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玲珑 > No.51 太一 三

?东皇太一原本是神界守卫紫微垣的紫微星神之首,地位仅次于神帝,不过四千年前好像被神帝谪贬入人界了。躯体在神界,只有神格被谪入世间,因此他的力量要得以施展,就必须找到可用的躯体。舞月虽然并不明白前辈所说的“可用”是什么意思,但隐约感到,这恐怕才是东皇太一找上他们的真正原因。

  

  此时,那缠绕在寸辉手臂上的藤蔓似乎并未停止生长,依然纠结着沿着手臂攀上肩头,慢慢占据了他的胸口和脖子。栾子吟看着就感觉像有很多细长的蛇在身上游走一样,鸡皮疙瘩掉一地。水凌凕则警觉地退到舞月身前,紧紧地护住她,因为天上的太一之星已经越发明亮了,而夜空则越发晦暗。东皇太一正在和缓地释放自己的力量,然而古怪的是,他眼角似乎开始出现皱纹了。风舞月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很明显,随着春天的气息散播得越浓重,东皇太一的躯体也开始逐渐衰老。曾经的寸辉年纪就像他们哥哥一样。而现在额头、眼角、唇角相继出现纹路,皮肤也逐渐失去光泽,他的年纪看上去已经快接近父辈了。

  

  妙叩前辈顿时正色道:“偶八管你要做神马,但偶还系奉劝你表造孽哟。普通修真者系八能承受紫微星神勒力量勒;占用别人勒身体表给人家糟蹋得稀烂,损阴德啊!”

  

  山鬼听到前辈如此强烈的呵责,立即充满敌意地盯着他,豹子也跟着耸起背毛。东皇太一却轻和地笑了笑:“老人家大都如此冥顽不化。人的躯体就像东西一样,只要能发挥最大的价值,谁用又何妨呢?你平日里不是最厌烦别人浪费东西嘛?拥有躯体却不能好好发挥作用,这才是最大的浪费。”他的语气相当温和,但听起来却像温开水泼在头上一样令人火大。阳辉泪忍不住想要上前开骂,却被子吟拦了下来;不过栾子吟也低声骂了句:“哼,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不过东皇太一的脾气似乎比看上去要好得多,始终没有失态,仍旧继续说道:“不过这一点我倒的确是很羡慕你,修真界最年迈的前辈,上古师道的唯一幸存者。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年轻地跟这些晚辈一样。”

  

  风舞月因为始终不理解他的用意所在,所以一直保持冷静思考而没有被他的话激怒。舞月想,对于东皇太一最重要的无非就是一具能够承受他力量的躯体吧,因为一般躯体都会随着力量的释放而不断衰老,除非能得到永不衰老的方法。莫非……风舞月猛然想起了他刚刚才说的话,顿时想到了:“我想……你专程到眠山来是为了从前辈这里得到曾经招致师道覆灭的歩真循往诀吧?”听到这话妙叩都是一愣,的确,这一点连他都没意识到;不过她说得一点没错,曾经想得到歩真循往诀的人太多了,虽然这些年人们大多遗忘了,不过总免不了还有人始终不能释怀的。

  

  然而,东皇太一却摇头道:“歩真循往诀,好大的笑话!即使师道再怎么隐瞒,哪怕顶住天下人合力围攻也不肯说出真相,却休想掩盖它的本质——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师道引以为傲的歩真循往诀,说穿了只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阻止修为增长的功法。”

  

  “你!”妙叩前辈都被说得面红耳赤,忍不住要动气手来,毕竟东皇太一恰好说到了他最不能放下的心事。风舞月赶忙过去宽慰,但同时也感觉到古怪,关于歩真循往诀的真相师道宁可毁灭也没有对外界讲,东皇太一又是怎么知道的?

  

  东皇太一将力量施放到一定程度就收敛了,但此时他的左脸已经被藤蔓完全包裹了起来。东皇太一似乎看出了风舞月的迷惑,轻飘飘地说:“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么?早在几千年前我就已经得到歩真循往诀了,这东西对我根本不稀奇。”他话到这里,故意多看了妙叩一眼。对于他的挑衅,前辈也显得怒火中烧,但碍于山鬼一直在树下面警惕地瞪着看,妙叩还没把握同时收拾两个人。东皇太一于是忽然将话题一转,道:“也罢。其实这次一同来眠山的不止我和山鬼。这里还有一个人是专程过来看看你的,刚才收到我的呼唤,这时候也该赶到了吧。”

  

  正当舞月他们全部人疑惑难不成还有第三位“九歌”出现时,仿佛响应着东皇太一刚才施放出的春暖气息,一股宛若寒冬般充满怨愤而异常凌厉的气息迅速由远及近传来。栾子吟顿时感到这股气息是如此的熟悉。果然,随着那股气息的接近,一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带着冲天的怨愤直耸耸地杵在了他们面前。栾子吟认得这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少妇,左手抱着还未满月的婴儿,右手提着刻满咒文的长剑。水凌凕和阳辉泪同时不由自主地拔出武器警觉起来,因为他们都感觉这女人来者不善。风舞月则完全被她的气息所震慑。那是怎样一种极度深重的怨?分明在她眼前站了一排五个人,她却依旧像在仇视这个世间。因此即使是东皇太一和山鬼出现时,水凌凕都未曾表现出过如此强烈的警惕和敌意。

