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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霞晖给旧楼涂上一层粉彩。客厅里一派蓝梦色调,变色效应完全得益于新装修了门窗。恨水不以为然,庭芳对此改变异常满意。沙发也换了白底暗花布套,恨水称俗气,庭芳说有小资情调。二人的审美观总是相悖。电视机上方安装了排格不一的博物架,靠窗的一角是一尊花架,这种搭配是十年前的“潮”,如今全然落伍。时代日新月异,停留便是倒退。今天的博物架上满是些书,再就是几款小包,全都是“抗砸”的物品。最不搭调的是,精美的花架上什么也没摆,此时就一分大红请柬,还是恨水抹茶几时拣上去的。其实,那处曾经摆放过一盆吊兰,青瓷花盆,银边吊兰,固然蛮有格调,但是不得善终——粉身碎骨的毁在女主人手上。
“兹定于某月某日举行磨盘大道竣工庆典,恭请恨水先生偕全家光临。”思雨在朗诵那份请柬,“爸,你不又要破费啦?”小家伙也懂得这精美物件其实是“交款单”。
“去,是必须的。礼嘛,这回可送可不送。”恨水说。
“送,一定要送!”正在晾衣的庭芳决策道。
请柬,是雄爷昨天亲自送来的。雄爷,其实比恨水他爸年纪还小,但辈分却长他爸一辈。没办法,同一垸,百岁老人管三岁娃儿叫叔也不稀奇。雄爷可是垸里领袖人物。垸,是自然村,它的上级是村,它承担比小区物业还多一点点的功能。
能让雄爷亲自送请柬的屈指可数,恨水哥俩当然位列其中。他哥继成,雄爷非但亲自送,还给他哥带去百十斤土特产。继成就职于兰图,故而雄爷风尘仆仆舟车劳顿。但是,他乐意!
搁谁都乐意。因为竣工的那条路,是他哥继成修的,垸里一分钱没掏。遗憾的是,大喜日子碰巧继成带人赴南方考察,回不了。
昨天雄爷亲口对恨水说,这回你只管回去喝酒,礼嘛,就免了。
谁都知道,庆典的目的都是捞钱,这回也不可能例外。路已经修好,而且水泥路又不需维护,干吗还要收钱?挑这个理,那叫脑残。钱再多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雄爷公开申明说了攒钱修顾氏宗祠。其实顾氏宗祠将来落成,还得庆典,还得钱收,说不定还有横财,比如攀个港澳台甚至海外的富豪同根什么的。
吃罢早餐,庭芳拿出些药放在茶几上,装包前她要对老公交代清楚,补品是给爷爷奶奶的,另外她“发”一千块钱恨水。
“五百给二老零花,另外五百送礼。”她强调说,“送礼得见机行事,最少划个中游,钱多拿回上交。”
“要是不够呢?”恨水担心后者,前者远超他的预期。
“不够你先垫着。”此时庭芳正兴头上,将男人的职责也一并代劳,“思雨把作业带上,快。”
“思雨,我们俩骑车还是搭车?”恨水就知道逗思雨玩儿。
“当然是,”思雨做了一个手势,“喏。我才不想晒,晒得跟个乡下人似的。”
“你以为你不是乡下人?”恨水笑道,“当年我在上海实习,上海人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我是武昌人。说这句话我是卯足劲的,因为我学校在武昌,不然还没那勇气。可是那上海人说句话,我差点没中风,得亏我心脏好。”
“上海人说什么?”思雨问。
“哦,乡下人。”
“切!上海人‘二’嘛,连武昌都不晓得。”思雨一脸的不屑。
天气晴好,恨水父女乘了16块钱车,走了半里路,便到了磨盘路口。一条赞新的水泥路展现在眼前,这便是“磨盘大道”。其实它长不到三里宽不过丈余,乃是连接磨盘垸与乡级公路的村级道路。不过今天的路口处却扎起了一座五彩缤纷的门廊,门廊上方有四个大字:感恩桑梓。
“爸,这路是我大伯修的?”问完这一句,思雨就跑进田里掐油菜花。
“是大伯派人修的。哎!不许弄,听到没有!”
