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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在台上正讲到霍烈前几日登上仙人顶祭拜,却弄得天怒人怨,电闪雷鸣。不仅仙人观毁于一旦,失足落山的游客不知凡几。
饭店内的食客大多是要去仙人观祭拜的外乡人。都亲身经历了前几日仙人观的惊变,想到当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漫山游客狼奔豚突,惊声尖叫,皆忍不住抚掌庆生,唏嘘不已。
少女紧盯着老者,又追问道:“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这霍烈到底要做什么?”
老者叹道:“我亦是不明白霍烈的目的,但我却知道,此乃天数,不可逆转。”
少女嗤鼻而笑,似很不认同老者的说法,却也并未反驳。
老者道:“我昨日带着小徒远观霍家庄,那白玉楼至今让我心悸。我想你来此地,无论初始原因是什么,或多或少是被此楼吸引而来。霍烈拥有此楼不知多少年月,这世间就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此楼,我想霍烈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但诚如你所说,陵州三千万人口,就算相信他说的,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尚未发生的预言就抛家舍业,退出陵州。我和小徒次来武德城,说私心,是为了它。说公心,却是为了陵州三千万百姓。”
绿衣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狡黠笑道,“算你说的还算中肯,我到是可以助你一次!”
老者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都不是外人,互相帮助总是好的!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并不说自己姓名,反倒冷哼一声道:“互相帮助,就怕你帮不上我!”
老者展眉微笑道:“小徒到是有几分力气。”
余飞见师尊夸奖自己,挠头傻笑道:“仙子可是姓燕,或是姓雪?”
少女一愣,见余飞紧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小贼,我看你是找死。”
余飞尤不自知已经惹怒了少女,嘿嘿笑道,“我可不是小贼,我叫余飞。仙子身着绿衣,唯独衣领上有燕儿踏雪,故此我猜测仙子名字必然于此有关。”
少女心想眼前这小贼,刚刚只是盯着自己的衣领看,并非登徒子一流,怒气也就小了几分。她脆声道:“还算有些眼力,我姓燕,燕凝雪。小贼,他叫什么名字?”
余飞见少女指着师尊问,有些惊讶道:“看你俩熟络的样子,你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
燕凝雪看了看老者,脸色竟有些红了,小声道:“我见过他的画像,故此认得他。我师尊一直都叫他老贼,所以……”
余飞摇头苦笑,这才明白燕凝雪为何叫他小贼。师尊为老贼,徒弟自然就是小贼了!
余飞叹气道:“燕仙子的问题真的难住我了,我也不知道师尊的姓名!”
“你也不知道?他是你师傅你不知道?”
余飞叹气道:“我从记事起就和师尊在一起,他和我说话就是你你你……,我则称呼他师尊,故此不知晓师尊名讳。唉,实不相瞒,就连我的名字都是我自己起的。余飞余飞,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燕凝雪心道一种米养百种人,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师徒。老而不死的老贼师尊,看似憨厚,实则心细志高的徒弟,真是奇怪的组合。
她光想着别人奇怪了,却不想她自己将名字绣在衣领上,也不是一般的另类。
老者神色有些黯然,呢喃道:“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声老贼却是叫的对。”
“哈哈哈!”一阵男子大笑声由极远处传来,少男少女不约而同的看想了门口,只有老者沉思不语。
“老贼!天下第一神算卜算子竟自称老贼!真让萧某人大开眼界了。”
这男子声音雄浑,大笑之时感觉像是在十几里外,说第二声老贼的时候竟已经到了门口,待话说完,此人已悄无声息的坐在了饭桌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惊呆的燕凝雪和余飞。
少男少女如何能不惊呆。二人绝非庸手,双目紧盯门口,却未发现来人如何进来,又如何坐下。这样的境界,绝非一个快字能够诠释,远非二人能够想象。
来人枯瘦如猴,不是别人,正是教导霍梦白多年的萧先生。
此时的萧先生虽瘦,却不显老态,浑身精气勃发,宛如出窍利剑,让人望而生畏。
萧先生看了看余飞,赞了一声好苗子。又看了看燕凝雪,眉头一皱,问道:“可是燕姑娘?萧某见你神气衰竭,莫非是受伤了?”
燕凝雪点头道:“我就是燕凝雪,我师尊还好吗?她怎么没来。”
“你师尊很好,她昨日已离开此地。”
萧先生想了想,拿出一把玉制短剑,伸出手掌在短剑上慢慢拂过。
短剑豪光大盛,手掌拂过之处宛若朝阳初升,竟由小变大,成了一把丈余巨剑。待光芒慢慢散去,巨剑又急速缩小,最终成为手指大小的短剑。
萧先生将短剑递给燕凝雪,嘱咐道:“不曾想会在此遇见你,也未有什么准备。这把短剑的材质名为龙晶,有数种妙用,其中一项就是记忆。我在里面刻下留下我的一击之力,或许能帮你度过难关。”
燕凝雪恭敬接过短剑,低声道:“还请萧前辈照顾我师尊。”
萧先生点了点头道:“虽有天数,当尽人力。唉,理应照顾她的人,仍要独自偷生,卜算子,你说是吗?”
