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救大死小
爷爷和奶奶听完先是一楞,随后都是一反常态的摇起头来。
因为草鬼婆给人医这种病事,虽说请来不是太困难,最多就是自己家人出些车马费。
但草鬼婆是有条件的,而且视情况不同,开出地条件价码也不同,不要金不要银,只要病者本人对她许下一个必须履行地承诺,如果病好了不实现对她的要求,必死无疑。
杨老道婆娘的事似乎是他心里永远不想提起地痛,有些烦*地对老爸说完后,就坐在长凳上吧嗒吧嗒猛吸起烟来。
手里的烟烧去了一半,才仰着头说出了他婆娘的故事。
杨老道爹妈死得早,小无所依的他从小就跟着村子里当时另一个赤脚医生入了行满山跑,师父死后他自然就成了接替的赤脚医生。和自己婆娘二十岁喜结连理,婆娘比他大一岁,平时老婆在家养牲口放牛,杨老道就四处山头走着给村头里哪家哪户看个小病,收些干肉或收个一毛几分钱,日子过得不说好,但也平和。一年未出,婆娘肚子有了动静,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满月临产时请来的接生婆折腾了一天一夜都没能生下来,到第二天早上,杨老道懂医道,看出他婆娘的情况可能不是病,也是像给我泡汤一样冲了碗水给婆娘喝,一碗驱邪汤灌下去,婆娘不但没好转,反而傻笑起来。肚子更是没了要生产的反应。
就在杨老道急得团团转不知怎办时,一个进山砍柴的村人告诉他,不久前山下村子里有家人也是出了怪事,特地跑去湘南怀化某县的苗寨里请了个草鬼婆来瞧病,一两天功夫就跟正常人一般无异,让杨老道是不是也赶紧请请去,反正来回不远。(怀化市离我们县城坐汽车3个半小时车程,那个苗寨是怀化一个县城山里的,所以相比更近,现在通了火车,一个上午就能来回一次)
技尽艺穷地杨老道听后二话没说,千叮嘱万感谢麻烦接生婆照顾好自己婆娘后,取了件衣服披上就下山去了。
一来一回,终于在吃晚饭前上了山。(有请过蛊婆治病的人都知道,她们一般很少摆架子,有人求看病多远都会去,但是如果病者不答应她们的某些要求,她们则会马上离开,碰上些脾气稍差点的,可能还会整你)
那个草鬼婆就是后来我跟了三年的人,但在爷爷那个时候,她长得还蛮水灵的,这是爷爷跟我说的。
言归正传,草鬼婆来到杨老道家门口,看着睡在床上傻笑着飙汗的杨老道婆娘,眯着眼睛往屋子里瞅了瞅没进去,把杨老道拉到一边说,“你婆娘是被滑胎小鬼给缠了哟,你看,那小鬼正堵着你婆娘的产洞不让孩子出来哩。”
杨老道赶紧向自己婆娘看去,瞧了半响都没见到有什么小鬼,转回头疑惑道,“没看见啊?”
草鬼婆没好气地一把拽回又准备探头进屋看的杨老道,从屁股上地挎袋里捏了把刺鼻的粉末往他两眼上一撒。
“你再看。”
杨老道将信将疑地歪过脖子。
天!自己婆娘地两腿上突然多了一个裸体的白皮娃娃,正咧着嘴趴在其双腿间,双手死死地堵着他老婆的产洞。吓得杨老道往后一个踉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直到草鬼婆拉耸包一样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擦掉他眼上的粉末,他才吞吞吐吐地赶紧让草鬼婆想办法救救娃,救救婆娘。
草鬼婆没急着答应,也没拒绝,对杨老道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我的虫崽子。它要是答应了,那你婆娘准能活,它若是不答应,你婆娘和肚里的娃绝熬不到天亮。”
杨老道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抓着草鬼婆的衣角想都没想地捣蒜般点头。
随后,草鬼婆伸手在挎袋里抓了好一会儿,摸出个红布封盖地黑瓶子,晃了晃接着告诉杨老道瓶子里装着的东西就是蛊虫崽子,然后独自一人走到一边,双手黑瓶子半低着头细细嘟嚷起来。
杨老道正准备下心去听听她在对着瓶子嘀咕些什么,草鬼婆转过身来说自家虫崽子答应给他婆娘替命了,就是用它自己地精气去满足那滑胎小鬼的怨气,但救了大人,小孩子生下来就必须牺牲给虫崽子吃,这样它才能慢慢复原。
答案再明显不过:一得一失。
杨老道听完就惊呆傻眼了,草鬼婆见他这样,丝毫没有人情味,在旁催他快点和自己婆娘去说说。答应了,就好赶快办事。不答应,就不要浪费她的时间,免得拖久了,虫崽子也会变卦。
最后,杨老道终究是点着头,整个人像没了魂似的走进了房间,泪眼模糊地抱着他婆娘把草鬼婆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婆娘听完也不再傻笑了,跟杨老道抱头痛哭一场后,终究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或者说是虫崽子的条件。草鬼婆这才握着黑瓶子进了房间,把房门反锁得死死的。
当晚下半夜,孩子终于啼哭着出生了,就是杨老道现在的儿子。叫杨明。
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娃娃,再看站在床边等着的草鬼婆,两口子的心情怎是一个心碎能描述出来的?
杨老道是连哄带抢才忍痛从婆娘怀化接过了娃,飙着泪把亲生娃递到草鬼婆跟前。
草鬼婆接过孩子,二话没说赶紧从黑瓶子里倒处条通体青黑,但已干煸泄气的恶心虫子,毫不犹疑的准备塞进娃娃的嘴里。
就在那青黑色的虫子卷曲着身体要进到孩子嘴里时,杨老道的婆娘变再也忍不住了。
她发了疯似地扑向没有防备的草鬼婆,一把抢过那虫子,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囫囵吞枣的咕噜一声咽到了自己肚子里.........
