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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就是做了,何必找些不想干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让我瞧不起!”薛岩咬着牙甩开了他的手。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对她的好怎不心知肚明,还需要什么佐证,解释?只是她必须找个理由离开,而且还是如此烂的理由。
“岩儿!你不能这样!”他委屈的说道:“我刚才真没骗你,但凡王公贵胄中的男子都是如此,远的不说,近的好比荣儿也是一样,而且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别跟我闹了好吗?我不要跟你有半句争执,我只想和你平静快乐的生活,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锦年,我也想跟你过平静快乐的生活,可是我不能够,我不能够。她在心里默默的哭泣。
他死死的盯着她看,希望她能听的进去。
她也狠狠的回望着他,眼里伪装成冷漠一片。其实好舍不得,她要走了,马车已经在路口等她了吧。裴大哥呢,怎么还没有来?
说什么来什么,隐约听到了脚踩着落叶的声音,眼睛迅速一瞥,果然看到了裴济堂的身影,他在往这边走来。
她该离开了。
脸上依旧挂着寒霜,冰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她嘴里蹦出来:“我想一个人待会,好吗?”
“我陪你!”他不肯。
“我说我要一个人!”她拒绝。
“岩儿!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解气?”他坚持着,并且用力的抓紧她的肩膀,想让她知道他的无奈,以及他的用心。
“放开我!”她盯着他的手,心里的防线即将崩溃。
唉,这丫头的脾气他领教过多少回了,越是用强越是顽固。万般无奈,他慢慢的松开了手,又旋即抓住她道:“你生气,打骂我都可以,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为什么还在为她着想,她的心都要碎了。
“爷!”裴济堂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正是时候。再迟一步也许她就要输了,天意如此吗?
“什么事?”他头也不回,依旧执着的看着她。但是他的语气里满是恼恨,不识时务!非要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吗?
裴济堂先朝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然后才低头回禀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还来!”连锦年陡然怒喝,凌厉的目光像把刀子一样直刺过去,却看到裴济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神色相当隐晦。他知道又有事了,是父王还是温婉?为什么总要来烦扰他,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全没心思,很不耐烦的说道:“老子现在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听,就是天塌下来也是这话,去,去跟他们说!”他已经不想藏着掖着了,如果这会儿她问起是谁,何事?他决定和盘托出,不是在跟他生气吗,他要让她知道他为了她什么都干的出来,什么都不在乎。
当然,她早就洞察了一切。彼此都在为对方默默的付出,面上却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其实很多时候,两个相爱的人就因为设想太多反而错过了很多东西。相聚或者离开竟是在一念之间,也许就成为永诀。
此刻最难做的莫过于裴济堂,夹在两个人中间好生无奈,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最终他鼓足勇气道:“爷!您还是……”
“你耳朵聋啦!还是我说话做不得主?”连锦年立刻咆哮起来,声音大的把薛岩都惊到了。
他是在跟自己怄气吧,却不肯把怒火发泄到她身上。再继续僵持下去事情就不好办了。
她叹口气,轻声说道:“你还是去看看吧,兴许有什么要事,何必跟裴大哥发脾气呢,我知道你气的是我。”
“没有,我要陪着你!”他放低了声音,努力压抑着自己。
“算了,我在这等你,你去吧,速去速回,我只给你一盏茶的工夫,迟了就不等你咯。”她故意换了轻松的口气,让气氛变得活跃些,自然些。
“岩儿!你不生我气了?”他有些惊奇。
“谁说的,若再不去我就生气了。”她瞪他一眼,却粉面含春,一时让他没能琢磨过来。
不过既然有缓和的余地,他当然乐的接受,喜滋滋的说道:“那我听你的,一会就回来,说话算数哦。”说罢让裴济堂带路,撒腿就跑。
锦年,好好照顾好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呼喊,犹如翻江倒海,呼之欲出。
一想到从此以后他们便会形同陌路,她终于没能忍住,叫住他道:“锦年,你等等。”
“怎么了?”他停住了脚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只是帮他理理衣衫,抚平前襟上的褶皱,微笑着说道:“别跑的太急,我刚才跟你说笑呢,再久我也会等你。”
“你真的不生我气啦?”他欣喜的抓住她的手说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要不我们一起回去吧,看是什么事情?我本没有什么要瞒你的。”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一起面对会更好些,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有权知道的。
她摇摇头道:“不了,你说过男人做事女人不要插手,我相信你的,去吧。”
“好!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他没有坚持,再次觉得做为一个男人理应独当一面,不应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劳累半分。想到此他边跑边回头向她挥手。
她笑着,也向他挥手。
在他再次转身飞奔离去的一瞬间,她的泪水已经大颗大颗的滑落。走吧,再迟疑就来不及了。
匆匆忙忙的朝着一个高坡跑去,因为她心里惦记着,还是放心不下,她想去那里再看上一眼。
“小岩。”裴济堂寻了过来,他本来跟着连锦年一起去的,但是中途又被打发回来陪她。
“我要走了,裴大哥,谢谢你。”
“别这么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不,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别跟着我了,回去找他吧,否则到时候说不清楚。”
“还是让我送送你吧。”
“不,我想一个人走比较好,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她努力的笑着向他告别,一步步的往后退去,每退一步心就疼一下。
“小岩,一路走好!”
