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女频频道 > 庶命 > 番外 一 飞来的古画

?松桂园。

  此乃西城最大最豪奢的别墅区,据说,曾是某朝的皇家园林。骨还在,貌已全非。

  俩女士停在一别墅门前,身穿白色休闲服饰的中年女子吁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舒心的笑:

  “终于到家了。这一出门就是俩月,人在外还不觉得,怎么到了家门口倒疲惫不堪了呢?!”

  身后拖着行李的三十多岁女子笑道:

  “夫人在外逛着,全部心神都被景啊特色小吃给吸引了,哪里还知道累?!到了家门口,自然完全放松下来,旅途积攒的疲劳就全部释放出来了。”

  “小林,说了很多次,别叫我夫人,你就是记不住。我痴长你这许多岁,你叫声大姐就成。这些年我年年出外游历,让你受累了。”

  “夫人,”被瞪了一眼,小林赶紧改口:

  “余大姐,我这可是美差啊。有吃有玩开眼界,还有钱赚,上哪儿寻这样的好事哦。”

  “呵呵,你有埋怨也不会对我说。有你陪伴,我这旅途又轻松又开怀。带着珏儿的心愿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她一定很高兴。”

  “余大姐!”

  “我不是伤感,我是高兴来着。珏儿上中学的时候就发誓要游遍全世界。可是,被老爷子抓着训练,步步不放松,她那心啊,象猫抓一般,就这样还偷偷与同学去原始森林探险。她就是个活泼性子。”

  “辛珏妹妹可惜了。”

  “天灾人祸,谁能预料。”

  中年女子正是方辛珏——郭钏的妈妈余丹。自从方辛珏意外身亡,她魂魄离体,总算运气好,还能与自己的女儿见上一面,知道女儿的心愿,身体恢复后便有计划地各地旅游,仿佛带着心爱的女儿一起,看美景吃美食,心情渐渐愉快起来,失女之痛被广阔的世界精彩的生活冲淡了许多。

  这样坚持了三年,旅途中偶尔的一次感冒,差点要了余丹的命。其夫方启明惊骇不已,力阻出行。余丹却是倔强,指责方启明自己对女儿关心甚少不尽心,还不许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尽心。方启明无奈,只得雇了人陪同她,照顾她,转眼又过去近十年。

  大门突然打开,却是方启明走了出来:

  “知道你们今日回来,怎么到了家门口却不进来?难道还近家情怯?”

  余丹看着丈夫的脸,有些心酸。丈夫比自己大十来岁,虽然保养得宜看不出真实年龄,可眼睛骗不了人。

  余丹挽着丈夫的手臂,招呼着小林进门:

  “只是在门前感慨了几句。这次去了草原,还骑了马,现在可以驰骋几分钟没问题了。”

  方启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好意思说,你二十来岁就会骑马了,却一直只敢骑马散步,不敢驰骋。临老了,胆子倒是大了。”

  余丹站住脚,正色道:

  “本来我胆子还是小,可是,我是带着珏儿一起在驰骋,所以,我突然就放开了。不过,真是老了,跑得太久,就胸口就翻江倒海的。”

  方启明示意小林把行李放进去:

  “小林,辛苦你了。放好东西你先回家休息一周再说。”

  小林恭敬地应声,自去寻在方家做事的吴阿姨放东西去了。

  方启明拉着余丹走进卧室,按她坐下:

  “丹丹,你还怪我呢?是,我承认当初忽略了珏儿,一是忙,二是珏儿有老爷子训练,不容我们插嘴的。送她去留洋也是老爷子一人决定的。我自己的女儿,能不关心,能不爱吗?”

