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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送走梁乾几天，有天晚上，李发奎气匆匆来找梁玉福。
“梁玉福，你儿子呢？”李发奎咬牙切齿地问梁玉福。
“哦，发奎呦！来家坐，来家喝口茶水。”梁玉福心平气和地说到。
“梁玉福，我当你是兄弟，当你是哥们，你儿子把我女儿拐跑了你也不吱一声，你是什么意思？”
“咋了？我儿子拐跑你姑娘，这从何说起哩？”梁玉福惊讶地看着张发奎。
“梁玉福你少跟我来这套，我张发奎不是憨包，不是那个你当小娃娃哄的。梁乾拐跑我姑娘，到底是不是你出的策？要不是你出的策，梁乾咋可能做得了主张？”
“发奎，这话我这的搞不懂了。梁乾的确出外头打工去了，但你说他拐走你姑娘我就不晓得了。你说是不是我出的策，我告诉你，我不晓得你葫芦里卖啥子药，专门一天没事找事，找我麻烦。”梁玉福生气地说到，随手将手里的茶碗重重墩在茶桌上，茶汁也茶叶全飞出茶碗来。
“好嘛，梁玉福，要是确定我姑娘是你崽拐走的，老子跟你没完。”说罢，张发奎转身走了。
唐秀珍从灶房出来，手里拿着锅铲，“咋了？我听得不清不楚的。”
“哎，不晓得。张发奎来找我要人。”梁玉福无奈地说。
“要啥人，咱家欠他人？”
“鬼才晓得张发奎又想搞事了。”
“随便他去。”
梁老太太从躺椅上坐起身来，说：“活该你个梁玉福，年轻的时候教你不要跟这些人扯伙，你狗日的不听，现在好了吧，不管啥事都往你身上堆，把你当茅房了，只要肚子痛都来屙屎搭你。”
梁玉福没有理睬梁老太太，站起身来去了又去倒了一碗茶，咕咚一口喝了下去。
渐渐的，寨子上掀起了一股风，说梁玉福指使梁乾拐走了张发奎的大女儿张德玲。更有甚者，说是梁乾把张德玲办了，怕出事就借口去打工，离开九尖坡，张德玲知道自己闹肚子，怕丢脸，也离开了九尖坡。
张发奎看见梁玉福就像看见敌人，只要看见梁玉福，他就像一只发疯的野狗，浑身黑毛竖立露出两瓣獠牙。梁玉福见到张发奎像要吃人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自在，他不能确定梁乾到底有没有做了人们说的那些事情。梁玉福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管传言是不是真的，总之他按兵不动，看他张发奎耍出什么把戏。
有一天早上，梁玉福听到一声巨响，他从睡梦中醒来，唐秀珍吓了一跳也醒来了。
“什么声音？”唐秀珍紧张地问。
“不晓得，感觉像砸门的声音。”
“砸门？”
“我去看下。”
梁玉福披上衣服，下床蹬鞋，下楼一看，发现大门被打落在地上，左边那一扇的铰链还搁着，但也摇摇欲坠。梁玉福心想可能是张发奎来找事，随手拿了把锄头，小心翼翼走出来。
梁高成拿着大铁锤在门口乱舞，一看梁玉福走出门来，他两眼放光，非常严肃地说：“这招叫做喂马桩，马步要扎得稳。”
小时候，梁高成心情好，会教梁玉福练功夫，其中梁高成耍得最多的招数就是喂马桩。
看着梁高成有模有样的耍功夫，再看看那掉落在地上的门板，梁玉福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梁高成看梁玉福在那站着，说：“狗日的，还不来练几招功夫，活该你狗日的遭人欺负。跟老子学几招，闲时学来忙时用。”
梁老太太老早也被梁高成砸门的声音吵醒了。她披着银白的头发来到门边，看见梁高成在尽情耍武，气得心里穿不进一根线，立即喝到：“老骚狗，一大早上你不在床上停你的骨头，你出来耍什么骚疯？好好的一扇门就这样被砸烂了，狗日的你就是活该睡马路边。”
梁高成“咚”一声把大锤子砸在地上，露在泥土外的那块石头被砸出了破碎的纹路。梁高成一本正经地问：“老骚狗？哪个是老骚狗哦？你告诉我是哪个，老子一锤锤砸死他狗日的。”
梁老太太生气地骂到：“哪个？哪个？还有哪个？日你家妈的，你要死就死早点，不要祸害这个家。从立房子到现在，你算下你打烂了好多门，你砸烂了几道窗？锅碗瓢盆，板凳桌椅，你算下，你打烂了好多？你要死就死早点，装疯卖傻，狗日的。”
梁高成被骂得像个孩子，眼泪稀里哗啦地就眼眶里流出来，忽然两脚瘫软似的，一屁股墩在地上。
梁玉福准备去把父亲拉回家，梁老太太立即阻止到：“留他死在外头，不要让他进这个家了。”
到了中午吃饭，梁玉福叫梁高成吃饭，梁高成傻傻地问到：“小哥哥，你是哪个？你爹妈叫什么名字，说出来，看我认识不认识？说不定我们两家是亲戚哩！”
梁玉福无奈地说：“爹，我是玉福嘛。我还喊你去吃饭。”