此时的油菜缀满串串绿荚,顶端仍有一些硕大的花朵,花之将谢依旧香气扑鼻。思雨不顾父亲的喝斥,掐了一大把黄花儿在手上玩弄。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基本上都是磨盘人。恨水应接不暇的跟路人打招呼,花香一路的思雨高兴得手舞足蹈。
垸子绿树掩映,房屋成排,朝西而建,垸前一口长三角形水塘,有条水渠通往西去百十米的一条河。此河名骆斯河,发源于远处的大山,自北而南直通四湖。垸后面一座圆形土丘,曰磨盘山,故垸因此而得名。垸里有八十余户顾姓聚族而居,据族谱记载,万历九年一顾姓人家由江西吉安府吉水县流寓螺迁徙至此,繁衍至今已有四百余年。
老枫树下,有一段新路直通恨水家,此“支线”别家没有的。说起这段路,却有一段小插曲:
某日,被雄爷说服的继成给钱总打电话,说了修路一事。钱说:“好哇,这是报效家乡的机会,事儿虽小意义重大,我叫人划20万去,够啵?”钱总手下有个经理是江城老乡,得知此事便出点子说,自己带人去修,一来显示“区长派人来”,与他人不相干,更有面子,二来顺手牵羊把区长的老家也给“改建”了,一举两得。钱总闻之甚悦。这才有了后来的结果。施工队要拆屋改建别墅却遭到恨水妈的婉拒,来人说“做不了主,交不脱差”,硬是要“强拆”。实在没辙,老太太说了个“保留历史遗存”的理由,对方这才作罢。于是额外修了这段“支线”。岂知他们家以前在后山竹园,继成就是在那边出生的,能有多久“历史”?
恨水家在垸西北角,三间旧式瓦屋,中间堂屋两边居室,居室有挡墙分隔,上有木楼,很低,只贮物不住人。后面是红砖垒砌的院落,正对着后门的是一间厨房。门外边有水井,手压式取水。外墙角一蓬天竹正冒出嫣红色嫩叶,院里只两棵大树,一橘树,另一株老樟树——它才是这里的“主人”,因为建房前它就是这里的一棵大树。一夜春风,留下满院的红叶。
到家了。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早有所备的爷爷奶奶赶忙迎了出来。满头白发的爷爷精神矍铄,只是腰背有些弯,看见孙女他眼睛眯成一条缝:“嘿嘿嘿,吃了吧?”奶奶的腰板儿笔直,眼睛虽小却好一副端庄慈祥面容,头发也白了几根却梳得妥帖。思雨一句“爷爷奶奶”,并不搭理其他人的友好招呼,挽着奶奶径直往屋里钻,怕羞似的。恨水忙掏出满天星牌香烟向众位男士发烟,尽管他自己并不抽烟。
接着恨水父子两个跟人在堂屋聊天,思雨放好书本跑去帮奶奶择菜,陪奶奶说话儿。吃过午饭,思雨钻进房里写作业,恨水正想串门却被人叫去打麻将。
晚饭过后,家里来了不少访客,恨水给来人撒过香烟,闲聊了几句,然后说他有事便拧着袋子出门。客人于是烧根吧烟也走了,他们可都是冲着恨水来的。
恨水是给国华妈送药的。是庭芳替她买的。国华家在东南角,他进门时国华父母和他的残疾哥哥还有他儿子四人在吃饭。国华哥儿仨,弟弟国友是他妈结扎过后生的,前年结婚,已分家单过。恨水献上药,寒暄几句,人家一再叫“坐”他才坐下。此时老妇人也吃完了,她收好药,兴奋地跟他咵起天来。
恨水极少串门,从不在别人家久坐,但国华却例外,他与国华是发小,小学同到初中。中学毕业后国华学木匠,现在深圳某建筑工地装模板,妻子给他打下手。
恨水遵照庭芳嘱咐将如何用药做了交代,尽管有说明书。然后再告诉她药价,二甲双胍三块五,格列吡嗪十七块八,叫她两种药配合着吃。妇人听了有些纳闷,她去房里把医院开的药找出来比对,还说,看病时医生问她儿子做什么的?对此,老妇人说她搞不懂。恨水听了也满腹狐疑:医生瞧病,问人儿子职业,是否在探求什么联系?靠!比老子探求四维空间还超前嘛!
