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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急转直下，虽然不像杀手所料，十招之内击溃莫无悔，但实际莫无悔已优势全无。不但无力翻盘，而且底牌已失。老猫的暴露，让他无暇恋战，只希望那个杀手能够追击自己以护得老猫周全。莫无悔没跨出去几步，就感觉不对劲。像对手这样层次的杀手，如果打定主意要追击，自己的气机应该被牢牢锁定。但是……
他暗叫了一声：“不好”。刚才老猫冒险出手帮自己解围，分明已经暴露了方位。明明自己是主要的目标，杀手却回身直奔老猫而去。刚才还是莫无悔在明，老猫在暗，老猫甫一露面就被杀手的目光捕捉。现在已经变成两人均在明处。对手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有意图。莫无悔无法弃老猫而去。或许杀手正是摸准了莫无悔这个致命的弱点才会直扑老猫。
“或许，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自己和老猫联手，应该不会落于下风吧。”莫无悔心里这样想着，如是安慰着自己，向着杀手追去，和老猫成前后夹攻之势。老猫虽然年纪已经大了，实力不足，但一直和莫无悔配合默契，应该能弥补两人和杀手在实力上的差距。
老猫没有逃，迎面冲上来。经验丰富的猎手都明白，不要轻易把后背朝向野兽，这样会使自己的危险成倍增加。
顷刻间，三人的距离就缩短到五米范围。杀手蓦然停住。因为他看到老猫的手里正举着他的狙击步枪。
原来杀手在跳下屋顶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狙击枪，冲出一段距离与莫无悔徒手搏斗。老猫起先已经悄然向两人靠拢，以解决莫无悔之围。被发现之后果然冲上来，就是要先发制人，抢夺狙击枪，以控制局面。眼前老猫将枪口对准了杀手，莫无悔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是老猫取得了一把狙击枪就能解决得了问题的。
面罩下，杀手脸上是一种玩味的笑容。他清楚一把狙击枪近身对他并没有多少威胁，“嘿嘿，更何况……”他心里在盘算着，一边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一边不由地慢慢移动自己的脚步。
“别动！”老猫低声喝道。
“你不会开枪的。”杀手仍然是冷冰冰的金属声。这时，他已经巧妙地站在一个方位，让自己、老猫、莫无悔三人呈一条直线。这样一来，老猫势必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射击。他自信老猫在这个关头不会开枪，通常情况下，占有优势的一方要弄清楚疑问，才会抉择下一步的行动。而现在老猫和莫无悔一头雾水，摸不清自己的来路和目的，肯定急于从这里套出有价值的情报。在他们没有弄明白之前，自己再安全不过了。
老猫把头一歪，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示意杀手移向一侧。杀手却不置可否，立在原地不动弹。
况且，他在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这样一个场景：在老猫手中的狙击枪击发的刹那，他身体在间不容发之间向一侧扭动，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高速旋转的子弹挟着高温擦身而过——在弹头高速冲击下压缩空气释放出能量激荡衣服绉折如同波纹扩散——子弹在顷刻间擦过他的身体击中莫无悔。不是他的速度快过子弹，而是他准确把握住老猫动作，以比扣动板机还快的速度做出本能般的反应。
老猫不知道杀手心里的算计，他把头一歪，示意杀手站到一边去。杀手却不置可否，如钉子般立在原地不动弹。
“你们肯定疑惑我们为什么能追到这里吧？”轻蔑地瞅了瞅老猫和莫无悔，一付“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杀手表面上放松了戒备，暗中却绷紧了肌肉，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翻盘。
杀手主动打破沉默。老猫和莫无悔交换了一下眼色，意为以不变应万变，看杀手怎么说。
见两人没有什么反应，杀手朝莫无悔扬了扬下巴说：“很简单，在他脚底安装了示踪器。”
莫无悔微微一怔，心道：“这不可能！”他一向很谨慎，他把与纪刚勇见面前前后后的细节梳理了一遍，不认为自己有疏漏之处。他尤其记得清楚，自己的鞋在出行之前反复检查过。“莫非……”
老猫见莫无悔有些许失神，暗道不妙。这个杀手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还沉稳镇定，而且能够巧妙地利用对方的心理，绝非等闲之辈。