“吃饭？哪样叫吃饭？”
“吃饭就是吃饭，还有哪样吃饭的？”
梁高成想被吓着了，往后退了几步，说：“吃饭？老子怕你喊老子去吃耗子药吃敌敌畏。我不去，饿死了也不去。”
“你去不去随便你了，反正我来喊你了。”说罢，梁玉福转身回家吃饭去了。
正当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梁高成忽然大哭起来，“我肚子饿啊，我肚子饿。狗日的，你们吃香喝辣的，留老子在这里吃风。你们都没良心，一个个都没良心，一个个都是畜生。”
梁老太太生气地说：“你狗日的饿了不会来吃？你要老子端到你嘴边你才吃是不是啊？”
梁玉福没说话，去添了碗饭，浇了一勺汤汁，夹了几片青菜端出去。
梁老太太在背后骂到：“狗日的，你要把他当老祖公供起来！”
梁玉福把饭端到梁高成面前说：“爹，吃饭。”
梁高成手一拍，梁玉福手中的碗打翻在地上，他说：“你把老子当狗？老子像狗守在你家门口，你可怜我你就夹块骨头扔给老子，老子不吃。”
梁老太太笑着说：“不听我的，你还拿热脸贴他狗日的冷屁股，活该。”
梁玉福心里很不是滋味，非常无奈，自己饭没吃完，戴上斗笠准备去田里除草。
唐秀珍问：“老福，你不吃饭了？”
梁玉福淡淡地说：“不吃了。”
梁老太太说：“跟疯子生气，你是有毛病，得治。”
梁玉福忍不住梁老太太的嘲讽，说：“光讲我，你不是一辈子被疯子气得天天吃眼泪泡饭？”
梁老太太像是开关控制的机器人，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一个开关一按，刹那间就变成了漫天乌云。她哭着说：“哎，长大了，毛干翅膀硬了。当年老子不是为了你，我会天天遭活罪？你怕我那时候走哪里走不了？我就是忍不下这颗狗心，不忍心丢下你跟这个老杂种吃苦，我才一把鼻涕一把泪留在这个家的。”梁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哇哇啼哭，眼泪鼻涕直流到碗里，唐秀珍看了觉得恶心，自己碗里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梁玉福生气地说：“是是是，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你们个个才没得好日子过的，是我害了你们，行了吧？那时候既然像你们讲的那样，你们就干脆不结婚，也就不生下我来让你们遭罪。”
看见梁玉福和梁老太太大吵起来，梁高成在门口拍巴掌哈哈大笑：“狗日的，好，好，好盖了！我以为你们是块钢板哩！我以为你们只会整治我！吵，吵大声点，让九尖坡都晓得你们狗打架！”梁玉福越说越有劲，发疯似得在院子里又跳又唱，唱了几支山歌，他多少年没唱山歌了，“崽大不是人，大了屙屎让你吞；养儿郎不如生姑娘，生了姑娘送嫁妆；送完嫁妆一滴水，从此不进那家门。”
唐秀珍浑身不自在，看着婆婆大哭不止，她便安慰说：“娘，不哭了，有啥子事情好好说。”
梁老太太生气地说：“不要管我，留我哭死算了，反正你跟梁玉福也是同张床上滚的，你不要猫哭耗子了。”
梁玉福听到这话，心里就来气儿，说：“秀珍，哪个你都不要管，管不了那么多，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只是我不会死，只是我不会疯，只是我不是人，样样都是我不对，他们生我养我，让他们遭罪了。”
唐秀珍说：“你去做的事情去。”
梁玉福说：“嫁来我家对不住你了。不要看这些烦心的事情，你也跟我给田边除草去。”
唐秀珍想，在家里浑身不自在，还不如跟丈夫出去干活去，于是戴上斗笠跟着梁玉福走了。
梁老太太看儿子和媳妇走了，没了抱怨和诉苦的对象，随即心情变得非常糟糕，她想摔碗以泻心头之恨，可家里没人，摔给谁看？她趴在饭桌上哭啼，梁高成在门口哈哈大笑。
梁高成说：“活该，养了畜生，活该你。”
梁老太太生气地说：“还不是你？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梁高成说：“依我看，那时候还不如把他生落厕所里头去！”
