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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身材消瘦,面色蜡黄,一头话花白的头发,骨瘦如柴,裸露在外的双手如一截枯木,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锦缎衣服穿的松松垮垮,一身黑色更显得这个老人风烛残年,站在风口好像都要被风吹倒了,看样子应该是个劳碌命的管家。
徐倦慢慢地走向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看着老人刺眼地满头白发,眼窝深了,眼角也添了几道皱纹,腰也弯了些,自己小时候哭着闹着要他背的老人已经这么老了。
石叔其实年纪不大,和现任蜀国国主徐扛鼎一样大,四十六岁,就算不是春秋鼎盛之时却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只脚跨进棺材的模样。
这其中缘由徐倦小时候倒是听他那个平凡了半辈子风光了一时又疯了半辈子地奶奶讲过。
当年他的爷爷,就是上任蜀国皇帝,并不宠爱他的奶奶,甚至都没见过几面,怀上俆扛鼎也是因为皇帝喝多了,爬错了床,认错了人,“误食”了宫女这样狗血的桥段,所以就算诞下龙子,既无倾城美貌又无掌握实权的娘家做靠山,徐倦奶奶的宫廷生活并没变好,反而还因为这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而俆扛鼎在跌跌碰碰的长到十四岁时也被随便封了个景王就丢出了皇宫,从此无人问津。
八年后,老皇帝病重,久卧病榻的他连遗诏都还没来得及立,三个儿子就迫不及待地逼宫了。
老大动作最快,早就闯入寝宫封锁各个宫门,就等着老头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就假传遗诏,到时凭借母亲那头的实力和有着掌管五千金吾卫的禁军统领支持,那时老二和老三就是有实力造反也名不正言不顺,皇位已是囊中之物。
不过却被闻风而来的两位皇子带着从东边秘密回国的镇关将军吴天联手迅速斩杀,连话也没说上两句的大皇子就不明不白死了,而冲动鲁莽的老三又被生性阴险的老二阴了一道,同时老二立刻下令传出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夺皇位同归于尽的消息,劝降禁军。
就在二皇子以为胜券在握时,刚刚被他们以雷霆手段突破的北门又驶来一支奇兵,由那个被许多人遗忘的四皇子带队,人数不多,八百人。
面对此时身边只有一千亲兵的二皇子,徐扛鼎一言不发,八百不知是兵是匪的扈从却像饿狼般冲进人群,见人就杀,因为来之前,主子只交代了一句:
“在杀掉二皇子之前杀光你们见到的所有人!!!”
两个“杀”字唤醒这八百人心中最原始的血性。
而二皇子则在等,用人命在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被这个忍了二十四年的老四骗了,所以他只求在金吾卫赶到之前活着就行,简单又艰巨的任务。
七百九十八步的距离,徐扛鼎把它杀成了一条血河!堆成了一座尸山!
八百扈从只剩两个,一步死一人!死无全尸!
