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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杨柳？」
「啊？」杨柳回过神，看见丁芸正在奇怪地望着他。
「他们都进去了，你还愣着干嘛？」
「哦、哦……」
丁芸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远处模糊的山峦，「明天就要爬山了，真期待。」
杨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灰色的山体笼罩在云雾之下。那座山……给人的感觉好压抑……杨柳又想起了刚才诡异的影子，不由抖了抖。
当晚，劳累了一天的众人都随意地冲了个澡就睡了。
夜晚的旅馆，万籁俱寂。
陈娜仰躺在床上，伸出手臂，专注地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链。
粉色的手链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陈娜却一直盯着。
过了一会，她甜甜地笑了。
窗户开了一条缝，风吹动窗帘，带入丝丝凉意。陈娜收回了手臂，裹紧被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由树林东部进入，向灵山进发。
灵山是南村最大的一座山，位于树林深处。高约三百米，山路狭小，山峰较陡峭。山体草木掩盖，泥石相间。传说有山神居住，极有灵气，故命名为灵山。
到底是年轻力壮，未到中午时分，一行人就到达了山顶。
「好壮观——」高雨晴俯视着山下，不由惊叹。
山坡上树木丛生，风吹过，仿佛碧浪翻滚，奔涌而至。再往远望，村庄星罗棋布。
丁芸忙跑过去，也喊了起来：「哇——」
「真像树海……」陈辉叹道。
「王俊——」丁芸忙招手，「快拍下来快拍下来——」
王俊摇了摇头，真是精力旺盛的人……他拿着相机走了过去，选取合适的角度拍了几张。
确实是一个影子……可是昨天傍晚看到的……又怎么解释？杨柳盯着江月投在地上的影子，暗想。
「杨柳，你发什么呆呢？」陈辉走到他身边，突然道。
杨柳愣了一下，道：「没……」他迟疑了一会，又开口了：「陈辉，那个导游……」
「杨柳——陈辉——快过来拍张合影——」丁芸兴奋的声音传来。
「好，马上来——」陈辉忙道，又看向杨柳，「你刚刚想说什么？」
杨柳顿了顿，道：「没什么。」
午餐过后，照例是自由活动时间。
大家聊着天，散着步。偶尔发现一处景色不错，就站定了拍张照，或是享受微风拂面，很是惬意。
临近集合时间，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只差高雨晴和陈娜两个女孩没到。
江月看了看手表，眉头微皱。
又过了半小时，两个女孩仍然未到。
四点了。江月又看了一眼手表，如果再不出发，恐怕天黑前出不了树林了。但是那两个女孩……
「我们出发吧。」江月开口了。
「什么——」她刚说完，丁芸就吃惊地喊道，「娜娜和雨晴还没到……」
「我知道，但是再不走，就不能赶在天黑前出去了。」江月道。
陈辉冷笑了一声，「如果我们都没来集合，江导游是不是就丢下我们一个人走了？还真是……」
「陈辉。」王俊忙出声制止。陈辉也没再说下去，脸别到一边。杨柳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地面。
蹬蹬蹬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随后，一个急急忙忙的身影出现了。
「哈、哈……」那个身影停下了，大口喘着气。是高雨晴。众人不由稍稍放下了心。
王俊往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道：「雨晴……就你一个人？」
「娜娜她……又跑了。」高雨晴的呼吸慢慢平稳了，声音有些颤抖，「我想追她，但她跑的太快，我追不上……」
众人皆是一愣。
「她手机带了吗？」王俊第一个开口，「我们可以打她手机……」
高雨晴摇摇头，「这里……没信号。」
「她到底怎么回事？」王俊又道，「难道……」
「是的……是的……她是喊着赵子成的名字跑远的……」高雨晴声音更是颤抖，「早知道会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她来的……」她说着，忍不住捂住脸抽泣起来。
「雨晴，这不是你的错。」陈辉安慰她，「我们都有责任……我们应该阻止她来的。毕竟，子成就是在这里遇上了那个女人。」
「没想到，她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杨柳叹息道。
丁芸有些不平，「当初是赵子成抛弃娜娜和那个女人走的，娜娜还对那个负心人念念不忘……真是不值得！」
景尘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事情的大概。陈娜以前有一个叫赵子成的男朋友，但一年前离开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刚刚陈娜在山里看到了一个像赵子成的人，就追了过去。加上之前陈娜也有突然跑出去的情况，可能是精神上出现问题，产生了幻觉。
高雨晴听到他们这么说，抽泣得更厉害了，「呜……是的……娜娜真傻……」
「她……她昨天还好好的……还跟我说要找自己的缘分……没想到今天就……」高雨晴快要泣不成声了。
江月有些不忍，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道：「雨晴，先擦干眼泪。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娜娜，不是么？」
几个人听她这么说，都有些愣怔。刚刚她明明想早点离开树林……
「你们说得对……不能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山里。」江月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问，解释道。即使会发生什么，也是注定的了……
