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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心,等着我!”
零散已经确信,自己早已暴露。如今,对方只不过是在看一出戏——如何的结局。依零散的本性,如此不利的形势下,早早退出为好,但是现在至少要把墨心救回来。
“可恶!”
零散很是悔恨,自己终究是小看了对手。大仇不得报,名剑难寻回,又丢了墨心,这是零散人生中仅有的一次赔本,而且输的彻彻底底。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
零散一遍遍的告诫自己,面前还有三座大山,一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终于零散抚平了起伏的胸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目光坚定的向前走去。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如此典雅的环境,若非零散心中有数,怕是会以为误入田园农家。
“施主,这里的花花草草已经很多年没有见着生面孔了。”
浑厚的声音,零散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僧人,略一抱拳,“大师就是渡难高僧吧?”
“现在贫僧法号渡佛。”
“佛乃僧人至尊信仰,大师却要渡佛,岂不与常理有悖?”
“佛曰:众生平等。可众生平等么?佛曰:苦海无边。回头又怎可为岸?佛曰:不可说。那么之前的佛曰不都是虚妄佞语。”
“大师既然不信佛,又何必入佛门?”
“为渡人。世人多凄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何以渡人?”
“渡人渡不得,碰壁百次终晓得:人之所以为人——因欲生,因欲争,因欲去。若无欲无求,与行尸走肉、竹木花草何异?佛诓众生,是以渡佛。”
“大师高见,在下自叹弗如。”
“你为何而来?”
“救人,还请大师放行。”花零散抱拳,躬身施礼,若可能,不必缠斗直接通行,赶上墨心的几率大增。
“我已承诺他人,阻你。放弃吧,回头是岸。”
零散转了一个身,然后回首,一指“这个方向,还请大师通融。”未待他回应,便纵身突袭过去。
“年轻人,终究是顽固不灵,听不得善言。”
说完,举掌便阻住了零散的去路。零散步法诡异,不可再保留实力,要速战速决。因此刚一开始战局,便使出了“魅影千重”。渡佛倒也不俱,任凭数个零散将其团团围住。不愧为少林渡字辈仅有的几位高僧之一,根本不屑将花零散当做对手。不及一刻,花零散便已气喘吁吁,脚一点地,向后退出数尺。渡佛龙爪手一伸,身形向前。即将接近花零散时,立刻意识到“不好,中毒了。”于是,匆忙盘膝打坐。
“年纪轻轻,却心思如此歹毒,居然用七心海棠。”
“兵不厌诈。你也应该看出来了,凭我的武功,不可能闯过你们几个绝世高手把守的关卡,一切都如我的预料。第一关的断剑,一生痴情,身乏心累,早已渴望解脱,而且实力不强,所以不足畏惧;第二关的影,我绝没有机会打败,但他一世孤独,仅有血衣木燃星一个追求,他从内心渴望出现新的对手。所以只要他看到我的潜质,我断定他绝不会杀我;第三关的你,是少林所剩无几渡字辈的高僧,更是圆通方丈的师叔,内力充沛,加上少林绝学,四海之内难逢敌手。但是无论你渡人还是渡佛,终究改变不了你宽恕仁厚的本性。所以只要有时间,我就可以扭转战局。你的内力,我收下了!”
“渡人不成,渡佛不成,罢了罢了,最后只能渡己。”言毕,闭目圆寂了。
吸取他人内力为己所用,终非正道。数年来自己一心只练招数,罔顾内力修为,终为这一天。零散蹲下调息了片刻,真气浑厚有力,较之前有了数倍的提升。两种内力还可混沌调和,若是三种不同的内力将会成掎角之势,所以之后零散是无法再吸取他人内力了。但毫无疑问,他这唯一一次的使用,收益颇丰。
零散看着渡佛闭目的神情,仿佛他并没有圆寂,只是进入了禅意。
“大师,请你饶恕我,我太需要这份力量了。人因欲争,我是无比认同的。无论是报家门之仇,还是夺回祖传名剑,都太需要你的力量了。而且现在,挚爱身处险境,我太需要这份力量去拯救她。请原谅我的自私,花零散敬拜!”
