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舱。
一个瘦峭高挑的年轻人坐在座位上,怀里抱着一个大的登山包,把头伸进去四处翻找着什么。布料摩擦的声音和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结合后更刺耳,像有人在你的耳边粗暴地用刀划开一块尼龙布料。他的邻座被吵得鸡犬不宁。
“咦?我记得就放这里了啊?怎么没了呢?”年轻人自言自语。
“小伙子,你在找什么呢?要是你丢的东西我也有,你可以借用我的啊。”邻座的大叔实在受不了,他想尽快结束这骚乱的声音。
“我的指南针。它是我花了几千块买的,除了指南,还能测风速、测气温和气压……”年轻人头也不回,因为他的头在背包里,所以他的声音不是很清楚。
“现在这个时候你找它干嘛?”大叔不解。“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背包啊,那个指南针可值几千块呢,你的手机要是被偷了,你不会到处找吗?”他仍然没抬头,边找边说。“你这样很吵啊,找过一遍没有就算了……”“我的背包里面有好几个夹层,谁知道它被我落在哪里了?”那大叔看劝不过来,只好叹叹气,接着强迫自己睡觉。
这个年轻人名叫任天航,祖籍河南,诞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庭里,但是生来就不愿过平凡的生活,不想为任何一个人打工卖命,到了老了以后回顾一生,发现自己的人生完全被那个老板的面孔和低得可怜的工资充斥,谈什么五彩缤纷?大学毕业后他买齐了装备,成为了一个探险家。每次他都会在头上绑个摄像机全程录像,并把录像带卖给一些野外生存纪录片的剧组,收入不菲。他的工作有点像贝爷,但他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看见蛋白质就往嘴里塞。当祖国的雪山、名川都探索了一遍以后,他决定去美国碰碰运气。(中国几乎所有的山川都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能供自己探险的太少了。谁会在黑压压的旅客头顶上满头大汗的攀岩,还对着摄像头自言自语呢?)此次剧组出价翻了一倍,因为如果中国人征服了外国的山野,这样的纪录片一定极有看点。但他背包里的镐、军刀之类物品都不能带上飞机,只能办理托运。
找了好一会,他才只好无奈地承认他真的把那贵重的指南针搞丢了。算了,到了美国大不了再买一个,美国货肯定更给力!
此时的广州白云机场,一个长相十分猥琐的人在候机楼玩弄着一个高档指南针偷笑。又让小偷得逞了。
“南航327,移交离场管制台,请调整频道至118.2,,一路平安。”
“南航327收到,频道118.2。”
“南航327,这里是离场管制台,请将方向调整至091,高度上升至080。你们的飞行计划高度为360,请逐步上升。”
“南航327确认方向091,高度080。”
因为此时起降飞机较多,塔台必须控制好各个飞机的高度错开以免发生冲撞。080对飞机来说是很低的高度,但是他们会逐渐上升。
李建国打开了自动驾驶系统,将高度和方向调整。等待塔台下一步的指令。他的前方是乌云一片,但是不远处就是晴天,越过乌云以后他们就能升高了。
与此同时,塔台离场管制室。一个矮个子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走近离场管制员。“现在忙不忙?”矮个子俯身问道。“还好。你来接班了?现在有七架飞机……交给你,我先下班了。”之前的那个离场管制员起身换衣服走出了房间。矮个子坐在座位上戴上耳机,开始指挥航班。
这个矮个子名叫杜林,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他刚刚上岗,被派去值夜班……不那么繁忙的时段。但是现在例外。在这种时候同时有七架飞机要起降,实属罕见。但是杜林并不慌张,换成谁也不会慌张,因为每一个航管员都在模拟器上联系过无数次,同时来30、甚至40架的都经历过。当然那些不太可能发生。7架对于航管员来说,只是忙一点而已。
“你好,这里是广州空管。南航327,上升到高度100.”
“南航327,高度100确认。”机长调整自动驾驶仪,飞机机头上扬,开始缓缓上升。
“啧,机长,您看这个天气不对头呀?怎么飞了这么久还是一片乌云密布?”黄朗看向窗外,疑惑道。
李建国扫视舷窗周围,确实是乌云如织,连月亮光都瞄不到:“也是啊,明明说到这应该晴了?天气预报又报错了?塔台,我们的位置是哪里?”
“南航327,你们正在广东省边境,相对机场方向067,航向091,有问题吗?”杜林扫了一眼雷达上的327航班,嘴里含着咖啡说道。杜林才刚刚上岗,他没办法那么快适应昼伏夜出的生活。所以两大杯咖啡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只是没有更多的杯子了而已。喝完了他会找人帮他再接一杯,一晚上要续3、4次。
“怪事儿……”黄朗喃喃道。难道真的是天气预报的问题?但是既然航向没错,那就接着往前飞吧,毕竟塔台出错的概率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还要低。要知道,中彩票那是几百万块钱,塔台出错那是几百条人命啊。塔台的空管们可一点都不敢疏忽。一旦出了事,即使自己无罪,也得被审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算自己有那个空,良心真能接受几百条命断送在自己手上的事实吗?
但是这次是真的出错了。
不过不是塔台的错,也不是驾驶员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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