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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九廉国北部边境,镇北关。
这巨大雄伟的关卡坐落在九廉国土的最北部,再往北去就是荒芜人烟的荒漠塞外,经过一段荒漠之后的极北之地是一片草原,那里盘踞着强大的蛮族政权。九廉朝以前这里是没有这样一座雄关的,两百年前九廉完成南部大陆统一之时九廉帝为了抵御来自北方蛮族的侵略,才征发了数以万计工匠耗时七年才完成了这项不可思议的工程
。随后的二百四十一年间镇北关的作用并没有令王朝统治者们失望,它抵御了无数次北方蛮族诸部落的对南扩张,号称“有千兵一将可御万人”。九廉人称它为“御魔关”。
第三代九廉帝逝世后,历代九廉帝没有再向外开拓,浑浑度日。正史史官受到打压,仅留下帮助皇帝杜撰所谓“功绩”的史官,政治黑暗无比。但是仰仗这座雄关,一步一步走向衰败死亡的九廉国竟然就那么安稳了近百年。雄关依然在,九廉不复存。
两扇锈迹斑斑的铸铁城门分边指向南面秋草芳芳的九廉国土和北面一望无际的荒漠。哨兵站在镇北关城头,手握“九廉京”(一种长枪),他穿着代表普通士兵的灰黑色军服。九廉就是这样,从军服就可以区分官职高低。灰黑色是士兵,而上等军官是深蓝。
天边的太阳被乌云遮盖了,虽然很热但却见不到阳光太阳就要落山了。日子每天都是这样过去,天气也一天一天凉了起来。哨兵向天边的荒漠眺望,大风卷起尘土。
八个月前帝京发布消息指派安晋元将军部率九廉中央军入驻镇北关,接替镇北边防军管理镇北关抵御蛮族,可镇北边防军撤出镇北关后就神秘地消失了,就像中途被什么怪物给吃进肚子里了一样,音讯全无。
帝京的命令也再没有传过来。现在的镇北关就像突然被遗忘了。
难道什么地方出了意外?哨兵从怀中掏出一团干茶叶,用手捏捏,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他望向远方。地面刮起了大风,与天上墨色的浓云把天空挡住,它们卷在一起,卷起漫天黄沙。强劲的风与浑浊的石块挟裹而来。不远处黑云对大地逼下来。
暴雨要来啦!
哨兵“呸”两下,吐出嘴里的茶叶沫,他走到城头的大钟前用“九廉京”敲了三下。
这是“暴风雨”的预警。
九廉京这种曾经盛极一时的长枪,现在也只有这种用途了,不再是初代九廉帝所带领的九廉禁卫军所持的利刃。在七十多年前的帝都“铁部叛乱”之中铁部统领王仪的一把火带走了九廉帝都近一半的文献,初代九廉京的设计图纸也消失在这场大火中。
钟声回荡中,哨兵扭过头看向南方天地相接的地方。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目标,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北面荒漠的黄沙中以速度极快地奔驰。
哨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骑马飞奔的人!
如果是从南面来的还说得过去,但他竟然是从北方来的!
北方,那是蛮族的领地!
那是谁?
蛮族的先遣队吗?
他要干什么?
哨兵都不敢再放松,他再次走到大钟前,举起“九廉京”狠狠砸在大钟上,大钟的嗡嗡声收紧了整个城头的气氛。这是戒备的信号。
其实不用预警,城头的几个弓弩手也早发现这个诡异的骑马者,都把手中的弓弩拉满。。
这一人一马如疾风而来,卷起漫天烟尘。烟尘之中,那人勒马城前。红袍白马,马嘶震耳。城头上所有的目光与劲弓此时都透过烟尘指向城门口的一人一马,那人正慢条斯理地从马上下来,慢慢掸着身上的灰尘。
“城下的人,说明来意。”哨兵嗓子里发出干涩的声音,他看到城下的,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面目清秀,但是那人却散发出巨大的威压,让他战栗,如同面对一片未知且危机四伏的丛林。
年轻人没有说话,他开始脱衣,脱那件红色的袍子。
那红色的竟然并不是一身袍!那是披在身上的一块有花纹的红布。
那人脱下身上的红布,两手拉住布的两角,迎风抖开。
一面残破的红旗,上面纹有烫金的火焰与水。
燃烧之水!九廉国将军所的标志!
弓弩手们如释重负地放下了手里的弓弩。一个持有“燃烧之水”的军官,即使是安晋元将军也没有权利绕过国家审判局直接下令将他射杀。
“九廉曜将秋束星,来自帝京。”年轻人声音清冷,“我要见安晋元。”那人眼神凌厉直击哨兵的心脏,哨兵感觉他被那人目光扫过的地方像用刀剜了一样生疼。
哨兵打了个哆嗦。扯掉红布之后那人身上穿的考究的军官制服在沙尘中蓝得耀眼。
…………
狂风,窗后传来呼呼的风声。
统领间。秋束星在席子上坐下,脱掉了靴子。竹席铺地,席上几张藤编的坐垫,一张绛红色的木桌,放着一罐干茶叶、两个个瓷杯和一个小炉,四面木板墙旁都放了一盏长信灯,是仿宫里的式样。
“你还会茶艺?”秋束星点燃了一支烟,脸色依旧如亘古不化的冰。
“会一些。”
“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
“嗯,”安晋元从茶罐里舀出几勺茶叶,“将军所的指令?”
“是”秋束星把脚搭在桌子上,“那帮老家伙希望你驻扎在这里不要理会一切流言,专心抵御蛮族。”
“明白”
“狗屁!”秋束星不屑地说,“这种时候还听从将军所调遣的恐怕只有你吧。”
安晋元笑了笑,没有说话。
“九廉,怕是不久了!”秋束星冰冷的脸色竟然有一丝动摇。
安晋元不说话
秋束星吐出了一口烟,眼神散漫地在房间里游荡:“你这种神态,一点都不像我的兄弟。”
安晋元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沉闷起来,只听得到小炉子里煮沸的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和风吹动窗户发出一些沙沙的响声。
安晋元倒出水泡茶,秋束星不说话,大口大口地吐着青色的烟雾,眼神懒散地在房间里转悠。
屋子里充斥着两种味道,烟草味和茶味,它们相互碰撞,就像两股势力,谁认输谁就先死。
“大哥”安晋元把瓷杯放在秋束星面前的桌子上,“茶好了。”
“这是第几泡?”
“第二泡。”
“我只喝第三泡的茶。”
安晋元愣了一下,“大哥?”
秋束星扭过头看着窗外,嘴仍不肯离开他的烟。
“……”
“你干什么?”秋束星按住安晋元的手、
“给你换第三泡。”安晋元说。
“不用,”秋束星甩开安晋元的手。他把烟灰磕进瓷杯里,燃烧的烟草与茶水接触发出嘶嘶的响声。
安晋元脸色发白。
“你还是那么愚蠢”秋束星举起带有烟灰的茶水,又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把里面的粉末磕进杯中,随后一饮而尽,穿上鞋子离开了房间,“但是难得你还认我这个大哥。”
留安晋元独自坐在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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