梁老太太像个小孩似得哭着，听着梁高成这番话，心里说不出的郁闷，把碗往地上摔去。她怎么也想不通，她觉得她为梁玉福付出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付出了一生，为什么到头来梁玉福并不是那样敬爱她，只晓得对唐秀珍千依百顺。越想越没盼头，梁老太太想，干脆一了百了，就算当时没把梁玉福生落厕所里，现在也还来得及。于是她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几粒耗子药，毫不犹豫地撒在甑子里。她想就这样，毒死梁玉福和唐秀珍之后她也不活了，她回到房间从整块垫单上撕出一溜，准备用来上吊。做好这些事情，她躺在床上，眼花地看着天花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连串的声响惊醒，她抹干眼角的泪水，揩掉爬在脸上的眼屎，顺着声音走出房间，来到厨房。她发现梁高成打翻了甑子、橱柜、饭桌……厨房乱成一团，梁高成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身体在不停抽搐，口里吐出白沫。
梁老太太一惊，遭了，梁高成中毒了。她手足无措，大喊大叫，“救命，救命哦，死人了，救命……”
邻居赶来了几个人，看着梁高成口吐白沫在地上打滚，有一个说：“遭药了。搞点大粪来给他洗肠子。”
九尖坡的人都知道这个方子，可大粪太脏了，没人愿意去舀来灌梁高成。梁老太太情急之下，自己跑到厕所去舀了一瓢大粪，那臭味把整个家熏得一塌糊涂，邻居都捂住鼻子嘴巴。
梁高成还在地上翻滚，“有人害我，有人想毒死我……”
他在地上翻来覆去，根本没法找到他的嘴巴。梁老太太说：“你们行行好，帮我摁住他，我来灌屎到他嘴巴。”
大家一只手捂着鼻子嘴巴，一只手抓着梁高成，硬生生摁住梁高成，他不能动弹，嘴巴念叨：“不活了，老子不活了，到这把年纪了还吃你们的屎汤屎水，扫脸失面，你们放开我，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活了，到以后我没得脸见人……”
有一个人说：“高成公，再不吃点百灵药你真的就要去见阎王了！”说罢，在场的人忍不住笑了。
就在梁高成张开嘴巴说话的时候，梁老太太把满满一瓢大粪灌进梁高成嘴里，梁高成忍不住狂吐起来。摁住他的那些人都退了几丈远，任凭他在地上打滚，呕吐。
梁高成清醒过来了，骂到：“狗日的，畜生，癞子，死不好的，枪打炮吹的，牛日的，马捣的，狗鸡巴跺的，你们想害死我就害死我算了，还要我在寨子上扫脸失面，你们有没有良心？”
寨子上都晓得梁高成是什么样的人，也都习惯了他那难听的连排骂，就像迎宾十八连发的火炮，不发射完毕是不达到效果的。大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可笑，纷纷掩面笑着。
梁高成坐在地上，看着身上的大粪，抬手到鼻子边上嗅了嗅，冷冷骂到：“狗日的，臭得阎王都不愿收。”
有个人说：“肯定是遭药了，这个到底是哪个下的药，要负法律责任的。”
另外个人说：“是啊，这个拉出来是要坐牢。”
还有个人笑着说：“我怕不光是坐牢那么简单，直接枪毙。”
这一说，梁老太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害怕真要是坐牢，她哪能扛得住？她说：“哪有人要毒死他哩？明明是他白米跟耗子药分不清，自己吃着的。”
有人说：“也可能是的，高成公在寨子上跟人无冤无仇，要害死他，说不过去的。”
梁老太太说：“是啊，他无来就是爱喝点酒是。”
梁高成脑袋晕晕，想不出什么要说的来，过了一会儿说：“是哩，我梁高成为人处世是有水平的，从不得罪谁，哪个要害死我也说不过去的。”他若有所思，想了想又说：“哎，年纪大了，连耗子药跟白米都分不清了。”
大家见梁高成已经没事，便各自散去了。
晚上，梁玉福和唐秀珍回家了，梁高成大老远就跑去迎接，就像三岁小孩看见父母回家那样激动，要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才觉愉快似的，他说：“嚒，老福，你不晓得今天发生哪样事情！”
梁玉福闻到他一身臭味，说：“你屙屎在裤裆里头了？”
“咋可能？我吃到肚子里头去了！”
唐秀珍一听，差点也吐出来。
梁玉福无奈地摇摇头，说：“回家去，我烧锅水给你冲个澡。”
梁高成说：“你就是一直长不大，我是吃到肚子里头去了，冲个澡能冲得出来？你除非开膛破肚，像过年杀猪那样，把我的肠子理出来用水冲干净。”
梁玉福吩咐唐秀珍说：“老珍，你先到灶房去烧过热水咯。”
回到家，梁玉福问梁老太太，“娘，我爹咋回事？”
梁老太太慌慌张张，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被父母责问，“我不晓得，他疯疯癫癫的，哪晓得他一天搞哪样。”
“你不是在家看到的嘛？”
“我看哦，老子有闲心看他狗日的耍猴？”