  

  妙叩前辈同时也惊得呆住了,因为那女子的容貌看上去是多么的熟悉,尤其是她最后将那双骇人的眼神凝在他身上时,她开口说出的话却更令他呆若木鸡。她看着眼前这年轻依旧的人,道:“师兄,别来无恙。”

  

  师……兄!?周围的四个人齐刷刷慌了神一样回头盯住前辈,这女子管妙叩前辈叫“师兄”!?而妙叩,在脑子一片空白之后终于尝试着回想起来。他用艰难的语气道:“你不会是……仙芷……师妹?”

  

  听到妙叩终于叫出这个名字,少妇却挤出一丝嘲讽的苦笑:“呵呵,师兄,难为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记得这个曾与你相处不过几日的小师妹!”她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并没有阔别重逢的喜悦,反而像是带着更大的讽刺肆意地笑了起来。

  

  舞月他们于是再度惊呆了,这个好像真的是妙叩前辈的师妹啊;不过,前辈的师妹就是这个样子?这时候水凌凕偷偷提醒舞月道:“最好当心一点,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人了……”不再是人,这点舞月也感觉到了。因为这少妇出现之后,她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随之堕落,散发着阴寒的气息;确切地说,这个少妇她现在已经是鬼了。

  

  妙叩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已经做了鬼的师妹,不敢相信地说:“仙芷……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不是跟普风前辈他们在一起的吗?怎么弄成这样……”

  

  “怎么弄成这样?呵呵呵!”少妇不禁狰狞地大笑起来,像一只扑着翅膀怪笑的老鸦,将怀里的婴孩都吓哭了。少妇这才收敛了些情绪,低下头去哄哄孩子。大约过了一会儿才重新收拾好情绪,用可憎的语气嘲笑道:“我还记得刚入师道时候便被那天下学府的恢弘壮观所震慑;师道恢弘,那时何其令人咋舌的景象。天下群雄鱼贯而入,将堂屋、广场和学林都挤满了。安置我的师姐还吩咐我不要到处走动,免得失了师道的面子。可谁能想到……呵呵!当我第二天踌躇满志时,这天下学府,世间智慧集结之所,就那么化成了一片地狱。素来光明磊落的师道从没有建密室暗道机关陷阱什么的,所以大多数人很快在劫难逃。我这个初入师道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小师妹还真是够走运,有幸遇到了师道之主和妙叩师兄等前辈,并一路得到不少照顾。可惜大限已到,再怎么也只是多几日罢了,普风前辈和我很快落到了那帮人手里。前辈始终对歩真循往诀守口如瓶,宁可自裁也未曾透露半点。我不过是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凡人,才在一帮假仁假义的修真者手中苟活下来……”

  

  少妇讲着讲着,不禁肝肠寸断,紧紧抱着那同样成了鬼的婴儿欲语凝噎。妙叩听着,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忍不住潸然泪下;毕竟同样是曾见证师道灭亡的师兄妹,转眼数千年,阴阳隔一世。舞月他们在旁边也只有默默不语。

  

  就在妙叩情不自禁想上去去看看这位师妹时,少妇却忽然提起长剑狠狠地一挥,让妙叩远离她。她红着眼圈将长剑指向妙叩,用嘶哑的声音决绝道:“够了!既然当初决心要侍奉的师道已不复存在,我又何苦再当一个名不副实的师者?师道仙芷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死了,而我现在则是——‘九歌’,司人祸福之神!”

  

  妙叩当时一听,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你居然成了少司命……”看着曾经的师妹阔别之后竟成了敌人,妙叩前辈见过再多的人情世故,也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风舞月见势不好,慌忙上前去宽慰宽慰前辈。东皇太一刻意叫来了少司命,便是看准了前辈的心结所在;没有了妙叩前辈,他们这一群人就只是帮小鬼。还好前辈也不是没经历过事的人了,很快就振作起来,反过来冲树上的东皇太一道:“哼哼,介招玩得好哇!偶感谢你良苦用心,哼哼!八过偶也晓得你介东西才木有那么好心就为鸟让偶们师兄妹相见吧?东皇太一,那么多弯弯你也该绕够鸟。到底有神马企图,快点拉出来讲!”

  

  东皇太一于是也笑了笑,佩服了前辈这份定力,便也不再拐弯抹角地说:“好吧,其实这也只是意外的收获。不过我现在打定主意要了——我想要他!”说完遥手一指,风舞月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齐刷刷落到了水凌凕身上。东皇太一的目的居然是要得到水凌凕!?

