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纸人
次日天放亮。
天气放佛也好了许多,露光放晴。
老爸起床时,草鬼婆已经跟爷爷坐在厅堂桌上,在芸芸细谈。老妈和奶奶在张罗早饭,抱着我。
见老爸起来了,她走进房间,掀开被子。
纸人像是被人很大力地搓揉过一样邹巴巴的,她破开纸人肚子,把红布拿出来看了看,里面的指甲变成了黑色,头发也焦干成一团,草鬼婆说聻魂的事算是解决了,让老爸天黑后带着纸人和红包裹,找个平时没什么人去的老林子里埋掉。
所有人的心情像拨开云雾终见天日。
吃过早饭后,按照风俗规矩,家人用过年时写对联剩下的红纸包了些“辛苦钱”交给草鬼婆。老爸一直把她送到了山外镇上才停脚回家。
晚上把纸人埋好后,我这条小命终于才算是被草鬼婆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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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年月,我平安无事地成长。
每逢月初九那天,爸妈晚上都不让我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家,他们从米缸里盛出一碗米插上香,和一碟鸡冠碎鸡蛋,让我恭恭敬敬的三叩九拜,月月如此,从未间断,也从不告诉我原由。偶尔几次我会不耐烦嘟嚷几句,老爸随之而来的竹条便肯定会毫不留情的落在身上,日子久了,也逐渐把这事当成吃饭一般当成每月必不可少的习惯了。必须要说起的是:每次拜完后我都会有股莫名的困感袭绕身心,一觉睡到次日天大亮人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后来到了要上学的童龄。6岁。
跟村里多数小孩一样,我学前班入读在镇上。
1996年,政府动工挖修了水泥路通到我们数个村头的山脚下,再以不用像以往那般出山都要走上个把小时,爷爷和老爸也不再来来回回给人杀猪了,有了水泥路,爷爷买了辆三轮车,人力的。山里哪家那户要卖猪的,都会找老爸,谈好价钱,宰杀弄净后和二伯一人扛着半边猪肉送到山下水泥路边,再让爷爷骑着车运到镇上去作零卖,我就每日早晨和爷爷一起出门,每天放学后,爷爷再去接我,在镇上等到天快黑,便收档回家,我们家的生活在当时过得还是相当不错的,每每想起那个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看着远处,入神甜笑,庆幸自己能有如此美好的儿时。
小学,我成绩很好,一直是全班前三,家里至今还放着满满一箱的奖状。
日子就这么过着,家人甚至都要忘记跟草鬼婆的约定了。
但注定的事情,始终要发生,避之不了。
十二岁,升初考试,镇小学整个六年级,一共考上一中6人。我在其中,分数远超录取成绩线。家人甚是高兴。还有一个也是我们村头的,叫吴习,可以说是一直玩到大的玩伴,关系很要好。
吃完丰盛的夜饭,天还未黑,农村的夜饭吃得普遍比较早,吴习邀我去河溪里洗澡玩耍。
在不深的河溪里捉鱼,翻土螃蟹,有一种无以伦比的快乐感。
玩着闹着,天快黑了。
俩人爬上岸准备穿衣服回家,我脑袋突然有些晕晕沉沉,勉强穿好衣裤,走了没几步,一个踉跄跌在河坎边。
吴习问怎么了,我猛摇了摇头想让那股沉重的感觉减轻些,跟他说我自己也不晓得。
我脸对着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惊慌起来,用手指着我吞吞吐吐的说:“你--你--眼睛好吓人啊,红得像烙铁啊。”
我不信,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让我爬到河边用水照照看,接着说我好像鬼啊,眼睛要放红光了。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完,我就感觉到是有些不对劲,脑袋里的晕沉慢慢变成了膨胀,像是有人往我脑袋里塞了气球,在慢慢打气,再抬头看周围,一切景象正慢慢向红色转变,就像有人在一张灰蒙蒙的纸上慢慢倒鲜血。
我从没经历过这种甚是恐怖的情况,抱着头说好难受,头要炸开了,不一会就忍不住要哭出声来。
吴习彻底乱了,哭着脸往村子里跑,说去帮我叫大人来。
他刚跑开,我就一个倒头葱倒在了河坎上...............
醒来时,是第二天的下午。
我躺在家里的竹床上,奶奶围在我身边默不作声,老爸在厅堂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十一年了。”老妈从灶房做晚饭走出来,打破沉寂,“还以为事情过去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老爸狠狠吸了一大口烟,满心焦虑的说:“还要是刚考上一中,真的去了,娃娃上学怎么办?”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但相比之下,我的小命才是更重要的。那时距离学校报名还差一个月,发到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却距离学校那么远.....
家人围着桌子商议了好久,最后也只能让我爸去再请草鬼婆了。
第二天,草鬼婆来了。庆幸的是:她还把我上学的事情给顺便解决了。
那是我有印象以来第一次见到她,但却很奇怪,没有一丝陌生地感觉。
头裹黑方巾,腰背长挎袋,长眉平眼,圆脸高鼻,除了眼角上有小许岁月磨练出来的皱纹,实在是看不出她哪里像个跟爷爷奶奶年纪一般大的女人。
这是她的秘密,也是我后来知晓的一个惊悚蛊术。
时隔多年,家人瞧见她,似乎都显得很惊讶,包括我,老爸出门前,爷爷跟我说过见着她后要听话,叫婆婆,但目睹真人在我眼前,我差点叫成了大娘。
“哟--你就是吉伢子了吧?”草鬼婆进门后第一句话就是朝着坐在桌子前的我说的,很是亲切热和,倒好像是我们到她家来了。
“嗯”我迟钝了几秒钟,回答她,叫了声“婆婆”然后一直盯着她的脸,生怕她不高兴我把她叫老了。
她高兴得很,笑脸打进门瞧见我就没停过,伸手摸我的头,像是看着自己孙儿一般啧啧道:“不错,不错。转眼长这么大个了,我来时你还不会说话哩。还记得婆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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