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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别睡了,乖啊,太阳都大亮啦,妈妈带你去公园玩,乖”母亲轻声的在耳边呢喃着,极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
周围是很亮,在耀眼夺目的阳光里,只能眯着眼,母亲的脸依稀已看不清,只勾出浅浅的轮廓。
小男孩心底从未有过的充实与满足,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看看母亲的样貌,倾诉他的思念,可总是睁不开,真渴睡得很。
小男孩觉得自己是给母亲拥着,又突然好似浑身泡在水里,懒洋洋的,使不出半点力气,恍惚中,母亲哼着歌曲,轻轻的对他招手,叫他过去,挣扎的奔跑,双脚却使不上力气,母亲的身影逐渐的消淡,歌声也悠然远去···他焦急的呼唤着母亲,伸出手臂,想要拉住母亲的手,可全身又好痛,痛得无法承受,心脏剧烈的跳动,简直都要爆裂了,小男孩忍不住大声呼叫:
“啊!!!”尤小雨大声的吼叫了一声,却醒了过来,接着全身却是一阵剧痛,头部、肩膀、大腿上、胸口,黑暗中看不见伤势,大概也伤得不轻。
“这样都没死掉,说给他们都不会相信吧”尤小雨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种概率算起来恐怕是个挺恐怖的数字。
仿佛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脸和话语,尤小雨求生的欲望勃然的迸发出来,他先是轻轻的动了动腿,虽然还是撕裂的痛,感觉没伤到骨头,当满怀希望的尝试支起身子,却立刻失望了,他的腰与胸部被几根圆木卡住了,肩膀有伤,使不上力,呼吸间胸腔隐隐作痛,怕是肋骨也断了几根。
看样子是塌方时,几根圆木掉下来,斜支在巷道,恰好挡住了大部分的砂石,自己身体又瘦小,有幸逃过了这一劫。即使这样,卡得动弹不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还是得死在这里了。
“真的死了也好,能见到妈妈了···只是伤成这副模样的死掉···看见了总有几个人会伤心吧···”放弃了努力,尤小雨有些颓然。
父亲是不用说了,胖子许是会掉几滴眼泪,至于她呢?
闭着眼睛,却不停的浮现出一张铭刻在心的脸庞,仿佛仍对他轻轻的摇着头,咬着下唇,凝视着他,美到极致的桃花眼中,满含的是绝望、不舍,还有令他心颤的哀伤。
“唉···”尤小雨呼了口气,睁开眼睛,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一块碎石,努力的,僵硬的敲打身边圆木,发出空空的声音,在坍塌破败的巷道中久久回荡。
口渴得厉害,手臂也麻木了,痛楚反倒感觉减轻不少,或者是身体已没有感觉,意识渐渐模糊。
“这次是真的要死掉了···倒霉···死了两次”小男孩觉得有些滑稽的笑了笑,迎接那扑面而来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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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轻点···骨头好像断了···”
“啧啧,温柔些好不?那里是要害···”
“这包扎的,不如不扎,本来都止血了,现在倒是弄出血来了,你这撕的是什么绷带?可惜了我的裤子···”
尤小雨不停的埋怨,也不管小姑娘忙碌不停的身影,只是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你给我闭嘴!!!”黑暗中,小姑娘终于怒气爆发。
本来就没做过这样的事,虽然常年照顾父亲,懂一些医护知识,也仅限于简单的护理常识,这家伙伤得这么厉害,刚将他挖出来的时候,都冷冰冰的毫无反应,以为是快死了,不由得哭了起来。
“你真烦人呢,还惦记你的裤子,刚才那要死的模样。早晓得这么鸡婆?让你还埋上一阵子”李湘芸有些笨拙的,用布条将左肩固定好,又有些担心的问:
“感觉好些了没?手臂能动吗?”
“······”小男孩只是沉默,好像生气了。
“喂!不是说你鸡婆你就生气了吧”李湘芸倒是没想到
“有~人~叫~我~闭~嘴”尤小雨隔了半晌才说出来,有气无力的长拖着音。
“···能让你给气死吓死,刚拖你出来的时候,真以为你···”李湘芸又好气又好笑,屈膝坐在一边的地上,刚那压抑在心头的恐惧与担忧倒驱除了不少。
“呵呵,死不了的,我都死过两次了,阎王老爷都看着我烦了:你小子怎么老赶不走?快滚,快滚····咳咳”有意插科打诨,却不小心动了伤口,尤小雨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得瑟吧,你看你···”李湘芸担心的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吐出来好受多了,只是口渴得紧···还是忍得住的”失血太多,尤小雨倒真的想喝口水,刚滴在他脸上的泪水,激起对水的渴望,却让意识模糊的他醒了过来。只是现在却是奢想,随口说出来,又后悔了,连忙支开话题: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四处这么黑,难不成你靠鼻子闻到的?”
