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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缺城。
天缺城之上是挂月峰。挂月峰之上,是太上宫。因为有了太上宫,才会有挂月峰的雅号。因为有了挂月峰,才会有山峰脚下的天缺城。由城里往上看。天,真的像缺了一角。
明月,月明。
天缺城里灯火通明。一排排摊贩吆喝叫卖,三两成群的居民游街瞎混,几个酒鬼踉跄相扶。通红的火光,照出了一个绯色的夜晚,纵使在仙人脚下亦是如此。
天香楼,天缺城里最为奢华的酒楼,用来招待最为尊贵的客人。
天香楼后边,有一座精致的别院,是天香楼掌柜及其家眷的住所。酒楼、别院。酒楼和别院间又有两道高高的围墙连接,因而巧妙地又成了一处可以摆放假山假石,肆意休闲的庭院。
天香楼旁,一处偏僻的拐角。拐角处正好通向天香楼的庭院,但因为是天香楼平常堆放杂物的地方,因而鲜少有人会靠近。
月下灯下,忽见一道人影由街道光明之地,如鬼似魅般地没入黑暗,而后几个晃眼又闪到了天香楼旁的拐角。
此时若借着微微弱弱的暗光近看,便会发觉鼻子、眼睛、嘴巴,正是才刚到天缺城不过数日的苏幕无疑。
入了拐角,却见苏幕人也不多做其它,只是淡定自若地向四周仔细看了看。等确认四下无人后,身形电闪,人就纵身跃上天香楼后边的庭院墙头。
月黑风高,翻人墙头,对于苏幕来说,自然是偷。只是这一次他想偷的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而是本来在他看来是信手拈来的钱,大把的钱。而他之所以偷钱,也不是为了行侠仗义,而是因为他穷。
他身上倒是还有五两金子。但在天缺城里,金子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五两金子就算换一条听话的狗都换不得。天缺城里买卖之间用的是另外一种货币,一种大小如碎银子般的翠绿晶石。
这种石头苏幕见过,与苏过庭当初给他的那个刻有“澜”字的玉石颇为相像。
据董青珂所说,这种灵石乃是天地灵气经过千万年所凝结的精粹,用处很多。依照石头的等级不同,能做的事情也不同。低劣的一般用作货币流通,再好一点的就可以炼丹炼药、洗髓伐经等诸多妙用。
苏幕自然不会把苏过庭给的灵石当做钱财,所以他在天缺城里当真是一毛钱也没有。
但关键的是他答应了美女要请吃饭,请董青珂吃饭。
自打在褚叔才的住所住下后,褚叔才夫妇也不拿苏幕和董青珂当外人。二老对于苏幕和董青珂仿佛是许久不见的后辈亲人,常拉着二人闲谈,以至于苏幕知道了两位老人很多故事。
褚叔才七十三岁,褚老太八十二岁。夫妻两人成婚五十四年,看守天缺城北门四十七年。
在天缺城里有凡人,也有不凡之人。苏幕认为褚叔才和褚老太既平凡,也不凡。平凡的是夫妻二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平凡的是夫妻二人在这北门旁厮守了大半辈子。
苏幕听着褚叔才与褚老太两人一搭一喝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有时候褚老太还会唱上两句叫《望情郎》的歌谣。苏幕听得很高兴,但却绝不敢羡慕。他还有点怕,怕这种付出一辈子的平凡来换得某一点的不平凡。
董青珂也听了,董青珂听得出神,她的神情恍惚间美到了极致。
那一刻,苏幕立即决定一定要请眼前这个美女吃一顿饭,一顿能增进彼此了解的饭。
在同一屋檐下的一连数日里,对于董青珂的美丽、聪明、智慧越是熟悉,苏幕就越是不由自主的着迷,莫名的喜欢。
苏幕至今都不知道董青珂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到天缺城。对于这些事情,董青珂没有丝毫提及。而苏幕也没有问,他在等董青珂告诉他。
董青珂的神秘使得苏幕患得患失。这种患得患失的情愫使得苏幕在某一刻愣头愣脑的发出如此请求:
“改天我觉我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嗯?公子在自己的家乡也对女孩子这么直接的吗?”董青珂微微笑道。
“没有,绝对没有。只是我觉得你很特别。”
“呵呵,我很特别?”
董青珂顿了顿,接着柔声细语道:
“可以啊。不过虽然是公子相邀,但我身为女孩子家也不能这般就轻易答应,所以我一定要为难下公子。嗯……,如果公子想请我吃饭,那就一定要在这天缺城里最贵的天香楼里吃,不知公子能否办到。”
董青珂就连在说这些话时,都透着一股神秘感。但苏幕一听有戏,却已是顾不得许多。
“嗯,有点难,不过我好像刚好可以。你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天后,我们就去天香楼吃一顿好的。”
因为这无端的对话,使得苏幕对于这顿饭格外的上心,即使他是个分无分文的穷光蛋。因为董青珂提到了天香楼,所以苏幕也很快地就将主意打到了天香楼身上,他想到了要向天香楼借点钱花花。天香楼是天缺城里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因而对于苏幕这种盗贼来说,绝对是借点现钱的绝佳地方。
在天香楼后边庭院有南北两处院门,一处是通向天香楼掌柜的别院,而另一处则是通向天香楼。苏幕进入到庭院后,当即就抄向天香楼一路。
这一刻,夜已渐晚。因此就算是天香楼内也是静得很,鲜少有人走动。在东弯西绕,曲曲折折兜了几个圈子后,苏幕便已熟悉了天香楼的大致格局。而又绕过了几间居室后,苏幕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天香楼账房,账房外倒也如想象般的有几个护卫在把守。
苏幕当下念头一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是已被他观察多时的天香楼掌柜模样。虽然已到了仙人脚下,但苏幕却仍是自信没有人能看破他这种任意变化。
在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什么破绽后,苏幕便以天香楼掌柜之姿,装模作样的迈开大步朝账房走去。走到账房守卫面前时,几个守卫看到其变化后的模样,也都没有丝毫怀疑,仍是默默然挺立在账房门两侧。
苏幕似模似样地以命令口吻吩咐了一声后,守卫就听话的将账房门打开。在轻而易举地进入账房后,苏幕连忙又将账房门再次亲手关上。然而就在他长吁了口气,转身准备要费一番心思来寻找储藏灵石之地以及偷取之法时,却见成堆成垒,随意置放的灵石竟已是毫不遮掩的赫然现于眼前。
眼见“钱财”多得跟路边的石头一样,苏幕当即忍不住腹诽道:
“我去,连个保险箱都舍不得上。”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轻易到连苏幕自己都未想过会如此的容易。
然而事实上苏幕之所以能这般容易得手,除去有变幻神通外,还有另外一重要原因就是谁也未曾想过有人敢到天香楼里偷盗。天香楼之所以能成为天缺城里最为厉害的酒楼,是因为有太上宫的支持。如果偷了天香楼,那就等于冒犯了太上宫。
在太上宫脚下冒犯太上宫?
没有两把刷子,谁敢!
只不过苏幕却不知道这些,而且他也敢为人所不敢为。在扫视确认了一下已再无任何戒备机关后,苏幕毫不客气地将身上的任何一处衣袋都给装了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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