  余丹脸微红:“老了,叫什么丹丹,难道不应该叫声老余?我没怪你,真的,早就没怪了,珏儿也不会怪你。女儿是我们共同的,我也做得不够好。人就这样,失去了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别多心啊,我说的话你老爱想那么多。”

  “你永远是我的丹丹。孩子们大了,我们老了,最终还是我们相伴。”

  “是啊。老爷子退了,大哥当家,三弟又出国主持国外的业务,老爷子该闷了。”

  “爸爸都还好,每天打太极,下棋。前几日我带他去做保健,医生可说了,爸爸说不定可以过百岁呢。”

  余丹起身,打开衣柜:

  “我换下衣服。这初秋季节可真是舒坦。”

  衣柜打开,一件物事掉了出来。

  余丹“咦”了一声,看着掉在地上的东西。好象是用丝带缠住的一卷画轴。

  她俯身拾起,笑微微地回头看着方启明:

  “莫非,是你送我的惊喜?”

  方启明莫明摇头:“不是我。我送你的惊喜在外面呢。”

  余丹皱眉:“哦?我是没有这个东西的,是谁放的呢?”

  方启明猜测:“我送的惊喜,是辛宁带了孩子回来了,比你早一日到的。难道是他放进去的?”

  余丹瞪大了眼:“他从国外回来了?把咱大孙子带回来了?”

  “是啊。不过,这会儿去看老爷子去了。”

  余丹失望地点点头:“应该的。那也两年没回来了。辛儒辛泰都在外地,现在这家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啊,看看是什么画呢?”

  扯开丝带,没有立即打开画轴:

  “你看这丝带,可真是精致。现在的丝织品就没有这样真实的料,这么古色古香的纹样。”

  方启明凑近看了看:“是啊,虽然只是这么窄溜溜的一条,才半个手掌宽,可是这丝带上的纹样好象是金线绣的。”

  余丹把丝带放到床上,将画轴展开来,一方丝绢悄无声息地飘落床下。

  余丹专注地看着画轴,只见上面一男一女古装装扮,雍容华贵,女子右手抱着一白胖的小子,男子右手揽着女子的肩,两人的左手做着同一个姿势。

  更诡异的是,男子的腿上,蹲着一只野兔大小的模样象鼠的动物。

  余丹笑了:“这是什么画法?一家子古装,左手却做着‘OK’的动作,太好笑了。有点不伦不类嘛。”

  方启明摇头:“这是流行。现在举行婚宴不是都流行中西合壁么?这古装画配上现代手势,还算正常。”

  余丹突然皱眉:“奇怪呢,这手势做得跟平日里珏儿调皮应承事情时候一样。你把放大镜拿来,我细细看。”

  方启明无所谓地到床头柜旁,拿出一个放大镜:

  “看个画都能联想到珏儿,你还真行。”

  余丹笑了笑,接过放大镜细看:

  “这服装象不象唐朝服装啊?这个男的应该是皇室中人吧?”

  “你这话说得,不过是穿了唐朝服装做模特而已。”

  “哎,你看,这女子左眼角也有一粒红艳艳的朱砂痔呢,难道与珏儿有关?”

  “碰巧而已,你不会说那里有痔的都与珏儿有关吧?”

  “我就这么一说。我记得你还曾经说过,珏儿的痔若长在眉心,那就是正宗的美人痔了。”

  “没长在眉心,咱珏儿也是美人。”

  “真是奇怪,怎么看着这女子,那神情越看越象珏儿呢?”

  方启明心疼地搂着余丹:

  “这一辈子,我跟你一样,永远念着珏儿。”

  卧室门突然被敲响,方启明扬声问道:

  “谁啊?”

  “爸爸,妈妈,我是辛宁。”

  余丹一听是儿子,赶紧打开门,一把搂住儿子:

  “你这小子,两年都不回来看妈,没良心的家伙。”

  辛宁抱住自己的妈妈,拍拍她的后背:

  “妈妈,我无时无刻不想你们。”

  虽然都是几十岁的人了,可是,在爸爸妈妈面前,永远是孩子。

  余丹揉了揉湿润的眼:

  “玉珑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吗?你呀,好好的东方闺秀不娶,却是娶了高鼻深目的女子。”

  “妈妈,那是缘分好不好?!玉珑跟着他曾祖父,一会儿就过来。”

  “我没说啥啊,孩子都俩了,还能说啥?玉玲也该带回来看看。”

  “玉玲要参加一个钢琴比赛呢。”

  “你的这俩孩子,一个爱好音乐,一个爱好绘画,都对生意不感兴趣。”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好?玉珑在爷爷那里见到了画家李老,正听他们说话,听入迷了。”

  “这孩子。对了,我这衣柜里拿出了一副画,是你放的?”

