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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闻此言,就知道好戏要上场。
方红梅的眼神微微一变,然后转头轻声道:“他是流青山,万立古的好友,同进士出身。”
庄十三闻言,稍稍一思索便知道她是好心提醒自己,于是感激地点点头。
只见流青山说完之后,也没有急着继续追问,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古立心,一时间众人也跟着安静下来。
而万立心却一脸不忍,几番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嘴,好几次之后,才一声长叹道:“十年前确实和一户人家订过婚约。”
流青山闻言,惊讶道:“既然有婚约,那是好事啊,为何长叹?”
万立心仿佛非常难过,低头梗塞道:“唉……流兄有所不知,对方……对方……”
又一番欲言又止,流青山焦急道:“万老弟,你倒是说个明白啊,为何如此为难?”
万立心两眼泛水,猛然点头又抬起,沉声道:“也罢,也罢,那我就给大家说道说道。”
“当年,我和一户姓庄的人家约定小女成年之日,就举行订婚之礼,谁成想……谁成想他们一家都已成为谋反罪人。”
“啊!”流青山大惊!随即又慌张问道:“那留下来的小儿可是古庄村的庄十三?”
“唉,正是!”
“万老弟,糊涂啊糊涂,怎么不想办法退婚啊?我听说此次乡试名单上没有他啊?此人已然十五岁,乡试都不敢去,不就是甘心等死之人嘛?糊涂!”
若不是方红梅的提醒,庄十三只会认为两人都是万分的为难,万立心更是一副不忍伤害他的模样,当真一出好戏。
果然,万立心听闻此话,惶恐道:“不可!不可!流兄,不可如此,他一个孤儿,我又怎能伤害于他。”
流青山脸色一红,起身拱手大呼道:“万家主仁义!我不如!”
然后又沉声道:“可是,可是令爱花容月貌,温婉有礼,就这样跟着一个罪家之人,我不忍!”
众人听到此处,都大喊起来:“万家主!您若是让古小姐成为未亡人,我们都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此起彼伏的反对声瞬间沸腾起来,却在此时,两道梗塞哭泣的声音幽然飘荡开来,只见古立心身旁的万氏已然泪流满面,而古倾雨也是梨花带雨,哭喊道:“爹……”
听闻此声,方红梅的脸色越来越冷,她真没想到古家之人如此无耻,明明一出无情的退婚戏码,活生生被他们演成庄十三的寡情薄义。
她暗自担心,生怕庄十三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回头望去,只见庄十三双眼闭起,呼吸沉稳,仿佛此间就他一人。
不由微微一笑,瞬间便放心下来。
……
在那一声忧伤无比的喊“爹”之声后,场间又一次安静下来,更有年纪偏大者偷偷抹泪。
万氏不顾古立心在场,大声道:“求大家给老妇做主啊,本来今天洛家少爷说好要夺婚,但被我家老爷拒绝了,洛家少爷多好的孩子啊!求大家给我做主!”
古立心当即骂道:“混账,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妇道人家说三道四。”
庄十三双眼一睁,暗道:“然来洛少羽没来,所以才有这样一出戏码,我说怎么会让我退婚而不是举行夺婚之礼呢?看来他们是想要逼我退婚,那我就等着他们出招吧。”
果然,古立心的话刚落音,流青山便朗声道:“慢,慢,古老弟不急着训话,我觉着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女担忧,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请命,也是可以理解的,古老弟不必如此。夫人也不容易啊,膝下就这么一颗明珠,放在谁家也不忍心让她跟一个罪家之人成亲,古老弟,你说是不是?”
古立心低头不语,仿佛甚是难受,无言以对。
流青山轻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着众人朗道:“我不多说,只问大家一句话,这个忙我们该不该帮?”
庄十三脸色一沉,心想:“老家伙不简单,所谓礼法皆不责众,如此一来,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插手古立心的家事,这样古立心不会落下不仁义的骂名,他也能给众人留下义薄云天的名声!更重要的是,他此举一下便有恩于古家和洛家,当真是极好的买卖。”
果然,众人齐声大喊:“该!”
……
阵阵愤慨之后,流青山拱手鞠躬给众人行大礼,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方红梅和庄十三互望一眼,两人心中都闪出“道貌岸然”四个大字。
流青山足足躬身七息,方才立起身形,冷声道:“庄十三是哪位?出来吧!”
