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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晨风中还带着雨夜后的湿润,苏州河两岸还没开始白日的喧嚣忙碌。
河岸草地上,少女身形腾挪,轻盈灵巧,双臂舒展如鹤翅摇曳,拳法似刚非刚,动作似柔非柔。不远处,小胖子懒散地靠坐在树根下,双眼迷离欲睡非睡。
李宝珠练完一套拳法,香汗微沁,寻了毛巾正要擦拭,见弟弟的痞怠模样,便快步走了过去。
“小祥子,你是出来练功的,还是出来打瞌睡的?”
娇斥声中,素手已经拎住了小胖子的耳朵。
“老姐,痛,撒手呀!”小胖子夸张地呼痛喊叫,两手按住姐姐的手指,防止真的暴行,口中一边抱怨着,“我好不容易放暑假,想睡个懒觉都不成,大清早就把人赶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让你活?以后你要接了老爹的家业,打生打死的时候,才真不让你活了。”训斥着,素手松开了耳朵,“去,马上练功,先打趟拳。”
“不,拳刚才打过了”,小胖子急忙跳开两步,“你光顾着自己练功,没看见我练。”
“撒谎,一整趟洪拳能比我的咏春拳练得更快?我怎么没听见你吐气发声。”少女双手叉腰,厉声喝问。
“没吃早饭没力气,所以声音小,你没听见。”
“胡说八道,不管你练没练过,现在再去练。”宝珠不依不饶地坚持。
“不,天已经热了,我已经饿了。”
小胖子边说边又逃开两步,见姐姐真的要发火了,于是央求道,“明天,明早一准跟你出来练拳。”
心中却在祈祷明天下暴雨,天昏地暗。
李宝珠无奈地叹了口气,为痞赖不争气的弟弟,也似乎不全是,那个家业值得弟弟去奋斗一生吗?
“走,回去吃早饭,然后姐姐还要出去。”
“你去哪?我也去。”小胖子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口气像跟脚的孩子。
“宝善街”,脱口而出,说完才想到去那里做什么?也许茶楼快要卖出去了,再去看看留个念想。
“宝善街?”
身后的小胖子也跟着低声念叨了一句,小眼睛骨碌碌转动,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老姐,听说前阵子宝善街打了一架,还伤了人。”
李宝珠没有搭话,仍旧迈步往回走。
“周老师的哥哥跟街上混混打起来了,动了刀子。”
李宝珠猛地站住,问道,“真的?因为什么?”
“我哪知道那么多?也许争老大,或许抢女人,还没准为了收保护费。”小胖子笑的有些得意。
李宝珠深深叹了口气,这人呀,原本以为是个另类,结果到底还是拿刀子的手,有些惋惜,还有点不愿相信。
……
6月24日,同样的周一早晨,周家兄弟在阁楼上忙碌着。
桌上铺着大张的工程制图纸,文达正精心地用削细的铅笔,给剖面打着斜线阴影。这是一张二维工程图,稍懂制图的都能看出,画的是一支弹仓手动步枪,枪管处做了剖面视图。图纸按照一比一绘制,复杂并且重要的部分——弹匣和枪机,都单独绘制了放大比例的工程图。
这些图纸的绘制是周文达昨天一整天的劳动成果,对于机械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机械制图是基本功。至于设计草图是由文通绘制的,盗版德国Gew.98式步枪,并做了少许改进。这款枪德国98年才定型的,现在95年肯定连设计方案都没有,甚至根本没有立项。
德国88式委员会步枪最大的缺点是炸膛和弹匣,此外枪管套筒也很丑陋笨重。所用曼利夏式弹仓必须用弹夹装填,而且弹夹是留在弹仓内的,在打光弹仓前不能再装填。此外曼利夏弹仓底部开口,容易进入杂物导致卡夹,被戏称漏底五子。
G98式步枪,弹仓为固定式,底板可以拆卸,在机匣后桥上设计有机桥夹导槽。装填时可以从顶部的抛壳口单发装入,也可以通过弹夹一次装填满5发。装填后,当枪机关闭枪机时,空的桥夹会被自动抛出。
新设计加大了枪管外径,同时膛线阴线深度从原来的0.10毫米增加至0.15毫米,解决了枪管磨损严重和膛压过大炸膛问题,从而去掉了保护性的套筒。
枪机的下弯式拉机柄,原本是一战后K98步枪的设计,被移植过来,目的是增加这款设计的优越性。
“老哥,去掉套筒真的行吗?别再炸膛,德国人可就该叫它华人步枪了。”文达放下手中铅笔,不放心地问道。
“没问题,这种设计就连汉阳造后来都用过,湖北枪炮厂的工艺质量肯定不如德国,他们能行就一定行。”文通自信地回答。
“伦德施泰特可信吗?别最后咱白忙活了,给别人做嫁衣裳。”文达不放心地说。
“他是贵族,会在乎声誉的,而且咱们准备付出的比他独占少不了多少,动机没那么强。更何况,一些技术细节和数据先不给他,弹匣的机械图也不给他,只给他看设计草图。”
想了想,文通又补充道,“还有就是你必须表现出来,有足够强的设计天分,让他相信离不开你。所以枪就是你设计的,见他前必须把细节吃透,由你对他解说。”
文达没回答,同意还是有疑问,于是阁楼里出现了沉默。
终于,文达开口了,“你真的决定了?不要冒那种风险,好吗?”
声音带着哭腔,不是在问,更像是在哀求。
文通叹了口气,“你终于问出来了”。
停顿了片刻,就着又说,“翁斌孙是被派出来的,从前天晚上的各种试探就能看出,他做不了主。他这个年纪,包括言谈举止是做过官的,不,很可能现在仍是官,他带着京城口音。谁派他来的,翁同龢?甚至可能就是光绪皇帝。你说我要拒绝了皇帝征召,接下来还能在官场军中混了吗?”
文达又不说话了,很久之后,叹了口气,“哥,你可千万要小心了,不行就往租界跑,天津也有的。”
这是文达罕见的直接叫哥,“我会努力赚钱的,咱拿银子砸,砸出前程,砸出安全来。”
“放心,我会小心的,咱只是能练兵的军官,尽量不卷进宫中争斗。”文通安慰道。
“能吗?”
沉默片刻,文达还是反问了出来,兄弟俩又都不说话了。
“周先生,有人找啦”,楼下传来房东张太太的叫声,打破了阁楼中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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