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素食 > 第十八章 戚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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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风尘仆仆的戚丽娟刚打开房门,放下行囊时,“当当当当嘿!”头发油光满脸堆笑的继成忽然出现在门口!

  “唏!”见到他,女人顿时面带桃花,并露出几分羞涩,“我怎么没看到你呀,你从哪儿蹦出来的?”

  “那,”继成朝南边一指,“我们殊途同归。”

  原来雅文小区朝新港大道是正门,而南边另有一道后门,后门没有保安看守,装的电子门禁,虽有摄像头但总有外人尾随业主长驱直入。继成当然是有电子卡的,他基本算是这里的半个业主。

  “啊,天啊!总算见到你!”僵持片刻,丽娟一头扑到他怀里,轻声啜泣,“好想你。”

  继成搂着她用脚往后蹬门,门关上了,空荡荡的房里弥漫着一丝霉尘味道,继成用双手捧起她秀美的红脸蛋讪笑道:“晒红啦宝贝儿,怎么样,我说高原紫外线有杀伤力吧。”丽娟却俏皮地将头一偏,像只泥鳅一样挣开他,敏捷地转身过去打开窗户,她瞥了一眼黄昏时分平静的湖面,回头看着他媚笑:

  “晒黑了是吧?那都是拜京城日头所赐,你想,每天到学校除了搭车还得走三四十分钟路,能不晒黑嘛。”说着她又闪身去开一个房的窗户,开另一个房的空调。

  继成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热辣辣地盯着她。女人穿一件莎莲娅灰白色圆领衫,下穿一条毛边休闲裤头,衣装素雅合体,身体线条勾勒得十分诱人,丰润细腻又很匀称的大腿浑圆纤细的腰肢以及两个呼之欲出的浑圆半球,无不让他心动。

  “红是红了,不过感觉好像成熟多了。”继成说。

  “老奸巨猾。”女人飞他一眼,十分风骚。

  “怎么啦?”

  “总喜欢把话说得圆泛,”她再次扑到他的怀里,调皮地捏他直挺的鼻子,逗弄那颗痣,“黑不说黑,说红;老不说老,说成熟——我知道我自己老了好多。”

  “为什么?”他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水土不服?”

  “想你呗!”她红红的脸蛋贴在他胸口上,忽然她侧过头仰视着他,“不过说实话,学习确实蛮紧张的,我嘛还要拼命学英语。想我吗,你?”

  “不想——那是不可能的!”他将她搂得紧紧的,一只手指滑过她柔顺修短的发梢,“晚上做梦都想。”

  老实说,戚丽娟虽然在追求物质财富方面超级迫切,但是她的个人情感几乎还是天然绿色状态,至少没有遭受过打击,因此她一直以来无时不刻地想念继成并保持对这个他的忠贞不渝,也以为继成跟她一样或者差不多,此时她心里蜜甜,嘴上却说,“骗人!我才不信!”

  “不信,不信你问问它。”继成把那只纤细小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Yeshoney!”丽娟淫笑的同时,另一只小手儿却飞快地拉开他的拉链,“我还是先问问它吧。”大门洞开,她眼里闪着亮光。

  饥渴难耐的丽娟,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陌生感,面燥耳热,娇喘连连,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捏得他有些难以自持。继成是谁?他不急不躁,从容舒缓地用自己的嘴去堵住那两片芳唇,一只手揽住腰肢一只手蛇进去捉兔子。

  “走,一块儿冲澡去。”女人提议并率先三下两下地脱光了衣服。

  这是一套九十平米的两居室,装修及家具都非常简单,插花和一些摆设还有挂件等细节都透着“单身女人”的气息,卫生间兼浴室却不小而且装有浅蓝色大浴缸。浴池注水已经来不及了,赤条条的两位只好轮番淋浴,洗头,相互涂抹沐浴露。继成就着泡沫揉搓她浑圆光洁的后背,接着又自作多情地协助前面部分:“哟,你身上还是那么白嫩嘛,看来老天爷也征服不了美人儿。”

  忙着清洗的丽娟无心接茬,须臾,她用腕上一道白印的那只手取下喷头,认真冲洗自己的下面,又冲了他的。关上水,丢下喷头,她突然蹲下身去张开嘴巴衔住他的一大截,从未有过的创新动作令他吃了一惊:“别别别,傻瓜,我,我好不习惯。”

