄这佛门“怛刹那”。不过师兄毕竟是师兄,舞月看着那稍纵即逝的速度也难以望其项背。
话说回来,舞月见到的师兄师姐们都开始忙不迭地做起自己的事,但先前印象最深的天嬗大师姐却一直不见踪影。中途碰到水凌凕问了问,他正积极动员起每一根尾巴为师兄师姐们端茶递水。问到“天嬗”他也是想了一想才告诉舞月好像是去大河那边了。
一路赶过去,才看到大师姐果然正面色凝重地沿河察看情况。“大……大师姐……”风舞月因为这一下冲得太猛,直接以一个极其莽撞的姿势出现在大师姐面前,她也立马手足无措地支支吾吾起来。
天嬗直起身看了看她,一袭清月神道服仿佛黑夜包裹起来的明月盘一般,神色却并未像看上去的那样不近人情。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怎么?”
“因为……因为一直找不见大师姐,所以……”好吧,其实她只是对这位有些冷淡的大师姐比较好奇而已;哪想到大师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泡的?
天嬗心中大概有些明白,那双魔门中人典型的透着半丝邪气的黑眸随即转向别处。“照料的事有火景羽就行了,他一向是老师手下最为能干的学生;别的,和尚也能派上些用场。我只是想知道眠山到底是怎么被弄成这样的。”她说到这时,舞月注意到她手中同样邪里邪气的苗刀“稻妻”被微微攥紧了。
天嬗大师姐出身魔门惜月神教,也就是双岐国人。舞月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双岐国的人,尽管它也是夹在玉栋、帝坤、巫咸、东林四个大国之间的国家,但几乎与别国不相往来。因为双岐国不是一个凡人的国家——当然,与其说它是国家,修真界倒有不少人直接将它看成是由魔门悯日、惜月、怜星三神教组成的超大修真门派。它是一个完全由修真者组成的国家。
舞月本来想向师姐了解一下双岐国或者惜月神教的,但这氛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大师姐却忽然对她道:“随我走一遭?”舞月一愣,刚刚明白过来大师姐的意思,匆匆点了点头。便只见天嬗腰间苗刀一闪,恍惚一斛秋水倾泻出去,斜斜地宛若一只白鹜自水面腾起。河面的水花已溅出数里之远。
就在风舞月出神这一下,天嬗身法一动,竟是踏着那水花飞出。舞月情急之下也只得“飞天”尽施,追赶而去。
天嬗不过随手击河面溅出的水花,却足以够她虚步行空,游历眠山一周。踏波而回,再次回到河边时,水花亦不过刚好落入水面。后边风舞月却气喘吁吁地追回来,完全累得跟狗一样。
天啊,她本来还自以为“飞天”好歹是四大身法之一,虽比不得薄衣师兄那高深的修为,但好歹也比下有余吧。结果哪想到就大师姐这一时兴起,须臾之间便将眠山逛了个遍,用的肯定不是魔门的鬼步“魍行”。反正她是自愧不如了。
天嬗回头见风舞月居然还气喘吁吁地跟了一趟,眼神中不免不多了几分赞许。“好身法。”天嬗淡淡道。
风舞月正万恶地思索着是不是被这位面瘫师姐耍的时候,天嬗转身离去,又不禁回头打量她一番。“不愧为老师的传人。”天嬗又扫了她身上的得英树蕙一眼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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