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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试试。”
一群黑衣人刹那从四方围拢上来，个个粗壮似僵尸木桩，准备给哥四个来个包饺子。
窝囊馅儿的。
人马对峙，呼吸可闻。
空气中燃烧着一股呛人的杀气。
饺子皮不动弹，饺子馅先着急了。
“豹哥，要不咱试试——”见老大不说话，老三咽了把口水大胆献策。
紧张气氛下的老三浑身是胆，这来源于他的观影经验。
在那些警匪打斗类香港电影留给他的印象里，往往先是一帮黑衣人无事生非挑起事端，然后咄咄逼人把主人公团团围住，接着再嚣张狂妄地对主人公百般凌辱指责谩骂。
而主人公却一忍再忍忍了又忍直到忍无可忍之际，一招低调奢华的三百六十度扫棒腿就把他们扫得鬼哭狼嚎落花流水。
每当看到类似出彩镜头，他就心跳加速激动直喘，不由自主将自个代入进荧屏中随电影镜头来一番刺激的心理体验。
而身前状况，完全是电影情景再现：
老头先拿一个破罐子无端挑起事端，作为主人公的自己大义凛然将他的龌龊伎俩揭穿，然后黑衣人踩着点猛然出现还用轻蔑语言加以挑衅，关键是他们还竟然围成一个圈——
一个能让自己施展无敌扫棒腿的圈。
天意？巧合？
这样的机会怎能错过？
所以，他信心爆棚想大展身手。
他暗地里都已做好打出圆周扫棒腿的准备。
只见他把一只脚变成承重脚，另一只脚微微前伸，在地上摩擦摩擦。
摩擦。
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只要老大一声令下，自己便能立即蹲身，以承重腿为圆心以另一条腿为棍棒圆周环扫。
来他个人仰马翻！
“特么摩什么擦？不摩擦特么会死啊？！”豹哥显然不知道他的小弟心理如此波澜起伏，怕他误事就狠狠瞪他一眼。
作为团队领导者，他正在暗中分析敌我之间的力量对比士气高低站位优势以计算胜出几率。
计算完毕，有了结论：要想不挨揍，马上装耸。
“老爷子，都是道上混的，还请老爷子高抬贵手。”豹哥改口尊称，一脸肥肉绽放，不时谄笑道，“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买个一模一样的——”
“小子，睁开你的狗眼，你以为这是尿罐子啊？！这是唐三彩啊，青爷我寻遍整个安西才买着一个，你去哪儿买一样的？”老头咧了咧嘴满是不屑，旋即不依不饶阴厉道，“拿不出唐三彩，别怪我让你们身上挂彩！”
身后黑衣人瞬即往前紧迈一步，饺子快包上了边。
豹哥正欲抗争几句，转念一想自己还背负着人头冤案，要是等警察发现蛛丝马迹布网追赶，岂不更加危险，还是快速脱身为好。
“今天算是栽到底了。”为尽快解围，豹哥决定发出大招。
“青爷，10万块钱哥几个身上没有。”说着他从刘七包里拿出两张纸来，忍痛割爱递给老头，依依不舍道：“相信青爷也是行家，这两张纸上有白乙手环的线索，根据线索可以找到手环。我原本准备卖给道门中人，看来今天只能把它抵作赔偿了。”
听此介绍，唤作青爷的老头老眼忽明忽暗，却并未流露太多情绪。
只见他小心打开纸张，反复看了两遍上面印着的截图后，猛然抬眼诈言道：“就凭这两张破纸，就想蒙老夫不成？！”
“青爷，是您老先拿破罐子使诈，我们哥四个哪来的造假时间？”豹哥一脸委屈。
“——”青爷嘴角嘬动。
使诈？瞧这话说得？一点也不文雅，这叫碰瓷好吗？
“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青爷双手一折将纸揣到兜里，轻描淡写一句后背着手朝候车厅闲步走去。
“是！”黑衣人异口同声，颇为震撼。
接下来，一帮正装男人同四个便装男人之间便拉拉扯扯摸摸索索亲密得让人不忍直视。
亲密完，豹哥手里就剩四张火车票还有一个U盘一包破罐。
他刚才从老七包里掏纸时，趁机把存储白乙手环视频的U盘握在手心才躲过他们视线。
否则，损失更惨。
车站广场人流如潮，脚步匆匆。
有的到达，有的出发，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表的心情。
或因相见喜悦，或为分离忧伤，或为下一个未知正惶惑迷茫。
人群之中，却有这么四个人深蹲广场一角，脸上没有笑容亦不见忧愁，似人体雕塑一般在那儿无声发愣。
这种情绪，其实可以称作黯然销魂伤。
苦闷压抑愤恨之气在体内郁结成团，疯狂蔓延却无处发泄无力排解，只能在各个内脏之间来回辗转腾挪，戾气移动之中会反复摩擦器官内壁，让人产生一种浑身酥痒的快感。
这种黯然销魂的境界，一般人抵达不了也消受不起。
蹲着享受一番快感后，一个胖子抬起光头，望了一眼雕塑。
也许是上天注定，也许是巧合机缘。
一个戴着墨镜纤细高挑长发及腰的红裙女子映入眼帘。
黑发锃亮，皮肤莹亮，长腿雅亮。
连身上的首饰也闪闪发亮，似上帝播撒的天光。
见此神谕，光头二话没说，站起身就朝女子小奔过去，提着的帆布包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光头把拎包的手紧了紧，才进入消音模式。