莫无悔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自己怎么在杀手的诱导下失神了？幸好是老猫在控制局面，不然还真危险。
“怎么！不相信？”杀手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屑，“不由得你不信。我们的后援几分钟就会赶到。”
“后援？恐怕只是疑兵之计吧。”莫无悔心里想。杀手一步步施加心理压力，无非逼迫他和老猫露出破绽。
面对将信将疑的莫无悔和老猫，杀手说：“你们可以不相信。不过，我计算过，你和他加起来，差不多跟我势均力敌。不，如果不用武器，你们甚至处于下风。”杀手用目光冷冷地扫过两人，似乎在观察他们的反应，然后接着道：“给你们个建议，马上把我放倒，毁掉示踪器，有多远逃多远。不然，哼，你们不要后悔。”杀手吃准了老猫投鼠忌器，越发无所顾忌起来。
“这样僵持下去决不是办法。”莫无悔思忖着，“得尽快想个办法，惟恐夜长梦多。”他暗暗思考着动手的方案。可以趁杀手不备，伺机弯腰，杀手必然本能地采取反应。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腰抱住杀手，分散杀手的注意力。机会只有一瞬，凭借老猫之间的默契，老猫可以在间不容发之际用枪托击昏杀手。
打定主意，莫无悔向老猫用眼神示意。老猫会意，微微颔首。
岂料，杀手的神经特别敏锐，似乎先知先觉。说时迟，那时快，莫无悔还未弓身，他就迅疾如电伸出左手，趁老猫不敢轻举妄动，牢牢抓住老猫手中狙击枪的枪管，顺手一抽一推，老猫随之一个踉跄。杀手旋身右肘狠狠击在老猫胸口。老猫一个闷哼，吃疼向后“噔噔噔”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与此同时，莫无悔向前恰巧扑了个空，杀手借旋身之势一记鞭腿抽在莫无悔肩上。莫无悔立时趴在地上。狙击枪此时已易手，杀手麻利地掉转了枪口对准了老猫，一脚踏住莫无悔。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形势急剧直转，刹那间莫无悔和老猫已完完全全处于下风。
“我替你们提出的问题，现在依然可以帮你们解答。援兵嘛，我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也许此刻就埋伏在周围，也许在2公里之外接应。示踪器，的确在你鞋底，要不我们凭什么发现这个匿身之处。我抛出一个疑问给你，让你始终没机会查验，这样你就会分心，降低判断力。”
“你们的问题我解答了，现在该我问了。”杀手踩在莫无悔肩膀的上脚加大了力道，莫无悔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死死地盯着杀手。面对莫无悔忿恨的目光，杀手不以为意，伸出食指轻轻地摆了摆。此刻他居高临下，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失败者嘛，自然连愤怒的资格都不会有。“你的内线是谁？”
杀手的话，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弹，让莫无悔心头不由一颤，似乎明白了一些关节。为什么当初他被留了活口，对方就是要留下他这个线索，意图通过他揪出内线。但是，对方究竟怎样知道内线的事？还有，为什么知道内线和他有关联，这么久过去却找不出内线是谁？
在警局内部有一条规定，警员可以自主发展内线，而且内线可以只由一名警员掌握。非到万不得已，或者内线完成使命，这个内线是不可能曝光的。那次任务，莫无悔的内线虽然起到重要作用。但莫无悔却是循着另一条线索，将内线的情报加以印证，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换句话说，两条线索并成一条，旁人无从得知莫无悔内线所起的作用。而今杀手等了半年，循到莫无悔的踪迹，就是为了追查这条内线。
他紧咬牙关，并不吭声。
“说吧，我的耐心很有限。”杀手冷冰冰地对莫无悔道。
莫无悔不由一阵懊恼，从头到尾，始终面临着两难抉择，被杀手牵着鼻子走，哪怕是己方处于优势的时候，也是如此。杀手没有说，他逼供的方法只有一种。要么莫无悔吐露出内线的名字，要么老猫死。如何决断，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莫无悔原本想回敬一句：“你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内线。”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有可能一句话，就缩小了对方查找的范围。所以惟有保持沉默，避免露出任何破绽。
“我数到3，”杀手一字一顿道“1……2……3”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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