墨心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难以想象潇洒阳光的花零散居然如此卑鄙,如此的心狠手辣。如果有可能,她会冲上去质问他、辱骂他、点醒他。但是她不能,她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她只能亲眼目睹着心中那个伟岸形象的轰然倒塌。
“你输了。”木槿清冷的声音,似乎有种得意洋洋,“你真的了解花零散么?你不了解,你只不过是被骗了,而且是被自己。”
木槿看着花零散身影消失在远方,伸出手,“啪啪”两声解了墨心的穴道。
墨心心有千言,却又无言以对。自己被抓后,原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零散讲过不止一次,暗道没有通过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这个面瘫般的少侠,居然没有为难自己,他恳求自己答应他一件事,她有得选择么?没有,于是他们打了个赌注——输者无条件服从胜者。赌面是墨心提出来的,她深信:无论有多么困难,花零散都会来拯救自己。花零散是她心目中的英雄,虽然顽皮,而且有时候不务正业,但是他光明磊落。她赌赢了结果,却赌输了缘由,这让墨心更加难受——她不能接受那个完美、阳光、幽默、总是打趣自己的花零散,用如此卑鄙的方法杀害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渡佛,本名渡难,是一个苦命之人。幼时便入少林,之后行走江湖,以渡人为己任。人之嫉妒,人之仇恨,人之怨憎,他已见识百千,以博学的佛理,执著的精神,渡化了很多人。但是放下屠刀的那些人,没有立地成佛,而是成了冤魂,为天敌所不容。善良的人无法原谅他们丑恶的过去,邪恶的人无法容忍他们的背叛。于是,拿着屠刀,尚可自保,放下屠刀,便是任人鱼肉。好人死的早,坏人活千年的残酷事实,犹如一阵冰雨,浇灭了渡佛心中的星星之火,他愈来愈认识到渡人渡不得,佛诓众生。于是,没有了信仰,没有了追求,如同行尸走肉。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年。
终于有一天,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他,一袭白衣,剑法超神。他说是为了争斗而来,但是看着渡佛空洞的眼神,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和一个空壳一争高低。渡佛不明白,你为争斗而来,却又能洒脱而去,为何?他哈哈大笑,为争斗而来是兴起,洒脱而去是兴尽,打斗与否又有何关系。渡佛深受其启迪,渡人,并非渡的是屠刀,亦非恩怨,渡的是享受自然。人因欲生,因欲争,渡欲岂非泯绝人性?好人亦可,坏人也罢,渡的就是要让他们享受自然的美好,与恩怨无关。
十数年后,渡佛已俨然一副红尘脱俗的智者。他听闻昔时好友创立灵剑阁,便千里迢迢的赶来,与他进行晚了十数年的比试。他的变化令他吃惊,喜爱白色的他整日一身黑衣。他说:“白衣是丧服,她并没有死,自己不会再穿白衣。”
他的剑法更加凌冽,却缺少了当年的飘逸,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比试。他告诉渡佛,他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他拉过来一对儿女——这是我收养的两个孩子,我最是疼惜这个女儿,将来却不得不对她做最最残酷的事情。看着好友一脸的痛苦悲伤,渡佛下定决心,终其一生只渡此人——木橪星。
“我最是敬重他——宽厚仁慈,在这要道,却从来没有杀过一个人,明明他的武功与爹不分伯仲。”木槿幽幽的说着。
“你为什么不出手相救?高僧不是你最敬重的人么?”墨心不理解他为何对如此敬重的人这般麻木。
“因为和你打了赌注!”
“就因为一个赌注,对自己敬重的人无动于衷?”
“嗯!”
“什么样的赌注居然让你如此冷血。”
“赌注可以救一个人,这个人比渡佛重要的多。”
“赌注是什么,我输了我认了。”
“你的命!”说完木槿停顿了片刻,目光悠远,眼角似有似无的笑意表明他在想念某个令他幸福的人。“你的生辰和她一般无二,而且你同她一样心地善良,纯若璞玉,你一定可以代替她以命易命。”
“我……”墨心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说真的她并不想死。
“你没有选择的机会。”木槿冷冷的看着她,“一切都有我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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