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土魂 > 在路上: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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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老汉法回来了。“我原来想见的几个老伙计,没想到有两个倒已经死了,还有两个老眼昏花,外面的事啥也说不清。不过他们说寨子里这两年新添了个四爷,是个读书做学问的人,可后来又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又问了一些寨子里的关系,谁都不知道这回事情。没办法,我想上山去打听,山口上的人拦住不让上,说是大爷回了翠花山。”耿六急急地问说:“那如何才能见到大爷呢?”老汉说:“我这把年纪,在山上干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大爷一面。你不知道,除了几个非常贴身的人,一般闲杂人谁看见了大爷,谁就得死,这是山上的规矩。”耿六急急地说:“不管他有什么规矩,也不管大爷二爷,还是三爷,我只是想问个消息啊。”老汉有点惭愧,“你不要着急,让我再想想办法,这事看来还只能问秃子三爷,还有和他一起留在山寨里的人,才会有个结果,别人怕是很难知道的。”耿六问:“那,咱们怎么才可能遇到秃子三爷,他不可能来姚家浴村吧?”说着人就有点躁,“不行,我还得到山底下的寨子里去找机会。你说我现在走,天黑能到了那地方吗?”老汉说:“年轻人就是性子急,那有八十多里山路呢,现在是后半晌,你就是骑上马跑,也未必能跑到。听我的话,还是再住一晚上,明天一早上路吧。再说,你的驴还得喂些草料,这牲口虽说腿脚好,也不能连天的使唤,会掉膘走乏的。”

  由希望到失望,耿六的情绪一落千丈,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能认可了老汉的主意。

  当天晚上,老汉炖了回来的路上买的羊肉。三个人在没有外人掺和的情况下,饭就吃得平静又满足。由于热,老汉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光着膀子盘腿坐在炕桌前,与耿六面对了面大口地吃肉啃骨头。耿光祖吃饱后在炕上耍,看见老汉脊背上有一排烧灼的痕迹,便吃惊地盯了看。老汉感觉到了,粗大的脖子缩了缩,那个肉囊上下抽动了几下。耿六有点奇怪,“光祖,你不好好吃饭,跑在爷爷后面看甚呢?”老汉平静地说:“娃娃嘛,让他看去。也不怕你们爷俩笑话,这是我过去在山上当奴的印迹。”说着,把身子一拧,背脊半对了耿六,只见上面烙着“翠花山奴”四个字。由于时间久了,字迹在灰褐色的背肉上,好成了一道道记号。“凡是山上的人,一般都要刻这几个字的。刻上了这个字,就是山上的人了,如果你背着这个记号逃跑了,方圆几百里的地带上,没有人敢留用你的。而且,谁要是发现,把这样的人押送回来,那是重重赏;要是帮助隐藏的,藏一个就杀两个。”老汉的解释,让耿六半天无语,临了才说:“那,你不怕被捉回去?”老汉说:“我老了,从十六岁上山,打杂喂牲口,直到患上这种病,才被安排到这个村子来。山上给了我几亩薄地,自己种不动,就让别人代劳着呢。不瞒你说,我还有一个村里人不知道的任务,就是为山上当着眼线。”老汉说了实话,耿六被感动了,两人饭碗都没收拾,直说到半夜才睡。

  天亮后,耿六准备动身,才发现大灰驴没了踪影。这可把他气得够呛,老汉也发了老威,把村里的人家逐户问过,用恶语相威胁。村人无人认账,也不敢对老汉表现不满,热心者还帮了寻找,只是耽搁了半天,还是没个结果。看见找不回驴,老汉问村里一户看上去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家,借了头种地的黑驴,亲自伴了耿六,在天黑前赶到了翠花山下的一处集镇上,又安排他们住进了一家熟悉的小旅馆。在这个时间段,老汉使尽浑身解数,往东拜望了几个熟人,往西联系了几个渠道,终于探听到了那后加盟的个四爷,姓霍不姓耿,而且不久之后就不知去向了。而秃三爷吕虎则自从上次在大路镇被抓又脱身之后,再没有露过面。

  事己至此,耿六也就不再过分计较丢驴的事。他在旅馆小饭店里,特意请老汉吃了顿饭以示感谢。两个人借了老烧酒,都掏心窝地说开了,半醉后竟然成了忘年之交。

  老汉第二天骑了借来的驴走了,临别的时候对耿六说:“我也替你操个心,一但知道你三哥的消息,要是这两天我会来通知你的。要是你离开了这,我去老荒地村告诉你们的家人知道。”耿六大为感动,和老汉互留了地址。老汉又嘱咐说:“你将来要是离开这镇子,最好往北走个几十里地再过黄河,那里比较安全。不要图省路,小心路上遇到贼算子就麻烦了。”

  看着老汉走远了,耿六才掉转头往回走,手里拿着自己记下的一块纸单,默默的念着一个名字:“屈三强”。谁知他刚走了几十步,老汉骑驴又返了回来。

  “我差点忘了,你把身上的东西带好了,那双鞋最好能穿在脚上。要不绑在腰上也行。”老汉悄声对耿六说:“这地方人们的眼睛贼得狠,千万不要给看出来了,惹些不必要的麻烦。”看着耿六吃惊的眼神,老汉笑着解释说:“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一个老土匪啊。”耿六有点难为情地笑了,心里疙疙瘩瘩的,如同吃了个毛毛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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