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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飞面不改色地看着邓森显,凛冽杀气在漆黑的瞳孔深处一闪而过,吞声道:“各位大爷既然不信,小人也无法,但现在除了这五十两,我们真的没钱了。”
邓森显不耐烦地冲进门,抓住左飞和孙大富搜了他们的身,没找到钱后气冲冲地驱赶他们出去,在屋内掘地三尺般的搜了一遍,果然一个铜板也没找到,气急败坏地狠狠踢向孙大富,一脚把后者肥胖的身躯踢翻在地,口中骂个不停。
蓦然,一阵奇异而浓烈的香气从屋内飘来,高次仁身子一颤,快步跑向屋内,一把抓起屋内被打翻在地破锅,看着锅内残留的一截截腊肠状的,仿若涂染过金粉般的肉条,表情变得格外震惊,他紧盯着左飞,指着锅内,紧张而愤怒地道:“这是银鳝,你们在吃银鳝?”
众人面色大变,纷纷露出看到别人暴殄天物时那种无以复加的惜痛和愤怒交加的表情,目光死死盯着左孙二人,弥漫如同见鬼般的过度震惊之色。
左飞淡然道:“高爷说笑了,这只是普通的油炸泥鳅肉,看起来像煮熟的银鳝肉罢了。如果是银鳝,我怎么可能不拿去卖呢?”
“放屁!以为本大爷没吃过银鳝吗?这分明就是银鳝,白水一煮,银鳝的肉会变得金黄灿灿,肉香浓烈,香飘十里。”高次仁怒不可遏,他用手抓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刹时露出格外享受痴醉的表情,“入口即化,吞下后,口有余香,回味无穷,浑身暖晕,犹如飘飘欲仙,食欲大增,堪称珍馐第一,排毒养颜,强筋壮骨,金甲不出,谁与争锋。”
高次仁吃了一块银鳝肉后,口留涎水,哈喇满唇,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狼吞虎咽地把锅里的银鳝肉吃个精光,滋润的一舔嘴唇,饿狼般的眼神逼视着左孙二人,喝道:“说,你们哪来这么多银鳝?卖了三尾,煮了一锅,多到能吃饱了还剩下,就是苏锦城里的富豪也舍不得剩下,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路?”
孝敬钱此时已不重要,如果搞清楚这一锅银鳝的来源,无异于发现了聚宝盆,他们将一夜暴富,富到像开水里的银鳝那样流着金油。
孙大富大气不敢喘地垂下头,紧闭着嘴巴,害怕牙齿间残留的香气扑出来,他偷偷望着左飞,心生绝望,面如灰土。
左飞颓然一叹,似是无奈和惊慌,被逼着道:“高爷,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残废,我弟弟肥的像头猪,连游泳也不会,我们自然没有能耐捕获银鳝。”
“那是谁?”
众人竖起耳朵,谁也没想到这次出来勒索,本只想赚些嫖资,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们两兄弟本是乞丐,无家可归,流浪至此,差点死在冬天那场大雪里,万幸遇到了一位好心人救了我们。”
左飞心有余悸地把困在寒冬那场暴雪瑟瑟发抖的悲望经历讲了一遍,高次仁等人犹记得那场暴雪的厉害,自然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那位好心人乃绝世高人,游山玩水,踏雪无痕,他救下我们后,把我们带至一处山涧深处的隐居之所。那里有一眼碧泉,孕育银鳝之多犹如过江之鲫,一捞一大把,源源不绝,高人每日煮食银鳝滋补修炼,修为之高,宛若仙人般出神入化,因我们擅长厨艺,他便叫我们每日做饭给他吃,且允许我们每日捞些银鳝,作为报酬。”
左飞口若悬河,听得众人如坠神话,表情最精彩的莫过于孙大富,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这个故事有多么荒诞,因为这正是他前几天瞎编出来给左飞和他自己解闷听的。
若是其他人讲这个离奇故事,高次仁等人断不能相信,偏偏左孙二人的特殊情况以及一锅吃剩的银鳝为证,再加上流传在十万水路间种种传说,他们不知不觉间完全陷入其中,被贪心迷惑住了心智,竟对左飞的话深信不疑。
待左飞一讲完,他们齐齐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追问,那眼神奇的碧泉究竟在何处。
左飞面露难色,道:“那位老神仙一再交代,我们也发了毒誓,绝不能泄露他的隐居之所。”
“少放屁,毒誓算个鸟,”邓森显骂骂咧咧,一把提起左飞的后领,抢了他手里的银票,催他快带路,“少耍花招,今晚就带我们过去,要是敢骗我们,老子就用这把刀,把你剁成肉酱。”
左飞面露惶恐,受惊般的指向延伸向黑暗里的宽阔河道,道:“今晚不行,要去那里,我们得先过河,这么晚了附近一条船也没有……”
“这个不用担心。”邓森显哈哈一笑,把银票塞进怀里,朝远处吹了一个响哨。
不多时,一叶竹筏破水而来,停靠在岸边。
船夫头戴斗笠,肤黑面生,四十来岁,左飞从未见过此人在这附近水域划过船,他一见到高次仁,急忙低头哈腰:“高爷,让您老久等了!”