  “那,你来吧,”她自己坐到浴池边沿,眼里露出狼光,母狼一般淫笑,“来,来,来呀!没事很干净的。”

  “我从来不喜欢这样。”他的淡定骗得了女人,当然骗不了自己。

  “越堕落越快乐——不是你说的?”她躬过身去扯着他的枪。

  “别,别,”继成涨红着脸,“嘴是圣洁器官,用来制造文明的。干那样的活儿就不是堕落,而是亵渎。”

  “真爱是不讲究的。”她又是一口半贯。

  “不,应该有荤素之分。”他死死捏住半球。

  “狗屁荤素!这儿也跟别处器官一样需要受到爱护和保健,自然也包括刺激。算了算了,懒得和你啰嗦!”她生气了,却撒起娇来,“抱我出去。”被抱了起来,她又揪住他的耳朵,“这是亵渎还是堕落?”

  “这是工作。”他抱着她走出卫生间,经过客厅,进到凉爽的卧室。

  这是一间非常简约的主卧,中间一张大床最抢眼,壁柜显然代替了挂衣柜,对面的落地窗帘白底蓝黑短码线条素净典雅,它的一侧摆的电脑桌,对过是小梳妆台和一个简易柜,柜上摆着女主人的大幅靓照和一个拳头大小的老鼠木雕。

  两个动物蛇扭一起,在又宽又大的床上滚动。借助空调冷气,他们完成了一次疯狂的交合。云雨过后,丽娟忽然嗔怒:

  “继成,你怎么又吸上了?”

  “是啊,你不在,我他妈的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只有抽烟解闷儿啊。”

  “你真好!”女人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没走火儿?”

  “仇萍呢?”

  “仇萍不算。”

  “那不就结了。你呢?你难道就没讨回吧野食?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充满爱的世界,内务怨女,外无旷夫......”

  “别说啦!”丽娟尖声怒喝,她最受不了眼前这个男人对她不信任,立刻发起毒誓,“我要是有人,天诛地灭,出门就叫车撞死!”

  “傻姑娘!”他真的有点儿感动了,再次拥过她。

  “说正经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登记啊?”

  “快啦快啦。”又是亲吻,又是抚摸,他再次展开温存攻势。

  “又哄我......啊,啊,继成,你能再无耻一次吗?”

  “sorry!子弹全打光啦,长官。”他翻身起来,“走,我带你吃饭去。”

  丽娟说她不想动,哪里也不想去。但是过了大约五分钟,她突然穿上睡衣拿着手机跑到外面。

  楼道上贴满着牛皮癣,大部分是疏通的,也有修电器和送餐的,丽娟照着一个送餐电话打了过去。

  半小时不到,门铃响了,丽娟从抽屉找出两张零钱出去。一会儿她拎着一袋快餐进来,两套盖浇饭还有一碗汤。

  米饭很粗糙,干煸小鲫鱼煎鸡蛋却很美味,继成吃得很香,觉得茄子跟土豆丝也比平常好吃。丽娟喝了半碗汤,她只吃小半碗米饭,咽的鱼和茄子,其余都没动。

  “你可不须减肥啊小姐。”继成说。

  “不知什么原因,最近老吃不下。”说着她将饭盒残羹装进垃圾袋,提出卧室。

  此时皎洁的月光照在客厅地板上,热浪也一阵阵从外面袭来。丽娟拖着行李箱,继成拧着她的大背包,两人重回卧室清理衣物。

  空调机在呜呜作响,两个人一面收拾一面苦诉衷肠。不管是女人的执着还是男人的表演,看上去全是情真意切的。继成将一大摞书抱到小柜上,丽娟突然变换语气,“哎呀!你赶紧把裤子穿上。该死!我也得意忘形了。”他回头在壁柜里找出套睡衣穿上,女人还在嘀咕,“你那腿不能着凉的知道吗,落个老寒腿就麻烦罗。下半生我还要和你享福呢。”

  “娟儿,”他翻着那本护照说,“你还没有给我汇报尼泊尔的风情呢。”

  “一句话:天然绿色。”丽娟笑道,“如果我预计不错的话,下页签证就是澳大利亚了——我先去待上四个月。”

  “难怪你整那么些英语书。”继成说,“不过,我看这事儿不急,得从长计议。”

  “学好英语是必须的,这就叫未雨绸缪嘛。”她将床上堆码冬装和春秋装逐一往壁柜里捡,又说,“你说不急就不急。那,我得过一回主播瘾。”

  “娟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继成把话岔开,“抽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应该没什么吧。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暂停手里的活儿,脸也红了,“ovulatorytime.”