卜算子仰天长叹道:“顺天而行昌,逆天而行亡。我卜算子三百年岁月尽皆顺天而行,虽苟且偷生,却也无甚精彩可言。此时年岁一把,逆天一次又何妨。”
燕凝雪和余飞都觉得不可思议,均没有想过,卜算子竟然已经三百多岁了。
萧先生点头称赞,豪声道:“这句话说的还有些气势,当浮一大白。”
余飞一听要喝酒,忙叫来店小二。
燕凝雪小声腹诽道:“又是个掉书袋的,喝酒就喝酒,还浮一大白!”
萧先生不以为忤,笑着对店小二道:“小二,把你们家的招牌杏林春拿上十坛,要十年陈酿的。”
店小二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这桌什么时候多了一男一女,猜想是刚刚走神了,没注意客人进来。可这个瘦猴一样的客人张口就十坛杏林春,这是要抄老底呀!该如何答复呢?这人明显是熟客,怎么就忘记是谁了呢!
店小二苦笑着道:“这位爷,小店哪能拿出十坛杏林春呀,最多能给您匀出三坛。”
萧先生一拍桌子,沉声道:“十坛杏林春,换几十口性命,这买卖做得。叫你家掌柜的过来。”
店小二吓了一跳,这人莫非是官府贴过画像的响马强盗!他匆匆退后,心道让掌柜的看看,别自己乱作主张,闯出祸事来。
掌柜的眼尖,从门缝趴着看了几眼就确定这瘦猴一样的人,是霍家的萧师爷。
霍家老爷最好杏林春,掌柜的开店十年,最初酿下的千坛原浆,几乎都被霍家买走了。现在酒窖里就剩下十坛,看来霍家的师爷是查着数点的呀!
霍家是帝国首富,与饭店渊源又颇深,掌柜的哪能不亲自出来。他吩咐后厨抄上几个招牌菜,亲自抱着一坛老酒,一溜小跑就到了萧先生跟前。
“萧先生,那小二有眼不识泰山,您多包含。我让厨房准备了些招牌菜,片刻就能上来。这坛酒您四位先喝着,其余的一会就抬上来。”
萧先生笑道:“这酒我不喝,你也留不下。”
掌柜的忙道:“原本这酒就是给霍家准备的,小的怎会贪心留住。”
萧先生道:“霍家买酒,你们卖酒,从不存强买强卖的道理。此次我非要抄你老底,也不白喝,我送你一句良言。”
掌柜的忙靠近些,等着萧先生讲。
“陵州不安全了,要想活命,必须在后天太阳出来之前,离开武德城。若想少些风险,最好在十天之内,远离陵州。”
掌柜惊道:“萧先生,这可不是小事呀!”
萧先生叹道:“我说的也不是小事,生死之事,何曾有过小事!武德城守军今夜将会驱逐引导百姓撤离,你们若再不离去,待武德城乱起,想走都不容易了。”
掌柜的原本心存疑虑,听守军也要离去,心知霍家不是在开玩笑,忙拜身谢过,匆匆回到后宅,让女眷收拾贵重东西,准备伺候完霍家师爷,马上就离开武德城,离开陵州。
这饭店掌柜的颇有决断,一边让女眷收拾贵重东西,一边叮嘱下人,去告知亲戚朋友,必须在太阳落山前,轻装来此,准备逃难。若愈时未到,只能不顾情义了。
掌柜的又将在台下听老孙头讲故事的儿子叫来,让他专门候在萧先生那一桌,为他们添茶倒酒。少年原本不乐意去,后来听老爹说喝酒的是霍家师爷,劲头一下就足了,屁颠屁颠过去当小二去了。
掌柜的仔细思考,怕有所遗漏。想到萧先生说武德城守军会撤离,懵然一拍大腿,急匆匆去联络武德城几大镖局,实话实说,又争取到好多武师拖家带口的一起离开。
这掌柜的遇事果决又多谋善断,到了晚上竟组织了两千多口人,在武德城守军离城之前先一步离开,避过了混乱。这些人准备充足,轻装简从,一路向东,十天时间走了近千里路,安全的进入瓜洲。
众人远离陵州,却时刻关心陵州消息。先是传来武德城地龙翻身,百万被守军驱逐又偷偷回去的武德城民死伤过半。后来又闻陵州大疫,得病者死亡数日后又从地狱归来,抓人撕咬,中者皆亡。不多时日,偌大的陵州已是尸骸遍地,僵尸横行。好在帝国早有准备,十万铁骑围住陵州,将灾情控制在陵州境内。
受掌柜恩惠而得以逃生的众人心存感激,为掌柜马首是瞻。掌柜的聚众人之力,组成了陵州商会,竟在数年后一跃成为帝国最大财团。
一段善缘活命千人,也算是一场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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