但是当老妇人告诉他另一种药的药价时,这才明白,同样的医病,二型糖尿病,用三块五的可以治,用六十八块也是治,看来,医生宰人没商量!
恨水出门家里只来了一位访客,叫老刁。老刁的名字可是他“赢”得的,由于太刁,垸里几乎没人待见他。但是恨水妈没偏见,她认为五谷杂粮能吃出各种各样人,何必苛求?于是与跟常人一样待他。一个人,当多数人远离他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待见他,在他看来,这个人对他特好!何况两家还攀了亲戚。什么亲戚?恨水妈姓董,老刁的祖母也姓董,虽说同一个董字,其实八竿子打不着。此时恨水不在,没人给老刁发烟,妇人怪不好意思,就将昨夜新炒的花生舀了半葫芦瓢出来。妇人戴着眼镜边纳鞋垫边咵天,老刁边吃花生边咵天,思雨坐在旁边看一本侦探小说,老爷子在房里看电视,当然是央视11频道。这老刁也还算客气,咵了半天,半葫芦瓢花生还剩下两个,一个炒糊了,另一个是烂的。
恨水回到家,完成任务的老刁早就走了。思雨读书起兴,便借题发挥,她叫老爸猜猜,刚才来的什么样人?男的还是女的?
恨水一手端在胸前一手摸着下巴,看着地面思考,然后说:“来的男人,大约六十以上。”
思雨:“你可是看见了?”
“没有。看见了是狗。”
“那,你凭什么?”
“凭的地上花生壳,它告诉我的。切什么切,第一,磨盘人吃花生米是不去红衣的,所以证明是男人的可能性大。二,这花生壳全堆在一起——能坐半天不动的,当然是老年人。”他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怎么样,服不服?”
“服了服了,太佩服了!老爸你当年怎么不报考警官大学?”思雨又对老爸增加了一份崇拜。
接下来恨水却批评起她,说她对人没礼貌,垸里人都她说是“冰雪公主”,思雨不喜欢这个称呼,恨水更不喜欢,这让他很没面子。
奶奶这次也批评了她,奶奶还给她讲了一个关于失礼的故事:
说的是她老外公也就是奶奶的父亲,他是一个教书先生,教过许多学生也包括奶奶,一次他路遇一位做官的学生骑马还乡。学生叫了他,却是坐在马上叫。见了师长不下马,在旧时是非常失礼的。先生随即笑问:“哟,你骑牛呢。”江城没马,至今也没有,所以先生这样问也不算唐突。学生还挺得意:“这不是牛,是马。”“马?牛下的吧?”“不不,牛不下马。”先生一笑:“啊对对对,牛不下马,牛不下马!”学生顿时省悟,却臊得满脸通红。
思雨也哈哈大笑起来。
“听懂了吗?傻笑。”恨水说。
“哼!”思雨十分的不悦,“人说知女莫如父,我听没听懂你不知道?”
“你倒是说说。”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诙谐?什么叫幽默?”
“……”做老子的无语。在女儿面前,恨水也有失分的时候。
奶奶一再催孙女睡觉,思雨却死缠着要她讲鬼故事,问什么鬼最厉害?恨水连忙插话:“当然是猪娘精最厉害。”老太太一笑:“不过严格地讲,猪娘精算妖不算鬼,妖好像比鬼高一档次。”恨水嗫嚅,心想:老妈从不说瞎话,怪不得这东西能在四维空间出现啊!