梁高成说：“没晓得是哪个杂种下药要毒死你老子，想把你变成寡崽去哩。”
“毒药？”梁玉福愣怔地问。
“是啊，毒药嘛，我吃了几口饭就遭药了。就像壁根脚的老耗一样的，吃到耗子药了就呜呼哀哉。还好我命大，我不是讲的嘛，祸害，祸害，活万代。我要活万代，咋可能吃到耗子药就死哩！”梁高成仿佛是获得了一场生死战役的胜利，在儿子面前展示他的幸运。
“娘，到底是咋回事？”梁玉福问梁老太太。
“我不晓得。你要是认为是我要害你爹，你把我捆了交给公安局。反正你不把我当娘了。”梁老太太生气地说。
“不是我把不把你当娘的事情，这个事情闹不好真是要出人命的。”唐秀珍从灶房出来抱柴，顺便说了句。
梁老太太啪地跺脚，骂到：“这是我们梁家的事情，不关你唐家的屁事。”
梁玉福说：“秀珍，你做你的事情，不要管。”
“他自己作死，你们来怪我，尤其是你，梁玉福，你小时候你爹管都不管你，只差没把你生撂茅厕，你现在还维护他？哪个跟你才是亲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老母狗照顾你长大，你会有今天？”梁老太太仿佛是战斗指挥官，命令加足活力，要绝对压制住对方。
梁玉福无奈，摇摇头走了。
梁老太太原本想过自尽算了，反正儿子不听话，更别提媳妇了，媳妇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好，媳妇把儿子抢走了，儿子就不听娘的话了。她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经一无所有，她拿起那一溜布料，无数次想挂到房梁上去，无数次想起梁高成差点进鬼门关的样子，心里又特别害怕起来。
九月的一天，梁玉福牵着马走在市集上采购家用，忽然有个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梁玉福梁叔叔吧？”
梁玉福回头一看，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打眼看去，长得像梁乾。只不过他不是梁乾，也不是梁坤，他是邮电所的一名职员。
“你是？”梁玉福问。
“哦，我是梁乾的同学。”
“找我有事？”
“这里有封信。”
梁玉福心想，应该是梁乾写的信。
“这封信是六月间来的，你一直不来领，我只好等赶场看能不能撞见你，好把信交给你。”
“你现在在邮电所上班？”
“是啊！要是梁乾读完初中就好了，说不定我们两个可以分配到一起工作哩。”
“呵呵。”
“我八月间才来邮电所上班的，所里的人不认识你，所以一直没办法把信交给你。我看到这封信写的收信人是你的名字，梁乾已经经常提到过，所以把这封信交给你就成了我的事。对了，以后九尖坡的信都归我管，你来赶场的时候时不时来所里问下有没有你家的信。”
“好的。”
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梁玉福无比思念起梁乾来，要是他读完这个学期，他也就分配工作了。但事与愿违，就像当年要是在“五三幺”军工厂再坚持一段时间，他梁玉福也是名副其实的国家的人了。梁玉福拽在信，一直不敢拆开来看。回到家，他打开信封，独自看了信，最后狠狠把信纸揉成一团，他想一把火烧了，但又舍不得。
他感觉天旋地转，很多事情仿佛就是他亲眼所见，但却又无可奈何。梁玉福叹了口气，心里默默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顿然感觉自己悟透了什么道理。看见唐秀珍，梁玉福赶紧把被自己揉搓成团的信纸敷平。
唐秀珍看见梁玉福手里拿着信，问到：“老大写信回来了？”
梁玉福说：“是啊。”
“信上咋说？”
“他已经找到活路了，在一个制造厂头上班，生活得很好，让我们放心。”
“我要是识字就好了！”
“你不识字，我念给你听嘛！”
“念来！”
“爹，娘，你们好，我是梁乾。你们都还好吧？要注意身体，家里的活路能做好多就做好多。尤其是我娘，不要一年四季都闲不下来，该清闲的时候要享点清闲……”
“哎呦！果然是读过初中的，有文化，写的东西都不一样哩！”
“不是？看来让他读书不是坏事。”
“只可惜他不听劝，要是读完了初中，就得分配工作了咯！”
这封信成了唐秀珍的福音，想到梁乾写的这封信，她心里就感觉到一阵阵温暖。她把这封信藏在枕头底下，睡觉也觉得无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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