高雨晴一怔，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抹了抹眼睛。
「娜娜是往哪个方向跑的？」江月问道。
高雨晴想了想，指向一个方向，「好像是那边。」
江月转向众人，「我们走到那棵大树后，分成两组找。每组捡几块边缘锋利的石头，走几米往树干上刻一下，防止迷路。」她顿了顿，又道：「大家尽量在天黑前回到这。」
「陈娜——」
「娜娜——娜娜——」
焦急的喊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着。
「娜娜……你究竟在哪……」高雨晴双眼无神，低低呢喃着。
和高雨晴一组的是景尘和江月。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
三人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断崖。
「大家过去小心点。」江月提醒道。他们慢慢地靠近边缘，看到黄褐色的泥石上有一道清晰的痕迹。
深色的，仍未干。中部有些细小的空隙，像是磨出来的。
江月蹲下身，取出随身带的纸巾蘸了蘸，再翻过来一看，怔了怔，「这是……」
红褐色……带着股淡淡的腥味……
「是血迹。」景尘靠上前道。
「啊！」一旁的高雨晴突然叫了一声。
两人立刻看向她，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脸色煞白。「这是……娜娜衣服上的……」
江月接过，发现那是一粒小小的纽扣，样式很普通。
「你在哪发现的？」江月忙问道。
「那边的……树枝上……」高雨晴指向不远处一棵斜生在断崖上的小树，手指微微颤抖。
什么情况会在断崖处掉下纽扣留下血迹……两人的脸色也变了，不由同时朝山下望去。
如果人滚下去……生还的几率，很小。
「娜娜——娜娜啊——」高雨晴抱着头大叫起来，泪水汹涌地流出。
江月握了握那粒纽扣，嘴唇紧抿。
「景尘哥——」丁芸的声音传来，三人回头，看见另一组人也跑了过来。
「还是找不到……」几个人十分丧气，见高雨晴哭得很凶，心里都涌起不安。
「雨晴……」丁芸尝试着唤了一声。
「娜娜她……她掉下去了……」高雨晴叫道。
丁芸愣了愣，「怎么会……」
「我们先回去……」江月突然道，「目前的事态恐怕不乐观……等明早再……」
众人都看向断崖，霎时一阵静默。
「走吧……」丁芸喃喃道。
话音刚落，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一行人用手机充当电筒照着前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山里。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心情都很压抑。大家只是走着路，并不做声。
江月走在最前面，旁边是景尘，学生们跟在他们后面。因此可见茂密的树林里，几个黑影在移动。
树林里很安静。没有猛兽的吼声，没有虫子的鸣叫，连树叶的沙沙声也是低不可闻。仿佛整个树林里，只有他们几个活物一般。
说什么夜晚不能进树林……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几个人走着，在心里同时想。
眼前是一棵接一棵的树。挤挤挨挨，连续不断，分列在小路的两旁。
这树真奇特……杨柳扫了一眼路旁一棵倾斜角度很大的树，心想。
树。
又是树。
还是树。
仿佛没有尽头似的。
杨柳不禁有些烦躁，看看周围的几个人，除了高雨晴一直低着头，其他人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不耐。
「江月姐，我们多久才能到下山的路啊？」丁芸忍不住问道。
前面的丁芸身体一僵，继而道：「快了……」
「快了是多久？」丁芸继续问。
「快了就是快了……」江月重复道。
几个男孩纠起了眉头，都有些不满。
景尘觉得奇怪，忙看向江月，发现她双眼迷离，好像是……
「江月？」他唤了一声。
江月似乎是回过了神，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多久能到下山的路？」
江月一听，微微张了张口，「我们……走了多久？」
景尘思索了会，道：「一个小时左右。」
「糟了……」江月低声道。
「什么？」
「从那里到下山的路，走四十分钟就能到。而且我们的速度也不慢……」
景尘不由呼吸一滞，突然听到杨柳叫了一声。
「怎么了？」
「树……这棵树刚刚也出现过……」杨柳指着路旁的一棵树，这树那么奇特，他是不会记错的。「我们……走了回头路……」
众人呆了呆，神色复杂地望向江月。
「江导游，你最好解释一下。」王俊向前迈了一大步。
「我……抱歉，我不知道。」江月道。
「你……」陈辉有些愤怒。
「我们再往前走走。」景尘道，「或许是疏忽了，走了弯路。」
众人没再说什么，似乎是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又继续前进。气氛更压抑了。
走了一阵，江月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月？」旁边的景尘忙唤道。后面的人也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江月嘴唇动了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这里，多了两条路……」
「什么多了两条路……」众人不由同时朝前望去。
「通往山下的路只有一条……但现在，多了两条分岔路。」江月转向众人，「而且，」她望了望不远处的路，「这三条路竟然一模一样。」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漆黑的树林里，三条一模一样的路延伸着，通往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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