左飞面色微变,他本欲拖延到明日,或逼着众人下水渡河,没想到对方胆大如斯,竟在金甲盟的地盘私设渡点,图谋果真不小。
高次仁一挥手,众人立即推攘着左飞和孙大富陆续登船,只可惜船小人多,尤其是孙大富,一个人要占两人半的空间,小小竹筏果然承受不住。
船夫面色难看,讨饶的看向高次仁,道:“高爷,得下去三位大爷这竹筏才跑得动。”
高次仁不爽地瞪了一眼船夫,目光在十三位手下徘徊一圈,看看应该把那三个倒霉鬼赶下船,少一个人,少分一份钱,他乐得如此。
左飞见状,忙道:“高爷,我和弟弟形影不离,我去哪,他就去哪,您可千万别赶他下去。”
高次仁一愣,目光不善的望向孙大富,一旁的邓森显提醒道:“高爷,这些兄弟大多刚跟着您混,上次灭铁刀帮,流血出力,却没捞着多少油水,这次要是再……依我看,把那个胖子赶下去吧,他就是一个跑腿的,没啥大用。”
高次仁点点头,邓森显二话没说把孙大富踢了下去,竹筏晃晃悠悠地驶进河面,左飞挤在众人中间,垂下的面容上渐渐露出冷笑。
“啊,老神仙,您老人家来了!”
竹筏行至河中央时,左飞突然仰头大喊一声,下一瞬,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猛地将他拉到高空,又绳断般地一头栽入河里,砰地一声溅起一波水浪,哗哗洒向竹筏上的众人。
众人大惊,纷纷举起火把仰头张望。
“咔咔——咔咔——”
恰在此时,他们脚下的竹筏突然四分五裂开来,众人猝不及防,本能的抓住周围的人,你拉我我扯你,最后一股脑儿地陷入水里。
火把随之掉入水中,火光霎时熄灭,世界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
站在岸边的孙大富见到行向远处的渐渐变小的火光,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心突地一紧,泪水哗哗奔流,咆嚎大哭“左大哥”,他冲进水里,却猛然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不由得痛恨自己懒惰,左飞多次教他,他却怎么也学不会。
高次仁一落进水里,便嗖地浮了上来,像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水性极佳,弄潮戏水如家常便饭,如果真被淹死的话,肯定要被混河道的同行嘲笑地再活过来不可,他踩着水,向周围望去,脸色不由的一沉,竹筏破碎成片,正随着流水流向远处,十几位兄弟在水里忽上忽下地游着。
邓森显一浮上来就破口大骂,他的大砍刀在落水时脱手掉了下去,水底黑布隆冬,想要找回来几乎不太可能,如此一下子莫名其妙地失去称手的兵器,少不得又要破财一番才能再买到一把顺手的,他岂能不怒。
高次仁更关心那四杆火器梨花枪,这玩意贵重无比,全靠这些杀器,六竦帮才能以压倒性的优势灭掉铁刀帮,半响,他仍未见到持枪的四人浮上来,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第六感,大喊道:“少了四个弟兄,大家找找。”
众人闻言一惊,细细一数浮在水面的人头,果然少了四人,似乎落水后他们就再没浮上来,霎时,一股寒冷的阴霾笼罩住众人的心头。
高次仁不再多想,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防水的锦帕,把包着一粒花生米大小的黑丸捏住,轻轻地弹射向水面。
黑丸入水一侵泡,表面的黑色物质迅速融掉,在不断下沉的同时冒出沸腾般的鼓鼓气泡,霍然燃烧起来,大放白炽光芒,如同夜幕下的烟花,把水下一隅照亮如昼。
下一瞬,高次仁的瞳孔骤然收紧成一条细线,骇然地看见四个持枪手下的嘴里正冒着一圈圈气泡,身体一动不动地沉向水底,死尸般僵硬的手里依然还紧攥着梨花枪,在四人不远处,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以惊人的速度正游向他的另一个手下。
黑丸转瞬耗尽,伴随着白色亮光地消失,四位手下的尸体如同被拉入地狱般的掉进黑暗深渊。
高次仁惊恐莫名,急忙窜出水面,大喊一句:“小心,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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