  辛宁摇头:“没啊。我带来的礼物还没开包呢,就等您回来了一起开。”

  余丹疑惑地看着床上的画轴:

  “那就怪了。”

  辛宁看过去,诧异地叫了起来:

  “妈妈,这画好象是幅古画呢。”

  “你知道?”

  “你忘记了?你儿媳妇丹娜还开着画廊呢。”

  “古画?难道是谁送的?辛宁,你去叫吴阿姨过来问问。”

  吴阿姨四十来岁,做得一手好菜,会四大菜系的菜式。她不管打扫,可是却是宅子里的总管。

  听了余丹的问话,吴阿姨摇头:

  “夫人,你出去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来送礼。打扫屋子也是定期打扫,衣柜却是没人动过。”

  余丹点点头,让吴阿姨自己去忙。

  “真是奇怪了。”

  晚上的接风宴十分丰富,也十分热闹。

  方翰琨带着李老、方启明大哥带着妻子刘梓祯也过来了,活泼的方玉珑更让气氛活跃了三分。

  寒暄过后,方翰琨听余丹说起衣柜里不知来处的画轴,也是惊诧万分。在他们这样的家里,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李老却是好奇不已,饭后放端上茶来,他就开口道:

  “小余啊,既然辛宁说是古画,能不能让我们见识一下,看看是谁的大作?”

  余丹赶紧点头:

  “行啊,我们也长长见识。”

  宽大的茶几被清理干净,铺上防水的布,余丹拿了画轴过来,递给李老,把放大镜也放在茶几上。

  李老戴着老花镜,微眯了眼,仔细地看着,突然惊异地轻声道:

  “还别说,辛宁真有几分眼光。这画好象是唐朝古画呢。”

  又拿了放大镜再三确认,而后吁了一口气:

  “真是奇怪。唐朝距今上千年,这画是怎么保存的?怎么看起来象刚完成没多久的?这绢柔韧如新,太奇怪了。”

  凑近用鼻子闻了闻:“这味道也象刚成画不久的。”

  方启明的大哥方启仁是翰江实业的当家,正与金华集团谈项目合作。金华集团的鲁董最爱收集古画。

  此时听李老说这是古画,还是唐朝的,不由心动地问李老:

  “怎么能确定是唐朝古画呢?”

  李老看着画,一边点头一边解说:

  “此画用笔朴实,气韵古雅,赋色技巧,层次明晰。纱罗透亮松软,人物皮肤柔软光泽,颇有‘簪花仕女图’的韵致。我敢肯定是唐朝古画,而且是周昉的另一佳作。只是不明白,怎么能如此新?”

  方启仁眼中精光闪过:

  “莫非是高仿出来的?”

  李老摇头:

  “这用料,从颜色到绢都是古物啊。我鉴定了那么多文物,又怎么会独独看错这一件呢?”

  方启仁看着余丹:

  “弟妹,既然你也不确定画从何处来,你也没啥用,干脆给我吧。或者折价卖给我也成。最近金华集团的董事长与我们在谈合作,我觉得送他这画能有推动。”

  余丹正要应声,辛宁不干了:

  “大伯,这画在我妈的衣柜里,总是有原因的。不弄清楚,怎么能随意处置?折价?有的东西不是钱能衡量的。”

  方启仁皱眉:

  “无论此画值多少钱,你们尽管说来。其实我也是为了翰江实业。在你们手中不过是一观赏的东西,可送出去,却是创造价值的东西。到了懂它的人手里,才能真正体现古画的价值。”

  余丹想了想:“大伯既然能用上就拿去吧。不过一幅画。”

  李老仍然看着画:

  “奇怪,这画为什么一定要画老鼠呢?还这么大一只,这毛色皮光水滑的,这眼神鬼精鬼精的,真是形象。”

  一只在一边悠闲坐着的方翰琨一听说老鼠,倏地坐正身子,凑了过来:

  “我看看,什么老鼠值得你夸耀?”