只见他来到女子身后，一个前倾侧后撞——
哗啦——
帆布包掉落在地。
女子优雅转身，馨香扑面。
“美女，够毛糙啊——我包里可有一个罐子。”光头慢慢蹲下身，把帆布包捡起递到女子手里，“这是你的了，我20万买的，你说怎么办吧？”
啪！
“坑谁啊？流氓！”女子一个甩手就打在光头脸上，轻哼一声，“别看我是女的，信不信我揍你啊——”
“你试试——”女子身后突然冒出三个糙汗，气喘吁吁地说道，“有种你再试试——”
啪！
啪！
啪！
不能他们说完，女子一个潇洒回转连接三个抽脸动作，瞬间就在几个大老爷们脸上留下一个个赤红掌印。
还格外清脆响亮。
“不对啊不对啊，姑娘——”开始被打懵的光头听到熟悉的耳光声，这才回过神来，一个劲辩解道，“得按常理出牌啊——”
啪！
那女子又猛然甩出一掌，接着淡然一笑，丝毫没有歉意的味道：“我知道你们是我的影迷，可我不喜欢你们接近我的方式！”
“——”四人面面相觑。你特么是谁啊？敢如此嚣张。
噗哧！
见几个糙汗大眼瞪小眼，女子幽幽地摘下墨镜，嬉笑道：“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但你们能认出我来我还是很高兴的，我就原谅你们一次。”
女子接着侧弯一下漂亮得有点过分的小脑袋，卖萌道：“下次可不许这样子奥——”
“——”四人哑口。
“我是姑苏妮，没看出来吗？”
“——”四人摇头。
“姑苏妮，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女子把脸往前伸了伸。
“——”四人接着摇头。
“额——素颜真得没有识别度么？”女子独自呢喃道，漆黑如墨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哀伤之色，旋即又染上大抹异彩，“没人认出来好呀，我可以放心逛街去了哈哈——”
“——”四人看傻，这特么什么玩意这是？
女子戴上墨镜，向四人吐了一口舌头，留下一句清脆似铃的“拜拜”，便转身离开。
“奥，对了。”女子又快速回来，把包递到光头怀里，“你的东西还给你——”
欲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走不动了。
她的手臂握在了光头手里。
“兄弟们，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这么漂亮的东西，浑身都值钱啊。”
三兄弟咽着大口唾沫，开始忙活起来。
………
……
“庆言，收成怎么样？”
候车大厅里，一个老头在前面背着手溜达，一男一女分列两侧紧跟其后。
“青爷，刚才我清点了一下。刨去雇佣民工的薪酬还有租赁西服套装的费用，再除去那个尿罐子的花费，这次出手共收入一万五千钱块钱外加四部手机。当然，还有您兜里的两张纸。”
左侧的黑衣男前迈一步汇报战果，说完后不忘拍马一番，“青爷，谢谢您亲自参演徒弟的这个创意，让您提尿壶玷染您的清誉了。”
“切！这算得了什么？”老头嗤之以鼻，头也不回评价道，“庆言，你设计的这套碰瓷之法，情景营造真实成本也不高，人在其中很容易入戏，很有创意，值得推广。”
老头沉吟一阵，往右扭了扭头询问道：“余曼，你这边收成怎么样？”
“青爷，这次带团共带30名空巢老人，每名老人都有独立住所，而且家境优越，不是儿子在国外就是女儿嫁到国外。”
那小曼原来正是在出站口为老头老太太讲解雕塑的导游。
只见她上前一步搀住青爷一只胳膊，接着笑语盈盈汇报道：“总部刚把收获成果报给我。从30处住所中共淘出金佛5尊，玉石13块，金项链16条，玛瑙11块，钻石136粒，总价值大概3000万左右。刨去制作仿品的费用还有团队员工的奖金，纯收入大概2500万。”
听闻此处，青爷顿然停步，转身正对身旁女子笑眯道：“余曼，进步够快啊。我本以为你把这些老头老太太带出来，是准备在旅行途中对他们下手，没想到你却把重点放在他们家里，来一出偷梁换柱。”
“这帮老头老太太个个老眼昏花，回家以后肯定也不会发现他们珍藏的宝贝早被掉包了。余曼，你可是既拿了他们的东西还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妙哉！妙哉！”
“过奖了，青爷。”余曼微微颔首。
“从第一局比创意来看，余曼略胜一筹。”青爷转身又看了一眼庆言，满怀鼓励地说道，“第二局是比技术，庆言你要加油。三局两胜，你们谁赢了，这金手套我就传给谁。”
“第二局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青爷转念问道。
“准备好了。”庆言答话。
“那你们在火车上大展身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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