“嗯!一定帮我照顾好他!”
再不迟疑,她以最快的速度攀上了前面的高坡。果然,站在那里看到了连锦年矫健的身影。他跑得很快,她说给他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跟领了圣旨一样不敢怠慢。
再见了,锦年,别怪我,我也舍不得!
对着那个移动的人影,她纵声大喊道:“锦年!保重!保重!”
声音在一层层的扩散出去,可惜距离太过遥远,他根本就听不到。
裴济堂在不远处站着,任她泪水滂沱,任她撕心裂肺。他面如死灰,只能木然的看着,听着,痛着,却爱莫能助。
很快她擦去了眼泪,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下了山坡,然后穿过一条狭窄的小路朝事先约好的地点奔去。
马鸣嘶嘶。有两个人已经在等她了,看到她来立刻扯开了帘子扶她上车,心照不宣。也许大家都清楚连锦年的个性和速度,他们得加紧赶路,否则……
风声赫赫,蟠龙山很快被抛在了远处,只留给她一团浑浊的青色。今晚她会被送到梅林县的驿馆,跟连王爷会合后立即启程,坐了官船上路,直返京城。此刻京城里有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在等她,她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远嫁摩恩,既是回报柏王府的救命之恩也是她此生无法逃离的劫数。至于连锦年,她不想再给他增加任何负担了。
锦年,好好的承担起你家族的使命吧。我是平民,你是郡王,本来就不该有交集的,上天让你我相识,相知,相爱,共度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已经算是格外的恩宠了。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等到了异族他乡,我会日夜为你祈祷,愿你平安。
她摸着手上的念珠,就像摸着他的心一样。以后,只有它能常伴左右了,这也够了。它在手上,他在心里,足够了。
一声呼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马鸣声。
怎么回事?她急忙探头向外看去,有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看样子彪悍异常,不似善类。
难道是锦年发现她不见了立刻派人来追了吗?她紧张的攥住了帘子,心想这是老天爷的意思?
这时,人马中为首的年轻小将率先开口道:“车里坐的可是柏王府的萦萦郡主?”
“正是,请问将军是?”其中一个车夫老成持重,倒也镇定。
那小将随即笑道:“都是自己人,我是奉了老王爷的命令在此接洽的。”
“哦?我们也是应王爷的差遣接了郡主回去交差的。”
“我知道,不过计划有了变动,王爷担心郡王爷中途追赶,特让我们在此地接了郡主去附近的码头登船,不用再赶去驿馆会合了,所以有劳两位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吧。”
两个车夫面面相觑,揣测着他话里的真假,终究不放心的说道:“可有王爷的书函或者……”
“废什么话?小爷说是就是,你们若再迟疑耽误了公事,看王爷如何惩治!”说罢那小将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散布在了马车四周,就跟押解犯人似的由不得他们不从。
对方势众,又如此蛮横,车夫料想说理不过,只得照办。
薛岩听着虽有怀疑,但想到对方说起话来颇知根底,自己又没个依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去了再说了。
黄昏时分,一艘庞大的官船停泊在蟠龙镇的清水码头上,众士兵神情肃穆,整装待发,看样子气势不小。想到先前连王爷的那辆豪华马车,再看眼前的排场如出一辙,薛岩没再多想,跟着众人踏上了船板。
两个车夫却被挡在了岸上,叽叽喳喳的闹腾起来。她看到那个小将对着他们指手划脚一通,语气颇为严峻,随即那两人的脸僵硬了,连连作揖,好说歹说。可是小将不理,让手下直接轰了他们,自己迅疾上岸,通知开船。
奇怪,不都是自己人吗?怎么闹了内讧?她带着满腹疑虑走进了船舱,却没有见到连王爷本人。里面站着十几个着清一色服装的丫鬟,个个屏气凝神,垂首不语。引领她的小将让她坐着稍待,说主子一会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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