  “什么呀?”他呆呆看着她,“不懂。”

  “排卵期。傻瓜。”她笑得很甜。

  “哦?”他瞪着她,挤出了一丝微笑,却心头一紧:这可算不上好消息!

  “正好到了咱们约好的时间,但愿能够怀上。”她憧憬着幸福的未来,水汪汪的眼睛闪着迷人的电波,“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啊?啊,一样,都一样。”魂不守舍的他一激灵,说着他蹲下去翻弄旅行箱,最底下一本《现代新闻传播学》他拿起来信手翻阅,突然间一张夹在书里的旧照片让他眼睛一亮。

  这是一对男女在一棵古柏下的普通合影。感情的根源倾向过去,理智的根源倾向未来。凝视良久,一种魂牵梦绕的情愫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愧疚,勾起他对往事的追忆:

  认识丽娟是五年前的事。

  这一年,兰图市委宣传部,市广电局和婷美公司联合主办了一届“婷美杯”青年演讲大赛。预赛在各区县举行,参加决赛的名额也都分到各区县。演讲不比唱歌,没什么技术含量,谁都能整两句儿,所以名额控制得很紧。西山区实验小学有一个“定向”名额,不料比赛那天名额持有人区教育局刘局长的女儿刘老师生病住院,校长临时抱佛脚将正在上课的戚丽娟喊了去。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匆忙上阵的戚丽娟竟轻松杀进决赛。没有开后门,也没有潜规则,甚至条子电话都一概杜绝!这在当时名目繁多的各种比赛中,颇为罕见!市委动真格的,这是先决条件;关键是,比赛目的是广电局要借此选调一批新人。于是乎,那些有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便有了暂露头角的机会。没有任何后tai背jing的戚丽娟,就是在这次比赛中获得二等奖。时任市委副秘书长的顾继成和市委宣传部的一名副部长作为市领导,出席决赛评委和颁奖嘉宾。

  比赛结束,市里决定,五个一等奖加上40个二等奖中选取20一共25人作为选调对象。第一次体检丽娟不在其中,第二天有两人被体检发落,一个有肢体障碍另一个是乙肝。那天正在上课的丽娟又被电话召去体检,她最终从“编外”“候补”一路杀到“正式”。市编委行文,25位精英被正式录用,分别安排到市局以及区县广电局。

  组委会解散,广电局接受未尽事宜。此次大赛不仅公平公正,而且透明高效。大赛告罄,后勤预算结余一笔款子,返还赞助单位是不可能的,再说人家上市公司也不在乎那几个小钱儿,于是广电局就利用这笔钱组织新人搞一次秋游,也算是额外奖赏。

  仲秋时节,秋高气爽,硕果满枝,大道流金。豪华大巴奔驰在田野山间,靠窗而坐的丽娟只觉得天是那么蓝山水那么美,一路上欢歌笑语。紧挨她的那位领导气质好又有风度而且举止儒雅还满腹经纶,无论什么他都讲得头头是道,这让沉侵在幸福中的女孩平添了不少敬意。身为副秘书长的继成对这位貌美如花又天真烂漫的女孩印象也不错,当然,纵然有非分之想也顶多只一闪念,他更多是感概岁月蹉跎: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诺大历史系仅有六个女生而且模样都不敢恭维。

  此时的陆贡山景区尚未开发,仅供市直单位和离退休老干疗养。下了车,各人找好房间之后都聚集在饭堂门口闲谈。大门的一侧是一株古柏,另一侧杵着一副单杠,刚从部队转业的魏副局长是个中等身材的黑脸汉子,只见他雄赳赳地走上前去,手抓单杠,身手矫健地连续翻了三个!