杨老道傻眼了。
草鬼婆脸色邹起,脾性立马大变,劝骂道,“没脑壳的哟,你这样替你娃娃去死要不得哩,死了都投不了胎呀。”她边说边去扒杨老道婆娘死死捂着嘴巴的手。
杨老道也赶紧上去帮忙。
但是没用,他婆娘的手就像跟嘴巴长在了一起,任凭二人把她手都抓破皮流血了,丝毫不肯松手,只是用哀求的泪眼绝望的看着他们。
折腾了好久,天也快亮了。
大概是草鬼婆也被他婆娘感动了,叹着气说,“妹几啊,娃娃没了可以再生,你非要这样搞,我也没得办法了,下午我再来带虫崽子吧。”
草鬼婆说完,不停摇着头就摸黑下山去了。叮嘱杨老头趁还有些时间,好好陪陪看看婆娘还有些什么话要说,最后还特别交代叫别准备棺材了,麻烦又来不及,弄个家里平时用来放衣服的木箱子得了。
她走后没多久,天破晓了,露出鱼肚白。
下午来带虫崽子。这句话很明显是在说杨老道的婆娘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上午,杨老道的婆娘脸色变得铁青铁青,没有一丝人色,水饭不进,抱着孩子依坐在床头神志不清的微弱嘟嚷,“娃啊,以后要好好活呀,娘今天要走了,会在天上保佑你啊。”
中午的时候,杨老道婆娘嘴里就不能再说出话了,闭着嘴呜呜呜的闷吟,表情像是内脏被搅得七上八下一样痛苦,响午刚过就断了气,杨老道流着眼泪正为棺材的事犯愁时,再看床上,他婆娘亦然已经只剩下了一堆带血的骨架子!掀开被窝一看,一条大小跟新生黄瓜般大小,乌黑发亮的大虫子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恶心而恐怖。
婆娘如此惨烈的死相,无疑又让他快破碎的心窝被狠狠扎了一刀。
杨老道抽泣着把婆娘的尸骨收捡完,看了看房里平时用来放衣服的小木箱,刚好能把他婆娘放在里面。
草鬼婆赶在太阳下山前来了,收了还在床上乱拱的虫崽子重新装进黑瓶子里就走了,除了知道她是从湘南怀化深山老苗寨里过来的,连名字都不晓得。都只晓得她是草鬼婆。
依我们那里的哀葬风俗,年纪轻轻就死了的人,不会大搞丧宴。所以死了年轻人只有周围几户人知道,而长者又会忌讳提起那个死去年轻人的名字。因为少(读四声)死必怨,怕谈起那个人,家里就会有稀奇古怪的事发生,所以打我爸爸那个辈分以后的人,都只知道杨老道是个没老婆,有儿子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其中隐情。这种说法我自己也认为有些不靠谱,但我弟弟就是因为谈起过死去的三满(三叔),结果早上放牛真的瞧见了三满躺在水沟里。所以老人家说的话,很多都是值得信的,特别是对死人的一些忌讳,久而久之人人都保持着那种忌讳地态度,自然就行成了当地的一种俗惯。
趁天未全黑,杨老道在村头里叫了三个平时关系比较熟络的人来自家简单吃一顿送丧饭,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抬着木箱,一人沿路撒泡过黄酒的纸钱,另一人扛着挂有大公鸡的锄头,把他婆娘埋在了我们吴村后山上的一处密林子里,当时我爷爷干农活回家稍晚了些,是亲眼看到杨老道他们几个人举着火把,伴着杨老道的哭哭啼啼走在山路上的。后来日子久了,才多多少少知道是请了生苗草鬼婆给瞧病。
我很不赞同爷爷那一辈人把杨老道事件的悲惨结果,妄加到草鬼婆身上,虽然后来我在跟随草鬼婆的那一段时间也是很惧畏甚至是厌烦草鬼婆,但试想,如果不是草鬼婆,杨老道当时可能连儿子都剩不下来。不是么?
杨老道婆娘死后,他往后的七八年时间都没有背着竹背篓过山走村做赤脚医生的行当,因为一个没有准备的父亲,要照顾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可是十分辛苦的。
他的故事就是这样,让我现在想起来都未免会觉得悲伤,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看到只老鼠快死了都会伤心,更何况是曾经为我看过病的杨老道。
可能杨老道当时被家人*求得实在烦琐,才想起了草鬼婆来,或者是家人的悲伤让他触景而忆起了婆娘的事?
所以爷爷当时是千百个不情愿让我爸去出山去请草鬼婆来,怕的就是治好又会出什么比没治前更糟糕的事。
奶奶也趋向于爷爷的意向,盼有生机的说,“那不然我们抱起娃娃去县城里医院看看?”
“这事是医生看得好的嘛?”杨老道反唇相讥。嘴里又燃起根卷烟,“感冒着凉、伤筋断骨还可以送去医院,你娃娃这情况你也送医院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放在家里准备箱子埋人吧。”。
我们那里小孩子死了,如果是大龄小孩的话,大多也是用木箱子或者几块薄板钉起来当做棺材埋掉,且不留坟头。如果是未满周岁更小的婴儿,则是用簸箕装着,然后盖上红白棉絮,由家人提着走进深山老林子里,找棵高大的树木挂上去就算是下葬了。原究为何要挂在树上我不知道,估计是山里野狼豺狗多,挂树上就是为了防止小孩子的尸体被刨出来吃掉,这样想想都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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