庄十三微笑而起,先向各方拱手,然后才向着流青山回道:“小子庄十三向流前辈问安。”
也许是见识过庄十三的“脸皮”,众人只是冷眼等着他,倒也没有继续骂他,流青山也没有理他,而是向着方红梅拱手道:“方老请你主持,我要代众夺婚。”
所谓代众夺婚,是大庆帝国为阻止某些人被迫成婚,而产生的一项古老的礼法,只要订婚之时,在场宾客绝大部份人认为此婚不可成,便可以由一人代表众人举行夺婚仪式。
方红梅点头表示同意,也不多言,双手紧握案上的签筒,旋即便摇动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七声之后,刚好有一签落在案上,她举起来向着众人展示。
众人放眼细看,只见上书“比对”二字。
方老先向着流青山和庄十三拱手行礼,问道:“可有异议?”
……
见两人都没有问题,方老严肃道:“当事人请回避。”
古立心闻言,立即对古倾雨说道:“去给你娘洗脚吧。”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西林乡有一个俗礼,那就是成人礼后需要亲手给母亲洗脚,以表达自己报养育之恩的决心。
古倾雨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柔声回道:“爹,我想安慰一下庄少爷,我怕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场间响起阵阵掌声!拍手的同时,众人自然不会吝啬赞叹:
“多好得姑娘啊!”
“心地真善良!”
“还好有流老在!
……
从头到尾,她都表现的很好,妆容得体,举止间都是大家闺秀的神韵,加上她楚楚可怜的神情,以及此时善良的举止,让人不由得不喜欢。
她的步态自然也很好看,几步的距离仿佛可以走出一个年头的时间,庄十三却依然一动不动。
仿佛很久很久之后,古倾雨才止步,面对着庄十三眼中又一次泛出水花,比之前更加的惹人怜,庄十三又一次闭眼,没有主动说话,他只是微微侧身,这样就不用直面那张充满泪痕的脸。
如此一来,后面的方老刚好可以看见古倾雨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那张婚书就是一张废纸,即使你拿着它不放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没用,我要让你受辱而去,是如此的简单。”
“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对的,公平不该属于你这样的罪家小人!”
“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该和我成婚,意味着你配不上我,只有少羽配得上我,所以我只能嫁给他。”
“你和我们就像泥和云一样,偶尔赐两滴雨给你,你就该知足,这就是你这种罪家小人本该有的态度。”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你错就错在不该和我有婚约,因为这样是对我的侮辱,让我觉得很难堪,让我感觉非常耻辱。”
这就是她的“安慰”之语,很轻很轻,轻到只有两人能听得见。
但有些人不需要听,也能知道她说些什么,比如方老,她能识别唇语,但她没有气愤,她只是感叹于她的无知,同时她也下定决心要帮一下庄十三,她不需要问自己,这样是否违礼,只因为她喜欢帮助庄十三。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也能“听到”,他就是西林三杰之一的云山志,他今天本来受洛少羽委托来帮助古家顺利退婚,顺便看看古倾雨的表现,这几句话倒是让他实实在在看得很清楚。
庄十三睁开双眼,指了指古倾雨手里的罗帕,说道:“擦擦眼泪吧。”
声音很温柔,大家却都能听见,方老和云山志心中皆赞,此话关心之意溢于言表,却又道出其中玄机:“罗帕在手愣是一次都没擦过,又何必再演下去。”
场间心思活络一些的人,已然有些疑惑。
未等她反应,庄十三又说道:“哎,洛兄今日为何没来呢?我想他那样优秀的人应该是敢爱敢恨的,他若是在此,我见识一下他的风采,定会祝福你们。”
此话一出,之前疑惑之人恍然大悟:“是啊,以洛家的能力,如果洛大少爷一定想娶古小姐的话,怎会如此轻易的被古家阻止。”
待他的话语结束,古倾雨才明白自己已经中招,她暗自惊道:“这庄十三不简单,得赶紧实施下一计。”
刚思量完,她的脚步便缓缓向着庄十三挪去,本来两人的距离就很近,庄十三赶紧拱手,故作行礼。
他明白,只要再靠近一点她就会故意摔倒在自己怀里,到时候他怎么也洗不清一个非礼的嫌疑。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个想嫁入豪门的女人怎么会利用自己的名节呢?
果然,庄十三刚一拱手,古倾雨便向后跌倒在地,同时大惊道:“我就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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