  “啊!”“好!”引来一阵喝彩。

  从单杠下来,老魏虽说脸红脖子粗,但却挺胸扬头,两臂也像举重运动员一样张得很开,满脸的自豪感。

  这种雕虫小技居然引来喝彩,可见这是一帮四体不勤的谦谦君子。再说那魏局,有了自豪感反倒收不住,意外收获的喝彩让他得意洋洋,连忙怂恿两位随队领导上。此时好几个小伙子在跃跃欲试,男孩子热衷于在众多美女围观的场合展现能力,这根本就是定律;非但男孩,几乎所有雄性动物都有这种通病,孔雀开屏就是这个原理。无奈这些白面书生单杠水平太狗屎了,最多拉几个引体向上便败下阵来。老魏再次笑着叫两位领导一试身手,周副部长摆手笑道:“饶了我吧,太高难度,我可不敢,我还想多活两年。”人家领导开口了,老魏仍不肯罢休,“哎!试试吧二位,试试试试,很简单的。”颇有点洪教头挑衅林冲的味道。对于继成这样上了年纪又有深厚阅历的人来说,在这种小场合展示也就满足一下虚荣心而已,并没多大意思。当然从另个角度看,虚荣心其实也是一种棱角,可他的棱角早就磨得没有了。但是作为同僚,他对老魏这种做派心里头有点不舒服,也许正是基于这点考量,他便决定挫挫老魏的锐气。

  “好吧,我来试试。”但见他,稳步上前,双手握起单杠掂了掂,随即连翻四把!却是身轻如燕,面不改色。

  秀了一把单杠,面对一片掌声,继成谦恭地露出一点微笑,轻轻摇了摇手:“唉!不行啦。”

  晚餐就在那宽敞简陋的饭堂里,伙食不错,当晚就吃上了野鸡和獐子。但是饭后的娱乐却差强人意,唯一的一台22吋彩电不仅效果差,还要一人在外面转动天线,信号断断续续。于是,有人打扑克,有的下象棋,继成则参与到一种叫“官打寻强”的活动:

  四个人玩儿,四张纸分别写上“官打寻强”四个字,官即判官,打即打手也是执法者,寻是负责侦探的,强就是强盗。纸条被捏成四个纸团四人抓阄,抓到后各人藏在手里不动,只有抓到“寻”的公开亮相并开始从另外三人中寻找“强”,猜中“强”的才算赢,挨打的便是“强”;否则挨打的就是“寻”。娱乐中,通常如果猜到“官”,被“冒犯”的官会判多打;如果猜到“打”的,打手就会打重一些。

  丽娟在一旁看了半天,觉得蛮好玩儿的,便央求其中一位让她玩玩。结果第一把,丽娟就抓了个“寻”,她忽闪着大眼瞅向三人,很快她将目光定格在继成身上,便朝他一指:“强!”

  “哈哈哈!”继成一亮纸条:打。

  “哎呦喂。”丽娟娇滴滴地伸出小手儿,继成握着她的手问官:“打几下?”

  官说:“五下。”

  “一二三四五。”继成不轻不重的打了五下。明明挨打,心里却美滋滋的——丽娟觉得打的太少也太轻。

  嬉笑半天,终于逮到一局倒过来的机会,丽娟连忙握起继成那刚劲有力的手,笑盈盈地问:“请问大人,此贼该杖几下?”

  此“官”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主儿,连忙报出上限数:“十下!”

  于是丽娟在一片欢笑声中完成了执法。继成也许只是挠痒痒,她的嫩手板却打得通红。

  宽敞的陋室里,大家热热闹闹,其乐融融,尽兴而去。

  翌日清晨,朝霞映红了半边陆贡山,山脚下的野菊花黄灿灿的拱城一片。少数浑身带刺儿的栗子张开小口,粉白的山茶花还挂着露珠。山上一片栗树与野山茶混生的林子里,伴随着啁啾的小鸟儿,继成背着手悠闲散步。

  “秘书长,您早啊。”一个清脆圆润的声音传来,继成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儿。“嘿!这儿呢!”正当他迷茫时,侧后方一个身着白底碎花连衣裙如花似玉般的少女,亭亭玉立地躲在一棵山茶花旁。

  如果他是诗人,这一刻定会有妙句诞生!原以为山茶花最美,此时的山茶花却相形失色!

  “小姑娘怎么不睡懒觉啊?”他对她有点儿印象,但不知姓名。

  “难得这么新鲜的空气,浪费了岂不罪过?”她又望一眼树上的鸟儿,莞尔一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是吧?”