老太太实在经不住思雨的死缠烂打,只好答应其要求,讲一个鬼故事:说有个最能打鬼的道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孤身一人回家,走在荒野里,好像听到背后啁哳声,回头一看,四下无人,心里便有些不对劲。复走,又响。道士心道:真是个倒霉鬼,今儿遇上了我算你该死。连发三诀。这一诀能伏常鬼,二诀能毙厉鬼,无论多恶的鬼也逃不过三诀。没想到,三诀过后,鬼还没死——声响未灭!道士这下彻底崩溃了,拼命往家里跑,鬼也一步不拉一路相随,道士吓得魂飞魄散,到家喊夫人救命,夫人掌灯一瞧:也不知哪个恶作剧的在他背上系半张荷叶。这回,道士没打到鬼,“鬼”也没伤到他,只是他虚脱了,卧床数日不起。此后便传出童谣:
平生打鬼人,遇到鬼拢身。半张破荷叶,赫落道士魂。
翌日上午,垸北的一幢大屋里人声嘈杂,屋中间摆了些桌凳,里外挤满了年轻男女,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打闹嬉笑。此屋原是生产队仓库,后来每逢年关岁末,各家各户都在这里蒸糍粑做豆腐。今天的庆典将在这里举行。所有在外工作的磨盘人,都像过节一样穿上好衣裳,尽量把自己打扮得体面一些,稍有点儿身份的则要摆出一副光鲜十足衣锦还乡的派头。
“收礼”本是记在礼簿上面,此时却是一张大红纸贴到墙上。这个雄爷,真够绝。
送礼还没开始,大红纸上便出现了两个名字:继成二十万元,艳明一万元。
继成是(回复高考)磨盘的第一个大学生,在磨盘,就连三岁娃儿都晓得他是个大官儿。多少年来,他一直是村民教育子女读书励志的楷模,标杆式人物。他们还知道,路是继成派人来修的。修路的不摊派,不扰民,连伙食都是自己办,老刁老婆给施工队做饭。这条路据说得花十七八万,雄爷一句话,记二十万。反正是慈善事业,无须掂斤度两,功劳是钱总的,名誉是继成的,好人雄爷做的。
能修这条路,雄爷的确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他的锲而不舍的铺垫,也不会这样的结果,因为,每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感恩”毕竟只是生活长河中的一朵浪花。
那个叫艳明的,实际级别只差继成一点,他是个军人,副团职转业到水利局任副局长。据说他的一万块也不是现金,当然也未必是从荷包掏的,说是某水库的承包商派人送来一张支票。
实际上磨盘还有一个大人物,曾在中央某部门任部级领导。当然,这个人物还有一层隔膜:此人的祖父早年去往北方谋生计,他本人在那边出生长大属于第二代移民,他知道自己是磨盘人,但从未到过磨盘。人的乡情跟阅历一样,是用金钱买不到的。
除开前两位,其他人尤其副科以下非得从自己的荷包里掏钱。大红纸贴在墙上,谁也不会输那个脸面,再穷再难再吝啬,此时此刻也要大气一把,当一回爷们。淳淳故乡情,拳拳赤子心。
恨水看看红榜,心里反复掂量,他最终听了庭芳的话,在“助理”中划个中游,抽出了七张红壹佰。
磨盘垸堪称文人之乡,算是盛产官员的风水宝地,区区八十余户人家,竟有两个处级三个科级(副科)十来个助理级,公干更是一大群,这在整个江城市也是极其罕见的。
士满商枯,当官儿多,经商的却少得可怜。最牛的商人算是细牛了。细牛在镇上卖木材兼开个家具作坊,做一些低档家具,员工倒有十来个,可都不是健全人。细牛经商不咋的,算计倒还行,同样的活儿,健全人是干,残疾人也是干,雇请残疾人不仅可以少开工钱,还落得个不完税。这叫什么?婊子养种猪——两头儿赚。
有个奇怪现象,压根儿不认识甚至素昧平生的人,恨水却能当面说出是谁家的。两位收钱记账的小伙儿,一个叫定国一个叫五女,恨水不认识他们,却用手一指:“你是三弟家的吧。你,是建国儿吧?”两人腼腆一笑,算是默认。是啊,恨水从上高中算起,离开磨盘19个年头!每年虽说也回来一两次,但往往只是“路过”,顶多在家吃餐饭。所以那些80后90后,一般他都不认识,但却能认出是谁家的,只要没走种。
相比送礼,“庆典”就寒碜多了。由于继成艳明俩没回,外来祝贺的最大领导是村支书。当然啦,镇领导怪他们没请,因为雄爷不喜欢吃白食的,而且磨盘出了大人物,比镇长要大好多,尿你个屁。
正式讲话也只有雄爷一人。他话非常简短,不像那些个理论水平很高的领导,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为了感谢各位赤子眷顾乡里,感恩桑梓,父老乡亲们今天略备薄酒,请赤子们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嗯不醉不归。反正他娘的在自己家,不怕献丑。我嘛已经献丑了,哈哈哈哈。”
此时恨水又收到明萱的短信,竟是“过来吃午饭”。他以为有什么特别好吃的。真不凑巧!