“呸,你当我狗鼻子啊?”李湘芸没好气的啐了口,这家伙总不忘打趣别人。
“躲在那里,没多久,到处都是响声,好吓人,也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过了阵子没响动了,才摸出来,我兜里有火柴,家里烧煤火用的。扯了你的书,不知道路,点亮到处乱走”
李湘芸抿嘴停了停,没有说其实是到四找他。
“后来听到你的喊声和敲打声,循声摸了过来,结果就看见你给压在砂土底下···你人都晕过去了,手还在动,要不真以为你出事了”李湘芸轻嘘了一口气,现在想起来,这个家伙的意志还真的很坚韧。
“你来的时候,就看见我一个人?”
“嗯,好像是的,四周太黑,心里也急得要命,光看你去了,哪注意那么多”李湘芸说出来后,觉得有些不当,脸跟着烧了起来。
“不妙,情况相当不妙”也没注意话里其它的意思,尤小雨挣扎着坐了起来,忍着痛吸了口冷气,言语中有些慌乱和急促: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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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久了,他应该是逃了,再说肯定也受了伤,那顾得上我们?”小姑娘搀着尤小雨,有些吃力的往前摸索着走,听着尤小雨不时痛苦的吸着气,心里满是担忧。
“不能这么想···动物世界···常说···受了伤的野兽···最可怕···我们不能赌···”走了这么多步,尤小雨并不好受,每走一步,身上的刺痛便好像加重一分,虽然作了些包扎,只是有个固定作用,该痛的还是痛。
还有一点,也是尤小雨没有意料到的,不知道以前出过什么样的事情,矿洞巷道里到处都是裂缝,宽窄不一,许多木柱也损坏严重,经过先前的塌方,使许多巷道好似纸糊的一般,塌了不少地方,面目全非。依着记忆,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
“我倒是真的给自己挖了个大坟墓,自己也就算了,却是害了你”尤小雨苦笑着,愧疚的对着努力搀着他的李湘芸道歉。
“一定能出去的,你别担心”小姑娘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的安慰尤小雨,顿了顿,终是说出了口:
“就算是这样死了,总比死在那畜生手里强百倍”
两人走走停停的,也弄不清走了多少的路,转了多少个圈,仍是没有头绪。
虽然李湘芸一个劲的找尤小雨说话,但是尤小雨身子却越来越软,精神也愈加萎靡,有几句说出的话,已经是胡话了。小姑娘走着走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喂,我好好的没事,干嘛哭啊”感觉手上几滴冰凉,尤小雨打起精神,笑着打趣:
“唱首歌吧,我突然非常想听你唱歌···”
“想听那首···”李湘芸用手背拭了拭眼角,轻声的问
“上次春游,山顶文艺表演,你唱的那首”
“是粤语的,你能听懂?”
“日语都没问题,还月语,你唱吧,我真的喜欢听”
“好吧”
清了清喉咙,小姑娘轻轻开口哼唱了起来,清脆悦耳的音色,合着动人的旋律,如同天籁: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
尤小雨静静的听着,这首母亲生前也爱唱的歌,唱得也是这么好,虽然歌词不是很清楚,但这歌的旋律,那透出来的奋发、坚定与自信,却是能感受到的。
尤小雨点燃了不多的火柴,他想看着这个唱歌的女孩,告诉她,他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放弃,终了却没有开口,也不必再说,因为她的眼神,已经回答了。
火柴熄灭了,小男孩有些惋惜,最后一根了。
“真的完全要摸黑了···”尤小雨笑着对李湘芸说,看见小姑娘的表情也是有些不舍。
等等,怎么还能看的见?
两人相互瞧着,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两人却能辨别出对方诧异的表情。
前方的不远处,一丝光亮从一旁照了过来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压抑住心中的狂喜,几步便跑到了一个狭窄的巷道里,看见的一幕,听到的声音,却是两人永远都不想看到和听到的:
昏暗的矿灯下,康大炮斜靠着坐在毛毯上,呲出那排黄牙,耷拉的三角眼中闪着光亮,嘶哑的喝喝笑着,如同恶鬼夜行时的催命梵音:
“两个小家伙,终于还是找到我哒,看来我还真的是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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