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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于田野阡陌，朱剑棋随口问道：“为何红薯不喜欢离开王府？你却喜欢三天两头往外跑？”
青鸟一板一眼回复道：“她比较懒。”
朱剑棋腾跃问道：“老王叔明知这次萧长河当政，整饬朝纲，整治大明军吏，去年初便开始在濠州清丈土地，一路坎坷，地理署官员死于暴毙刺杀的不下十人，请辞告假的更是多达三十余人。”
“可依然被萧长河查出了辽东刺督白淮、镇守太监鲁泰平、游击将军傅翰和总兵参将等十几人强征民田，最多者六百顷，少则几十顷。这些人虽说不少都是大明军旧部门生，可二十年过去了，他还凑什么热闹，非要跟萧长河叫板，这不是违逆大势吗？”
停顿了片刻，他愤然再道：“再者，他嘴上说要朝廷将濠州制造如磐石，剔除本王在濠州的根基，可那些个最肥的蛀虫，一半都跟他有牵连，这话说出去没谁信啊。你说朱见云到底是怎么想的？”
青鸟怎敢回答这种问题。
朱剑棋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问一问，心中会舒服一些。濠州军士怨嗟民政废弛之类的，这些都不是八王爷感兴趣的，例如八王府麾下军营这边，武备雄壮甲天下，没什么水分，可若要说封地里的世道清平，估计连他都得脸红。
如果老王叔是道德圣人，濠州牧就不用削尖脑袋往京城那边钻了，还连累那位号称大明大学士的女儿成了只前途未卜的金丝雀。
想到这个，再想到孩童时期几个好友离散的离散，断义的断义，到头来只剩下李东林这个王八蛋还留在濠州，朱剑棋就一阵气闷，一屁股坐在田沿泥土上，黑着脸瓮声瓮气道：“青鸟，帮忙找点乐子。”
青鸟平淡吐露三字：“酱牛肉。”
朱剑棋起身笑道：“还是青鸟懂我。”
关系实属主仆却不似主仆的两人走了一段路，坐进堂皇锦绣的马车，车身装饰如何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两匹五花马本身价值千金，王朝里不管什么州郡，看一个纨绔家底厚度，看马匹价格是最直观的法子。
当然也有一些个打肿脸充胖子的憨货，不顾家境也要买一对曹家白鹤这类名马良骥去撑门面，可八王爷这两匹五花马里的“大宛青象”，却是有价无市，不断是甲等贡品，也就朱剑棋敢乘骑，换作一般藩王子孙，都不敢遛出去显摆，清流谏官最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揪着不放。
朱剑棋进了酱牛肉铺子，看到一幅久违的熟悉画面，店老板老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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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忙东忙西，那个姑娘则坐在楼梯上发呆，两指捏着一根翠绿竹枝，慢吞吞旋转，老贾很心疼宝贝这个远方亲戚的闺女，不管店里生意如何，都不要她搭手。
想来是膝下无子女的老贾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天下父母心嘛，都一样。小姑娘名字很有意思，姓贾名嫁家，比这个更有趣的当然就是当年她入京城牵着的那只大猫了，可惜这两年都没露面，不知道是走失了还是死了。
青鸟去跟掌柜拿牛肉，自然是拿，需要买吗？在京城的这些店铺里，八王爷要什么东西，从来没有买偷抢借这类狗屁说法，都是拿。偏生，这些店家还很高兴。
朱剑棋走到楼梯口，笑嘻嘻的问道：“呵呵姑娘，你的大猫呢，没了？要不本王爷送你一只，你跟我去王府玩？”
被朱剑棋绰号呵呵姑娘的豆蔻少女不断是不谙世情的容貌，以前在店里就跟青鸟笑笑，对八王爷也是平平淡淡，并无太多的畏惧，只是好像今天有些异样，见到朱剑棋，下意识挪了挪屁股，大概是上次在巷弄拐角见到八王爷持刀杀人，这段日子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以朱剑棋谨小慎微的性子，已经让人盯这边一些时间了。至于为什么给小贾姑娘昵称呵呵姑娘，是有典故的，听说这丫头不爱笑，最多就是面无表情呵呵几声，呵一下表示好笑，呵呵两声表示很好笑，呵呵呵？据说至今没人听到过。
见她没动静，朱剑棋觉得实在无趣，讪讪转身去找了个位置，店里已经霎时空荡，老贾一张皱巴老脸上挤着笑，谄媚弯腰站在桌旁。
其实没他什么事情，青鸟已经把所有都安排妥当，碗筷都是马车上捎下来的，象牙筷，玉瓷碗，酱牛肉已经被一柄小银刀切好，整齐堆砌在碗中，朱剑棋没用筷子，拿手抓了几片塞进嘴里，要的就是这个味道，浓重却不腻味，酱汁地道，却不会遮盖掉上好牛肉的原味。
朱剑棋吃光了牛肉，就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一般。
他在想老徐先前说的那些事情，起事之前，看来终究是要先回濠州看看的了。
店老板老贾不明就里，只是当作八王爷有些乏了，也不敢瞎献殷勤，只求别是对今天这份牛肉不满意。
过了许久，朱剑棋猛然抬头转了过去，望向楼梯那边，只看到少女双目无神凝视着她手中竹枝。
朱剑棋起身笑道：“老贾，再给我两份。”
老贾一脸欢天喜地道：“好嘞，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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