当徐扛鼎满脸是血,身上挂着鲜红的碎肉,提着一柄砍人砍到卷刃的佩刀犹如一尊地狱魔神向二皇子走去时,老二被当场吓死。
不过坚信自己从来都输不起的徐扛鼎还是大刀一挥,砍下他的头颅。
本来就算四个儿子仅剩一个,也轮不到无权无势的徐扛鼎当皇帝,其他势力自会找个旁支当傀儡。
后来据说那晚徐倦的奶奶和大皇子的母亲兰妃单独聊了一会儿,兰妃就全力支持徐扛鼎登基。
兰妃为太后,垂帘听政。
也在那晚,他的奶奶疯了。
五年后,太后因过度思念儿子,积念成疾,撒手人寰。
已经疯了的徐倦奶奶正式为太后。
被称为史上最英明杰出的大金王国国主慕容上在听闻这段篡位事件之后,先是可惜,
“若是徐老头子继续躺在病床上,五年蜀国必亡,若是狠毒有余,眼光不够远的老三篡位成功,三年蜀国必亡。”
再就是对新任蜀皇的评价,
“老二老三打的闪电战不需水准,冲进去下得去手就行,徐扛鼎则不同,早了,老大没死,自己就是他们砧板上的肉,晚了,金吾军已到,依旧是个死。他的命运改变只在这一盏茶之间,有勇有谋,这徐扛鼎将是金国未来五十年或许更长的对手。”
最后,慕容上开玩笑地说:
“好在那个该死地女人疯了,否则该疯的就是我们了。”
有幸听得这席话的在场之人背后一阵阴凉,对那不知姓名的女人刮目相看。
石叔就是那八百人中活下来的两个人之一,当时他替徐扛鼎挡了一刀,那一刀直中心脏,把他捅了个透,或许是命不该绝,徐扛鼎对他用了无数灵丹妙药后竟捡回一条命,不过阳寿大减,四十几岁就老成这样,现在大概没几年活头了。
徐倦走到跟前,他扳了扳老人的腰,好像要把弯了的腰重新扳直,说了句差点让这个此时笑的满脸褶子老人潸然泪下的话:
“石叔,以后就不要弯腰了,累。”
被叫做石叔的老人挺了挺腰,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虽然五年不见,但是小少爷好像还是一点没变,却看到徐倦眼中已有泪水打转,于是不再刻意弯腰,与他对视,笑了笑:
“听少爷的。”
徐倦撇过头,用手擦了擦眼泪,抽吸两下鼻子,扯开这个令人鼻酸的话题,问道:
“石叔,父皇还好吗?”
老人看着已经五年不能回家的小少爷,知道他想要问的其实是父皇有没有带话给他,不过心中替徐倦苦涩的石叔只能假装听不懂,回答道:
“身体还好,就是政务繁忙,晚上睡眠不怎么好。”
其实石叔临走前故意提醒那位有没有什么吩咐给徐倦,不过坐拥整个蜀国,名副其实富可敌国的蜀国皇帝仅仅是背对着他,吝啬的摇了摇头。
徐倦转过头,凝视着被夕阳染成一片殷红的天际,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一口吐出来,直到脸憋地通红才停下。做完这个算不上什么高深吐纳的呼吸,徐倦转过头,双手合十,面带微笑,一副耍宝的语气道:
“不知施主光临本寺有何贵干?”
石叔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少爷做完那些动作,心里没来由地一紧。作为亲眼看着徐倦长大的几个人之一,石叔了解徐倦的心情,刚刚那个动作是他心里委屈,郁闷,伤心到极点时,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而安慰自己的办法。
石叔最近看到的一次是徐倦被蜀皇赶出皇宫放逐鸡鸣寺的那一天,当时才十三岁的他站在城门口,对着皇宫方向深深一躬,然后做了那个吸气吐气动作,稚嫩地小脸上便没了被赶出家门的委屈,取而代之的则是明眼人一眼就看穿地坚强,之后就小手握拳,为自己打气,毅然转身。
这一走就是五年,一次都没有回过蜀国。
石叔想起那道被夕阳西下,地平线上落日余晖这恢弘画面而衬托得更加弱小的背影,心中又替小少爷叹了几口气。回过神时刚好看到他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老人被他逗笑,道:
“小少爷你快十八了,大少爷也快二十了。”
徐倦这才想起,蜀国每个男子十八岁之前要服为期两年的兵役,二十岁行弱冠礼,行了弱冠礼就是成人了。
我能回去了,长达五年的放逐生活要提前结束了!
徐倦拉着石叔的手,左右摇晃着,高兴地都找不着北了,以至于连女孩子撒娇时的动作都出来了,道:
“父皇同意让我回去了?”
石叔点点头,徐倦的快乐像传染似得也影响了他的心情,最后通过一个淡淡地笑容浮现在脸上,只是轻轻的一个“嗯”字,又是让徐倦高兴了好一会儿。
一旁地戒禅虽然不解的挠挠头,但还是替师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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