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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带我到山顶
回到住处,肖教授一行人正在讨论如何进行考古行动,讨论的热火朝天,而这两位年轻人不过是打酱油的,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教授们只是问候了一句就又开始讨论。两人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同样的步调,同样的时间,同样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凤华一直在想薛岳的那段话,最后她悄悄的说了句,这个宇宙中一定还是其他人的吧。
泸沽湖是著名的景区,来自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人虽然多但是却不显得拥挤。这里有几个小派出所,因为可能会出现一些游客物品丢失的事情,晚上都有警察巡山,巡湖,开着像游览车一样的小车,四处转悠。宋柯就是这么一个小警察。自今年三月份上岗以来,他一直在这里巡视,偶尔会有人来这里报警,不过因为没什么头绪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而宋柯绝对是一个警察队伍里的小蛀虫。今年刚刚从警察学校毕业,家里人四处找关系把他安排到了这里。宋柯出身于武术世家,父亲伯伯也都是警察,不过宋柯却偏偏胆子很小,无奈才让他到这里工作。
第二天,肖教授一行人开始出发,薛岳二人只是在一旁帮忙抬仪器和记录数据。在此期间,薛岳非常留意肖教授的一举一动,他希望可以学到些有用的东西。在一个山谷中一直测绘到中午,一行人也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而凤华却拍了不少风景照片。下午依旧是忙碌的勘测,此时凤华却拿出一件令在场人员哭笑不得的东西——洛阳铲。
“姑娘,你是来这儿搞笑的吗?谁教你科学考古学?”一个老教授问,看起来他很想笑,可是又不能笑。
“啊,会使用洛阳铲不是我们考古人员的基本功吗?”凤华反驳道,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在场其他人的表情,一个个都想笑,其中包括薛岳。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这里是山区……”薛岳扶额说道,薛岳自己确实是一个学霸,不过凤华就不敢说了。
凤华其实真不知道这么回事儿,她悄悄地收起辛辛苦苦带来的洛阳铲。这个小插曲过去后,二人便继续各种打酱油。教授们忙忙碌碌的过了一下午,终于看见了天空上星星点点。几个教授不怎么高兴,因为这一天他们一无所获。不过在收仪器的时候,肖教授还是有兴趣开玩笑:“各位,我们现在也是带月荷锄归了。”说完众位教授也笑了起来。这种时候这群知识分子还是有闲情雅致的。
回到住处,凤华就向肖教授要来了车钥匙,拖着薛岳就要出去。她的导师对肖教授说:“肖教授,不要什么都由着她,这姑娘其实挺古灵精怪的。”
“反正他们年轻人,和我们这些老古董不一样,不让他们出去玩,难道还要让他们陪着我们这群老怪物啊。”说着,肖教授还向薛岳使了个眼色。让薛岳感觉怪怪的。仿佛有什么阴谋。
“小华,快谢谢肖教授,然后你们出去疯吧,不过十一点之前必须回来,带上手机。去吧!对了,薛岳好好看着这丫头。”龙教授说。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啰嗦,薛岳快点。”薛岳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凤华推着出去了。
“哎,接着,开车。”凤华说着就把钥匙扔给薛岳,而她则坐在副驾驶,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让我开车啊!”
“那你以为呢,上车走。”
车子行驶在路上,慢慢向山腰驶去。薛岳记起《龙族》有这么一个情节,在康斯坦丁袭击卡塞尔学院那天,诺诺开着布加迪威龙载着‘衰仔’路明非,像是一场盛大的私奔。二人在路上听着“斗呀斗地主”的烂歌,说说笑笑。而反观自己,看着一辆越野车,载着才认识几天的凤华,她一直看着窗外,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而她也不时的理一理头发,一句话也没有说。那感觉像看着一副传世名画。薛岳悄悄的加快了速度,车速到了五十公里。凤华回头看了看薛岳,拿出一个U盘,不一会儿,车里就响起这么一首歌:
带我到山顶,
美丽的村庄,
妈妈的泪水,
忧伤别困扰她。
童年的岁月,
梦中的天堂,
妈妈的泪水,
思念的歌谣。
夜里妈妈声声口弦,呼唤浪迹天涯的游子。
夜里游子多少泪水,淋湿多少回家的梦,
就在那个山顶听听来自天堂的声音,
就在那个村庄平息,难以安静的灵魂……
凤华还是一语不发,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歌,薛岳安心的开着车,一切安静和谐,车外月亮格外圆,格外亮。不远处的泸沽湖像一面巨大镜子,映着这个世界。从水里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城堡,看起来像魔幻大片一样,不过,没有人看见。
车子很快到了山腰,而薛岳却没有停车的意思。凤华反应过来,赶忙喊道:“哎哎哎,停车,我们到了。”
“你说让我带你到山顶的,走着!”