  继成也还之一笑:“早起的鸟儿也容易撞到鹰的。”

  其实,天知道,他决没有一语双关的意思,姑娘却把个粉脸儿臊得绯红。

  丽娟一人在丛林里转悠,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她又从另个方向转到继成跟前,这次却是怯生生地开口:“秘书长能把您电话告诉我吗?”

  继成不假思索地报出一串儿数字,眨眼之间,却不见姑娘的人影。

  这天他们这一行人玩了老龙潭,一线天,蛤蟆石,夕照台等诸多景点,中午是在外野餐的,直到日落才返回营地。丽娟后来说,这天她一直伴随继成前后,但继成却对这位青涩的小姑娘毫无印象。倒是电视台的一位女记者,老是对他献殷勤还多次借故与他牵手,要不是她长了颗与仇萍一样的“暗矢”,说不定他还真的喜欢上她甚至于发生别的故事。

  一个月后的一天上午,已经在市广电局上班的戚丽娟,突然打通了继成的手机,直到她说出陆贡山来,继成才想起茶花树下的那个仙女儿,顿时心里狂跳,预感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当听到“什么时候请老朋友吃饭”这句话时,他喜不自胜,总算交了桃花运——仙女自来投怀送抱!

  此时的继成与时任轮船公司经理的陈永新走得火热,那天由永新安排,他与小戚俩在轮船公司招待所吃晚餐,酒无疑是喝多了,在那个深秋时节,他交上了桃花运,收获了一颗少女的心。那一年,她才二十!

  从此以后他不能自拔,戚丽娟之于他就像他跟单杠一模一样——以后他再也没有翻过单杠,随着身体“中部崛起”,双臂疲软,腹肌乏力,想翻都翻不了;同样道理,他没法迈过戚丽娟这一“关”!非但如此,而且后面的局面他似乎无法掌控。她,太过痴情!

  “还记得吗,这就是食堂门口那棵老柏树。”丽娟探过头来,搂着继成,玉手指着那张旧照说。

  “嗯。”继成当然记得,秋游结束那天大家一起合影,之后小姑娘丽娟硬拉秘书长跟她单独合个影。她后来说,这是少女情窦初开的见证,而他却蒙在鼓里。

  快乐时光,过得很快。丽娟回到兰图一转眼过了一个星期,这也是顾昶出国的第二天上午,继成坐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座机响了,这个电话少有人打,一接,是丽娟,便问她有什么事?

  “你今晚回来吗?”

  “啊?”继成一愣,马上说,“最近要值班,你局不也一样吗,不能擅离职守。”

  “那好,我有几件事要和你说,忙也得听我把话说完!一是前天跟你说的主播一事,你跟钟局说一下,我知道你们有交情,我不要他关照我只要公平,公平懂吗。当然,有人在蠢蠢欲动,所以我很担心。再是房子的事,这房价天天在涨,到时候我们的儿子出世肯定得要个像样的空间,你说是不是?”

  “什么房子?昨天我们一起吃饭你也没讲啊,你才胡说,又是你妈的主意?”

  “那又怎么样?我妈还不是为我好,为我们俩好。你这就头痛啦,还有更头痛的哩!你说过五年计划,怎么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顾昶出国了你正好采取行动嘛,我不管!有哪条法律哪个政策规定正职不能离婚?我没有无理取闹!我戚某人从来都是有礼有节的。什么叫按部就班,什么叫有个交代,我不要空头支票!又是‘安排’?那好那好,悉听尊便。记住:我爱你!”

  第三天的中午,一阵雷声过后天突降大雨,倚窗而立的丽娟眼望着密密层层的雨点晒落在深绿色的湖面上,雨水跟湖水形成无数点波纹,她心里也泛起幸福的涟漪。她终于拿到一套理想的新居。她开始还有点儿不满足136平米三室两卫的规格,但是继成说,这是最好的地段最佳的位置最好的户型,于是她也就无可挑剔。她将购房合同小心翼翼地塞进包里,瞅着窗外雨幕,想着妈妈高兴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抿嘴一笑,接着又从一盒钥匙中拿出那把装修钥匙,其余六把放进床头柜里。她拿着装修钥匙在台灯上方的洁白墙面上刻画出两个字:再见!这情形像是明天就要搬走。坐在梳妆台前整容时,她这才想起明天体检的事,对了,不能吃早餐。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红红的脸蛋儿放着光,对着另一个丽娟她优雅而庄重地说了句台词:“各位观众晚上好,现在播送兰图新闻……”