  这一看之下,大惊:“波力?!”

  余丹望着公公:“爸,您认识这老鼠?”

  方翰琨泪眼朦胧,将手在衣服上擦拭一番,方在画上摸了摸:

  “认识,老伙计哦。老李啊,你刚才说这是唐朝古画?”

  “是啊。”

  “没想到啊,波力怎么去了唐朝呢?还是它本来就是唐朝来的?唉,我也糊涂了。老二媳妇啊,这画你收好,没弄清楚前可别给任何人贪了去。”

  方启仁脸色一变:“爸,不过一副画,您怎么这么说呢?”

  “你这小子,当爷爷的人了,怎么倒变得贪小便宜了?做事还老想走近道?你若跟不上时代,没能力好好发展翰江,趁早交给孩子们。”

  方启仁黑着脸,拉了妻子:

  “我们还有事,改日再请大家聚聚,先走一步。”

  说罢,尴尬地冲大家笑了笑,径自走了。

  方翰琨无奈摇头:“老李啊,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大儿子人不坏,就是缺乏塌实精神啊。看来年底股东大会,要好好想想接班人了哦。”

  李老握握他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老兄看开点,能活一百多岁。”

  “我知道。老二啊,今日天晚了,在客房安置好老李吧。我也在这边歇下,明日陪我的曾孙子玩。”

  方启明跟余丹安置好老的小的,才回了房。

  余丹疲倦地躺在床上:

  “唉,好好的,却被一幅画给影响了。要不,明日我把画给大哥送去?”

  方启明脱下衬衫,拿了睡衣去浴室:

  “还是听爸爸的。先搁那儿。”

  余丹叹气,听着浴室的水声,摇了摇头,坐起来取下钻石耳针,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她捶了捶腰,弯下身子去捡耳针,却发现了地上的丝绢。

  她好奇地打开,突然尖叫一声,跑过去拍浴室门:

  “老公啊,快出来啊。”

  声音哽咽,难以继续。

  方启明惊骇地裹了浴巾,湿漉漉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余丹却突然将手上的丝绢拿开,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你先把身上的水擦干,否则不告诉你。”

  方启明莫名其妙,也只能擦干水分,穿好睡衣:

  “到底怎么回事?”

  余丹拉他坐下,而后展开丝绢,两人头碰头地看了起来。

  “亲爱的妈妈、爸爸、爷爷、哥哥:

  当你们看见这封用丝绢写成的信的时候,一定收到了画轴?对,那画中女子就是你们的女儿方辛珏,不过,在这里,叫郭钏。

  那男子是我的夫君,乃是皇七子李迥,我手上抱的,就是你们的外孙安郡王李谦。当年,我就跟妈妈说过,我在现代意外身亡,却在另一个地方重生,真没骗你们。虽然样貌有异,可是,眼角的朱砂痔还在。

  这里是异唐王朝(不知道跟唐朝有没有冲突),女儿在这里,是郭子仪的嫡亲孙女,堂堂的韩王妃,是不是很奇怪啊?虽然过来时正遇上‘安史之乱’,吃了很多苦,可是,我现在是幸福的。

  灵魂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代替这个女孩子活下去,这是无法解释的,也不是一两个字能解释的。

  女儿脑子乱了,真的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哦,对了,告诉爷爷,他的老伙计在我这里呢,助我良多,为我放弃了鼠王之位,才得到这送信和画过来的机会。我要为他养老。

  妈妈,爸爸,爷爷,哥哥,我的亲人们,我每日为你们祈祷,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地,快快乐乐。

  女儿在这边幸福着,也希望我的亲人们,永远幸福安康。相依相伴,不要牵挂女儿。

  叩首!

  女儿:方辛珏”

  老两口满面是泪,又小心着不能让泪水滴落,看完丝绢,余丹把丝绢放在一边,夫妻俩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原来,这突兀出现的古画,却是女儿寄来的家书。

  无论怎样诡异,女儿幸福着,这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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