他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原来是明萱的好友罗小兰从兰图回,小兰听说恨水哥在兰图工作,硬逼着明萱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另一个好友素玲也在。
乡下人吃饭比较城里晚,磨盘这边鸣鞭开席时,明萱她们也刚吃饭。她的就餐时间至少晚常人一个多钟头,俗话说,撑死是伙夫,饿死也是伙夫。
明萱是知道小兰在兰图做生意的,也知道她在打擦边球,甚至知道她曾傍过大款,却没料到她混得那么风光,珠光宝气不说,还开豪车。看来,她上高职物流不到半年就辍学,跑到东莞混事,两年后转战兰图发展——这条路是走对了。亏自己当初还那样要死要活地劝谏她。幼稚!
吃饭前素玲就羡慕小兰的拉皮做得好成功。“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好一对迷人的大眼睛!”素玲说。
这会儿小兰又羡慕起明萱来:“哎呦,我要是有老王这条子还有这模子,该多好啊!也省得受那些皮肉之苦。”言外之意,好像除开拉皮,还有别处动刀的。
明萱却羡慕素玲与费医生的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但她只是放在心里。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
“你的波也加工了吧?”素玲伸手去捏紫罗兰的乳房。素玲一直以自己高耸的山峰为自豪。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没想到,曾经瘦不拉几的紫罗兰如今竟然超出自己,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超。妈的!
也许素玲捏的还不够重,小兰她竟纹丝不动,她小呷了一口啤酒,用左手食指背面轻抹了一下上唇,不温不火地说:“我这可是原装的。我干爸说了,胸是女人标志性气质。这东西要是扁了,再高贵的女人也黯然失色,无气质可言。”小兰似乎受过某种训练,举手投足都显得蛮程式化的,全然没有过去的随意跟敏捷。
“你干爸对于这个还蛮有研究的嘛。”明萱损她。
“你干爸该不是个胖老头儿吧?”素玲显得有些好奇。
“切!”靓丽的小兰捯饬她靓丽的手机,须臾,苹果机上显出一对男女照来,女的当然是小兰,男的却是一位风度翩翩帅气儒雅的中年男。
“哇塞!”素玲忍不住惊呼,“好靓好帅好好有气质啊,是一位CEO吧?
“方姐呢?你去过方姐家吧?她还好吧?”明萱这时候忽然想起了方姐,便连珠炮似的发问。
方姐跟小兰妈同事,其实比她妈还大几岁,说是受过爱情刺激一生未婚,这便日久成习约定俗成,无论男女老幼统统叫她方姐。方姐本人,也挺乐意的。小兰的哥哥死于白血病,之前开关厂组织捐款时,听说方姐出了很大一笔钱。方姐特喜欢小兰,那时她们仨常去方姐家玩儿,曾多次在方姐家吃饭;方姐是淮安人,做菜喜欢把囫囵毛豆角配在荤菜里。毛豆角不掐碎这在江城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方姐做的还真的好吃,明萱总想向她讨教。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小兰说。
“哦?”小兰的冷漠让明萱有些吃惊。
“嘿,紫罗兰,你这镯子是什么玉?贼亮。”素玲眼睛都快鼓出来了。
“独山玉。我干爸说了,中国四大明玉,独山玉是玉中之王。”
“耶,你干爸知识好渊博啊。博士学历吧?”素玲艳羡地。
小兰笑而未语,脸上写满了得意。
素玲还在痴痴地欣赏玉镯,几乎有点失态。
明萱埋头吃她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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