  次日上午,一场秋雨过后,天气凉爽许多,天上阴云密布,似乎雨还没下够。刚从沿江开发区回到区府,还没来得及阅看当日要闻的继成,接到丽娟打来的电话,一听尽是哭腔,“继成我完啦!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他沉稳地说:“娟儿你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我要当面对你说。天啊,我该怎么办啊!”“那好你先别急,我们前进宾馆用午餐。”

  前进宾馆三楼东端的ko厅是一个挂有青瓦台彩照的小包间。继成从盥洗间撒完尿出来,跟头发凌乱的丽娟坐到一起,搂着她小声问:“出什么事啦娟儿?要死要活的。”

  丽娟移开他的手,哭道:“继成,我完了,完了,真不如死了算了。”

  继成这才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眼泡也有些肿,衣冠不整情绪极度低落。

  “你看!”她从包里掏出一份体检表,眼泪婆娑,“这几天一直恶心又怕油腻,我还以为是妊娠反应,谁知……”

  看到“乙肝”两个字,继成的心也不由为之一惊,随即他淡定地说:“赶紧就医就是。按现在的医学水准乙肝算什么。听话,放开心点,不怕病缠身就怕心里惊。”

  “可是人家那么久的努力花那么多心血,不是白费?”

  “知识没有白学的,当不成主播你还可以做记者嘛。名嘴也就这几年吃香,历来倍受尊崇的都是无冕之王。再者说,你当下只能把医病放在首位,留有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还有呢!人家这两天试孕纸测试呈阳性,还没来得及高兴,”她有些哽咽,“我私下问医生,医生说:不,能,要,呜呜呜呜……”

  “不能要就不要呗,你那么年青还怕没有做母亲的机会?真是!”心道:从这个角度看,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啊!”她指着上来的两盘荤菜,“那,那,都不能吃吧?”

  “没事,这个病我知道,不像糖尿病那样忌口,只是不要太过油腻,还有太辛辣和过甜也不行,当然,酒是不能沾的。吃吧吃吧,别背思想包袱,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

  “我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还乐。”

  “来!我给你示范示范,或许能激发感染一下。”

  看着他平日少见的不雅吃相,丽娟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也是短暂的。这个巨大阴影无论如何是挥之不去的,十九年一遇的国庆中秋连在一起的长假,也让这种晦气给搅得兴致全无。

  长假结束,继成给小妹打电话,讲的却是事先编好的故事。因为陪丽娟的缘故,突然掐断与她的交流,总得“解释”一下吧。末了他说了丽娟生病的事,小妹一听这,急了,叫他立刻去医院做检查,“不行,今天脱不开身你明天早上非去不可!对,必须去,再忙也得去!还有,你要在第一时间把化验结果短信给我。要不,你明早到我这里来。”

  第二天,继成去市一医院做了专项验血,结果果真乙肝抗原呈阳性!不过几项主要指标比丽娟要好好多。出了医院,心灰意冷又忧心忡忡的他,给小妹发去一条短信:“正常。”

  他在内心却反复警告自己:无论如何不可传染给她!

  继成虽然生长在农村家境也一般,但由于得到母亲的特殊关爱,没像一般农村孩子那样吃过苦,所以身体素质很好,除了每年上年发点眼结膜炎,他极少上医院的。昨天他还在开导丽娟,这会儿自己却心如死灰,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他的心理防线受到严重挑战。

  仇萍得知消息后,怨天尤人地乱骂一通,然后她哭丧着脸跑去找风水大师,那个尖嘴猴腮的叶大师,正是她崇拜的偶像。听完她的表述,叶大师果然不负重托,一下子便看出端倪,一语见的地从风水角度做出解释,而且说是祖上风水出了问题。

  仇萍其实也该想到,风水师当然只能从“风水”角度作出解释,他要是从病理学上作出解释那就不叫风水大师了。

  既然是祖上风水出了问题,仇萍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将情况通告给远在江城磨盘的老头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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