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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刚勇驾车和黎妍霖来到凌云小区后面一处小广场。广场大约2000平方米,青砖地面,周遭是景观带和疏朗的桦木林。由于在小区的北侧阴面,比较僻静,偌大的地方只停了三两辆轿车,显得比较空旷。
黎妍霖要骇入小区保安网络,看能不能从监控录像找出可疑人物。在这之前,设法根据植入计算机的后门程序进行反追踪,然后把这个隐患消除掉。
尽管在电脑方面涉猎不算很深,但纪刚勇判断反追踪的方法行不通。对方既然能把这个后门程序神不知鬼不觉地装到电脑里,肯定是高手,提前也会防备反追踪这码事。但不管怎样,他不反对一试。侦破工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无论希望和几率都多小,都不能轻言放弃。
他们来到纪刚勇车上,黎妍霖把计算机接入无线网络,启动了安全程式,对那个后门程序行了逆向追踪。
当时,黎妍霖在启动密钥破解存储卡信息时,触发后门程序使其植入电脑。在她发送邮件的时候,由于疏忽只对邮件进行加密,而没有对网络采取加密,致使后门程序获取了IP地址,然后自动将载有IP信息的文本通过代理服务器上传到某个伺服器。黎妍霖通过这个后门程序,只能反向追踪到这个伺服器的地址。对这伺服器的访问者的查找是相当困难的。
果真不出纪刚勇所料,此路行不通。
这就好比有人在某商场的储物柜里放置一件物品。在没有盯梢或监控的情况下,想要知道是谁取走这件物品极其困难。何况,取走物品的人也可能是不知情的第三方甚至第四方。
于是,黎妍霖不得不进入凌云小区保安网络,尝试从监控录相中找到蛛丝马迹。一般情况下,普通小区监控不会接入互联网。为了提高安全性和应急反应速度,凌云小区物业管理处通过互联网接入警署应急处置系统。她很快找到她朋友住宅附近的监控摄像头,然后调用监控录相并进行回放。
通过快速回放监控录相,她朋友住宅及其附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没有看到有人出入住宅。这个过程有些枯燥,看得黎妍霖昏昏欲睡。纪刚勇却是隐约发现了监控录相不太对劲。
他示意黎妍霖在下午14:30左右停一下:“你注意一下光线的变化。你看,影子是在这个位置。你再快进一下,大约到15:30左右。……对,就是这里。你看,影子是不是没有什么变化?
经纪刚勇提醒,黎妍霖才发现,有整整一个小时的录相被替换循环播放。也就是说,这一个小时的监控录相是空白区。
其实这段被替换的录相应由她先发现才对。毕竟她通过房间的异状,确信有人通过不法途径进入到她的“住所”。而现场勘察,她的房间出人意料的“干净”。所以她迫切从监控录像中发现证据以支持她的推断。监控录相没有显示任何异常,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对方摸入了她的“住所”,消灭了痕迹;还把这段时间的监控录相替换。对方无孔不入的能力,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算无遗策的智略,让他们始终在原地踏步。侦破工作貌似又进入了死胡同。
想到这里,黎妍霖打从心底涌起一阵无力感,心情不免有些沮丧。嘟着嘴靠在座椅上,心中似有不忿。
纪刚勇见状,开导她说:“侦破工作首要就是耐心。这项工作本就是大海捞针,不但要收集海量信息,还要从支离破碎的线索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地形成一个完整的推论过程。指望一蹴而就是不切实际的。”
听到纪刚勇一半是安慰、一半是鼓励的话,黎妍霖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红晕。
黎妍霖固然倾慕那些个侦破高手,他们那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的推导过程,还有一语道破本质、断案如神的酷炫一面,深深把她折服。而这一切,无不是在繁琐冗杂的收集、鉴别,孜孜不倦的等待、守候,殚精竭虑的推敲、分析的基础上完成的。而这些秘辛大多数不为外人所知。正是有这些大量的、艰苦卓绝的基础性工作,才有守得云开见月明、拨云见日的酣畅淋漓。
如果只知果,不见因;如果只论收获,不讲付出,那怎么算得上合格的刑侦工作者呢?
不过,纪刚勇还是有些误解她的小情绪。
对于同样出身警校的黎妍霖来说,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
她的天赋在于计算机。所谓专业有专攻。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样样擅长,事事精通。她当初选择了最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倾注大量时间在计算机方面并学有所成。但一直以来,她对刑侦的兴趣一点也没有减退。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让她得偿所愿,她是不会放过的。
得知帮纪刚勇查案,她心里既兴奋,也夹杂着一丝忐忑。兴奋的是,她这次参与到纪刚勇侦破,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忐忑的是,她对自己能否发挥作用没有完全的把握。
在一无所获之后,她不禁为自己疏忽和大意自责,为没能帮上忙歉疚。何况,错过这一次,说不定今后踏上刑侦之路从此断绝,机会不会再眷顾她。
纪刚勇哪里注意到黎妍霖这些小女生的心思?
对方行动很周密,前后衔接严丝合缝。这样的对头很棘手。如果仅凭这次毕一役而全功,基本不现实。
但那又怎样!纪刚勇相信: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表面上看似没有实质性收获,但与对手这样缠斗下去,迟早会找到破绽。
更何况,这次他发现一个丝毫不起眼的细节,是不是疑点他还不能确定。所以暂时没有对黎妍霖说。他相信距离真相只会越来越近。
纪刚勇系上安全带,边启动车子边对黎妍霖说:“我们走吧。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再说这两天并非一无所获。”但收获具体是啥,他卖了个关子。纪刚勇认为有些事还不宜对黎妍霖说。“等你尽快把剩下的内容破解完成,我觉得事情应该就会有眉目了。”
纪刚勇有理由相信,剩下待破解的内容,应该是这次最核心最关键的内容。如果掌握了这些,应该会有实质性的突破和进展。
黎妍霖也知道事关重大,更加谨慎起来。失误一次可以,连续失误就说明资质太差,将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再次确认监控没有可挖掘的信息之后,凌云小区这边事情就暂告结束。这时,已经黄昏。光线昏暗,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沉浸到夜色当中。
纪刚勇准备发动汽车,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车子周围。这时,他发现几个朦胧的身影斜穿过树丛,正往广场里面走来。
纪刚勇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总共5个人。他原以为这些人是那几辆车的车主过来把车开走。结果他发现,有一个人隐约走到对面一个入口处,其他几个人则分头奔这几辆车而来。
纪刚勇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盗车贼?”
看这阵仗,这些人准备趁黄昏路灯未亮,在光线最阴沉之际实施盗车行为。
但刹那间,纪刚勇脑海中冒过一个念头。他猛地低喝一声:“不好!这些人是冲我们来的,快走。”
旋即他扭下车钥匙,挂档、踩离合、加油门,车子发出低沉的轰鸣,在经过后轮胎短暂的原地转动之后猛然冲出。
恰在这里,刺目的光线亮起,一台越野车就像突然冒出来般,把广场另一个出口堵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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