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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将纪如谨置于死地,萧容自然也脱不了身。这猗兰馆上下全数落罪之后,一直在护着她们的皇后也就难辞其咎。到那个时候,看宫中那小撮还不知谁尊谁卑的人又当如何。
她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越发容不得别人小觑了。寻常宫女要是这样做了,千方百计都会治个死罪。若是妃嫔偶然犯了,在后宫之中就别想安稳生活,更别说飞上枝头了。
“说到底,姐姐也只有推测。”皇后等她说完之后,开口说道。
贤妃冷笑着盯着她,对身后招了下手。一个脸上皮肉极少,在夜色里惊得好几个宫女以是骷髅走过的男子快步上前,将手中捧着的布包呈现到了两人面前。
“梁芳,这里面是什么?”她开口问道。
那叫梁芳的骷髅男子尖着声音答道:“回禀贤妃娘娘,这包裹之中都是药渣。是奴才这些日子来,从猗兰馆倒出的污物中惊心选出来的。”
棉布包着的药渣里,裹着些破碎的厚黄纸片,他将其中一张取出来,小心展开之后,只见上面写着药方。药方并不齐全,可皆是些温补的种类。
“妹妹,这东西可算是物证了。”贤妃得意的说道,然后掩住了口鼻,只因那布包之中传出了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从污物之中寻回的物证,自然就是这个味道了。
皇后上前两步,盯着那字迹看了半天,然后摇摇头说道:“姐姐,妹妹愚笨,确实认不出这是谁人笔记。若是能认出的话,自然就好了,能知道这药方到底是何人所开,然后又给开给了何人。”
贤妃仰天大笑。“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而后,她突然停下了笑声,表情阴鸷的盯着皇后,说道:“我早知道你会怎么说。可是别高兴得太早了,姐姐可是派了快马,出京师去将白术那个贪赃枉法的家伙给追回来了!”
一直跪在地上的关铁山脸色微变,抬头看了她一眼,知道其所言非虚之后,扭头看了下外围戒备的那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站在最外边的马都灵与他恰好对上眼神,而后悄然转身离去了。
锦衣卫的行动从来都是悄无声息,加上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场中这两人的身上,竟然是没人看到他离开了。
看到皇后哑口无言之后,贤妃甚是得意。
这个时候才赶来的大太监汪直,进来人群中之后,抬脚就将她身边站着的小太监给踹到了,而后暴怒道:“好你个废物点心样的东西。到了这处都多少时间了,怎么还让贤妃娘娘站着?”
说完之后,又转身接过身后两名小太监手里抬着的红木大宝座,气不喘脸不红的紧走两步,轻轻放到了贤妃的身后两寸处。用衣袖仔细擦了遍后,这才媚笑着说道:“娘娘,让你辛苦了,赶紧坐下歇会儿吧。”
贤妃安然落座,而她身前的皇后还站着。等将坐姿调整得足够舒服之后,她还专门开口说道:“这为了宫中的案子有个公断,累点也是值得的。”
梁芳与汪直两人,可算是寿安宫里最为忠心的两条狗了。前者负责给贤妃炼制各种丹药,用以保住她的容颜,更也用来赐给各宫的妃嫔。各宫妃嫔在表面欣喜的接纳下之后,也知道那丹药服下之后,就算受了皇上的宠幸,也是极难怀上身孕的了。
可是,她们却不能不服用。生命与权势面前,生命还是要宝贵一些,特别是贤妃还会按照她们的乖巧程度来给予权势。
后者则是寿安宫那只最后咬人的狗,自幼入宫,一直伺候着贤妃。从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一直做到了西厂提督。寿安宫那些见不得人的毒辣勾当,都是他去完成。
相对于梁芳这个只知道炼药的家伙来说,他手握西厂提督的大印,权势几乎已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格局。不管他犯下了多大的罪孽,朝中那些所谓的忠良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他也有无奈的地方。比如现在正跪在地上的关铁山,他就完全没有办法。那位硬生生的将人送到了锦衣卫之中,然后让他给个百户的官位。这根本不和规矩,他却连拒绝的勇气也不敢有。
所以今日听说这边的情况,特别问了关铁山涉足其中后,就假借腹痛去了茅厕。本想着皇后早些处理完了就好了,哪里知道贤妃最终还是去了。
贤妃若是出现了,他也就不能不出现了。
“娘娘母仪天下,明断秋毫,汪直佩服!”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跪下,五体投地。
这极尽献媚之能事的举动,让关铁山从军中带来的那些麾下翻了阵白眼,然后纷纷侧过脸,示意自己身上这套飞鱼服,与地上趴着的人完全无关。
贤妃慵懒的坐在宝座之上,接过身旁宫女递上去的橘子。用冰专门冷过的橘子,筋络与皮都已经快速而仔细的剔掉了。放进口中之后,冰凉里带着酸甜味儿,口齿生津之中,极其祛暑消热。
她嘴里嚼着橘肉,也不管皇后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只开口问道:“让你派的人,出去了多久?”