凤华微微怔了一下,没有说话,也不在看薛岳,转头看窗外,飞逝的风景像逝去多年的人生,华丽丽的后退,直至多年后,凤华也忘不了那晚的薛岳,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呆,没有那么笨。
“你从小过得不好吗?”凤华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薛岳很好奇,因为今晚的凤华不像以往古灵精怪,她展现了她感性的一面,比任何人都感性的一面。
“我看了你的日记本……”凤华弱弱地说了句。
只听见寂静的天地间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你说什么!”薛岳此时感觉有点混乱。
“冷静,冷静,我只看了几页,几页,绝对只有几页,我保证,我发誓。”凤华说着并作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薛岳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此时正想着转移话题的凤华,似乎也想着些事情。
“你知道吗,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把那句话放在首页,为什么呢?”凤华问,因为当她看见那一句话时内心好像被什么触动,对过往有了另一种认识。她念了还几遍,以至于久久无法忘怀。(没有人说话,所以才有了孤独,可是之后还是没有人说话啊!)
“我说过,我是活在所有人的期望里的,我只能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不能停下,他们承受不了失望,我也承受不了。”薛岳说的非常平静,眼神异常的坚定,看着远方。
汽车重新发动,驶向山顶。
站在山顶,二人并列站在一起,看着脚下的泸沽湖,看着星星点点的亮光,那就是整个世界,而薛岳却感觉他不属于其中。两人席地坐在一起,吃着东西,喝着饮料,忘了上来的目的,也忘了他们来凉山是考古的。他们就是两个普通的游客,普通的像泸沽湖里的一粒沙子,山脚的一颗石子。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凤华还是打破了这里的平静。她看着薛岳,她对面前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一种不知源自哪里的好奇。
“生存吧,我说了我来自一个小城市,没有人脉,听叔伯辈的说过,几十年前我家还是著名的望族,家大业大。”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土豪!”凤华忍不住插嘴。而薛岳的回应只是一个白眼。
“我的曾爷爷是一个大人物,家产很多,不过在建国时贡献出去了,国家也给了嘉奖和一定的补偿,不过我曾爷爷在文革被当成了右派,打到了。”薛岳就像再讲一个故事,而不是自家的辛酸史。
“在那段期间,曾爷爷因为承受不了侮辱自杀了,我的爷爷带着家里几口人从北京逃到了现在的家,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到现在。其实文革后有一段时间,有人要为曾爷爷平反,不过我们一家都人间蒸发了,也就不了了之。”凤华听的很认真,听着听着就紧锁眉头。
“爷爷一直本分活着,家里人一律不准提曾爷爷的事,大家都怕他伤心,不过六年前,爷爷也去了,临走时,对家里说我是家里的希望,要让我成才。由于我的哥哥姐姐都不成才,我便成了一家人的希望,萧家崛起的希望。”薛岳说,眼里满是悲伤,不过凤华一定不知道,薛岳悲伤的是自己的际遇,自己的孤独。
“萧家,薛岳同学,你姓薛吧,怎么连自己的姓都忘了。”凤华心里有一丝丝不安。
“口误,口误,都一个意思,不是削(xue)平果就是削(xiao)苹果。”薛岳解释道,心里也是暗暗骂自己,差点说出秘密。
此时凤华也在嘀咕着什么,她在想要不要告诉龙叔。
“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薛岳问凤华,他实在不想再说出什么秘密了。
“因为龙叔啊!”凤华很随意的回答。
“龙教授?”
“对啊,他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从小对我都很照顾,龙叔每次到我家都给我带很多吃的,我上大学也是他帮忙的,让我成了他的学生。不过,我的高考分数是够的,不要以为我是走后门的。”凤华说。
“你姓凤,你叔叔姓龙,不会是娃娃亲吧!”渐渐与凤华混熟了,便没有太多顾忌,更何况凤华还偷看了他的日记。
“噗……”刚听见这一句话凤华就吐了薛岳一身可乐。
“喂,不用这么报复吧!”
“你怎么知道?”凤华问。
“不会是真的吧!”薛岳有点愣,有点失落。
“嗯。”凤华装着伤心的点点头。
薛岳感觉有点堵,“那你喜欢龙家公子吗?”
“哈哈哈,你还真信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而且龙叔也没有儿女啊!”凤华一直笑个不停。
薛岳没有生气,却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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