  

  水凌凕完全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他根本没有想到东皇太一花这么大的功夫就只是为了他。阳辉泪听懂这个,立马豪气万丈地将弓一掀,大有“谁敢动水水,老子跟他拼命”的架势。妙叩前辈看了看已经退到东皇太一身边的少司命,便也镇定地说:“呵呵,看来系偶说鸟八该说勒话啊。”

  

  东皇太一不可置否:“的确,若不是你冬月初一那天透露了这孩子原来是不老不死之躯,大概我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么一头小小的兽类。这差不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吧。怎么,我是不是得过问一下风小姐,或是他自己呢?”

  

  “不用过问了,这种事情是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的——我们是不可能把水小子交给你的!”等风大小姐还在难以接受他的目标竟然是水凌凕的时候,栾子吟已经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后边阳辉泪也毫不退缩地跟上。东皇太一脚下的山鬼和少司命瞬间将杀意集结到这两人身上,然而东皇太一却将他俩制止了。

  

  “我做事很少强人所难,不过,既然是我铁了心要的,也绝没有得不到的。怎么样,我们讲个价吧?”东皇太一亲切地看了看底下紧张得完全绷紧了的水凌凕,还有此刻心绪不宁的风舞月,“曾经出手帮你们算我心甘情愿,不过雷劫那次,我可是救了那女孩的性命……”

  

  东皇太一的声音非常的温和,简直不像是一个曾经凌驾于众神之上、掌控“九歌”的人所应有的,因此即使是万分紧张的水凌凕也不由自主地听进去了。其实东皇太一说得没有错,那时渡劫的时候情况非常危急,他根本来不及保护舞月;若是没有东皇太一出手的话,只怕舞月早就已经神形俱灭了。这个人情的确是欠他的。水凌凕感到非常彷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东皇太一的话说得的确在理。

  

  “怎么样,用你的躯体换你最重要的女孩的命,你不会舍不得吧?”东皇太一的语言仿佛有着非凡的魔力,在一点一点诱使水凌凕想通。旁边栾子吟还有辉泪他们都惊讶地望着凌溟,“天哪,这水小子不会三两句话就被诓进去了吧?”栾子吟不可思议地说。虽然水凌凕确实很多时候都会犯二,但这种关乎“身体”的事难不成也会犹豫?

  

  风舞月知道水凌凕有的时候很单纯,骗他轻而易举;然而却并没有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因为她此刻注意到,那刚才在东皇太一还是寸辉的时候在水凌凕手上留下的疤痕好像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生长。风舞月于是果断以柳叶小刃切去水凌凕的手掌,这一举动顿时吓坏了周围大多人,水凌凕也因为这一下痛而清醒过来。这才发现那先前寸辉取他血液时候顺便埋进他掌心的半枚“春之种”,已经在东皇太一的催动下发出了芽,若不是舞月及时斩断他的手,只怕他也会像寸辉一样被轻而易举夺去身体!

  

  好阴险的“春神”!就连妙叩前辈也忍不住想开骂,对一个刚开始修行的小孩子,堂堂一位东皇太一居然还要使这种阴招子!?

  

  灵虚树上的东皇太一见一早留下来的“春之种”就这样被识破了,感叹可惜之中也佩服起风舞月的洞察来。“风小姐果然是令我刮目相看,这一辈人已经鲜有风小姐这样的后起之秀了。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加入‘九歌’呢?”

  

  “那样‘九歌’岂不是要改名叫‘十歌’了?”风舞月亦是不卑不亢。不过心思却是放在水凌凕上的,见到他已经没什么大碍,手也迅速恢复了,也便放心应对东皇太一。

  

  “看来风小姐并不识趣。”东皇太一依然和和气气地摇头道,“要知道兵不血刃、折冲樽俎乃是交手上上之艺术,风小姐何苦坏了这份情志呢?”

  

  “那我便也跟东皇阁下来讲讲‘价钱’吧。我的命是阁下救的,这一点算我欠阁下。;然而,阁下之前也说了,湘夫人之伤与我们无关;换句话说,我们并没有义务给湘夫人解药。不过这救湘夫人命的解药就在阁下手上,用我这个无名之辈的命换‘九歌’湘灵湘夫人的一条命,阁下必定是‘物超所值’了吧?”风舞月同样平心静气地说。而此刻,水凌凕茅塞顿开,旁边的栾子吟也惊叹起舞月的厉害来。山鬼听不懂舞月在说什么,但是少司命却极度憎恶地皱起眉头来。

  

  这时就连东皇太一也忍不住拍手称好:“才思敏捷,举一反三。连我都情不自禁想要连风小姐一块得到了!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我只想要提醒风小姐的是,在这世上偶尔卖弄卖弄口才是没错;但是讲价钱,是要看实力的……”

  

  “舞月当心!!”就在舞月都被他的话吸引的时候,警觉的水凌凕却猛然扑上前去将风舞月紧紧保护起来,风舞月的周围不知何时无数条灵虚树根冲天而起,将他俩瞬间隔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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