“回娘娘的话,午时就已经出城去了。”汪直赶紧直起了身体,恭声回答道。“白术是辰时城门刚开的时候,坐着驴车走的。老奴才派出去的人,那可都是骑着西域快马,估摸着再过会儿就该带进城来了。”
贤妃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着皇后,开口说道。“妹妹,你听听,这才是想要明断案情之人的作为。”
她这般直接否定皇后所说一切的行为,已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可不管是六宫的妃嫔,还是那些手持兵刃的锦衣卫,竟然都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皇后凤目怒睁,肩头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萧容,早已是站立不住了,随时可能瘫软在地上。她现在十分后悔让纪如谨先行离开,否则的话,现在也有人为她替罪。而更让她后悔的是,竟然没有让若云若雨两姐妹跟来,否则的话,现在就能设法给家中传去消息,让舅舅去求下皇上了。
不过,这世间本就没有后悔药。她只能等待,期待着奇迹能在等待之中发生。
讥讽完皇后之后,贤妃终于记起了一件事情,看了众人一眼之后,大声问道:“纪如谨那个贱人何在?”
半跪着的关铁山只得再度应道:“回禀贤妃娘娘,如谨姑娘因为被小秀所伤,已经被送到御药房去治疗了。”
“给本宫将她抓来!”贤妃声音冰凉的说道。
她应该是生气了,因为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宫女与妃嫔未曾被定罪之前,皇后也只能让人去召,而她竟然直接用了抓字。纪如谨的命运在那瞬间,就已经被决定了。
关铁山心如死灰,却怀着一丝希望。这丝希望甚至让他觉得,若如谨真跟了八王爷,未必就是坏事,至少能随时被护得周全,并不会遇到今日这般事情。贤妃不管再怎么受宠,皇上再怎么胡闹,可终究还是要给八王面子。
他希望八王爷早已经将这些算在其中,让纪如谨能在这之前成为宫中的主子。
贤妃虽然在皇上的包庇之下,对太监宫女手持生杀大权。可对于受过正式册封的妃嫔,却还是不敢擅杀。能处死妃嫔的人,在这宫中只有皇上与皇后两人。
汪直也带了一队锦衣卫来,听到他这般回答之后,立即派了两人去御药房抓捕。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却快步跑了回来,禀告道:“禀告贤妃娘娘,御药房之中并无猗兰馆的宫女纪如谨!”
“关铁山,你将她送到了哪里去?”贤妃转头盯着半跪在地的锦衣卫百户,开口斥责道。
关铁山心中也是十分疑惑,本来是这般吩咐的,人怎么就不在那里了呢?而后,他抬头看向了负责送人的属下。
那名锦衣卫看到他的目光后,又看了看贤妃,有些不情愿的答道:“猗兰馆掌事宫女纪如谨在被属下送往御药房的路途上,偶然在御花园中看到了一份诗鉴。看到那写在宣纸上的诗句后,她就怎么都不愿意再挪步了,说自己伤情无碍。”
“无奈之下,属下就只得先回来了。刚到这里就见皇后娘娘到了,是以来不及禀报。”
他说完之后,贤妃就怒了,训斥道:“当真是个废物,又长了张爱说废话的嘴。以为拖这么点时间,那贱人就能跑出禁城了?当真是笑话!”
“汪直,给本宫下令,搜索六宫,一定要将这个小贱人找出来!”她冷笑着说道。
禁城的红墙,隔断了内外两个世界。外面的人以为这里是天堂,里面的大多数人却以为身在地狱,却绝无可能脱身。
纪如谨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出得去。
关铁山正要心生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汪直的麾下快步跑了过来,禀告道:“前五品御医大夫白术已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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