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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朦胧,夜幕缓缓地拉开,市区也褪去了白天的繁华。打开车窗,赵云丝毫没有看到地震给大家带来多少恐慌,街两边维修路灯的工人在电杆上爬上爬下,车辆井然有序的在城区穿流而过,市民三五结伴的在街边散步闲聊……
见此情景,赵云看了看刘备,“大哥,给我的感觉,市城区地震好像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是不是啊?”
“子龙,这你也许就不知道了,地震那天,震动穿透华夏大地,印度、缅甸、老挝、越南等等国家都有微感,我们这儿至少也有5级左右的感觉,市城区主要受损的是年久失修的老式建筑,后修建的高楼,政府早已按抗8级地震的要求严格审验。加之,地震带恰在白云山南麓截断,白云山东面的震动相对减弱许多,人们总结了历来的地震规律,在山这边建城,不在南面建城,我想也有这个原因。也有传说,当年市委有信道者找了白云山的无尘老道长,老道长说几十年后南镇必有一劫,具体什么劫,道长只说天机不可泄漏,让政府趁早搬迁。所以……关于白云山的故事,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有时间,我们也去拜访一下无尘道长。”
“哦,难怪,南镇受损比这儿严重多了,原来……”赵云点点头。
“你刚才看到的只是一方面,其实每天晚上大家都没有在家呆着,都在临时搭建的防灾棚里面住,等会儿你就会看到络绎不绝的人群会卷上铺盖被毯,提上席子,各奔自己临时住所。地震以来,反正我是没有在外面睡过,不过,我也没有在宿舍去睡过,前几天最紧张的时候,每晚亲自巡查完所有执勤点后,多半是凌晨五六点钟,在车上和衣而睡,最多半个多小时,又得安排部署当天的抗震救灾工作。”说完,刘备不停地打着呵欠。
一路仔细观察着刘备的表情,赵云感到大哥真的很累了,这些天加起来没有睡足一晚上的觉,心里还承受着家庭、工作上方方面面带来的压力……
“大哥,我看你真的挺累了,不如,你打个电话给几个大队长,让他们认真负责就行了。”
“子龙,我不是不想休息,其他几个大队晚上我都不担心,西城大队我就是放心不下,西城主要集中汽配批发、汽车销售、花草苗木和农产品批发,沿江自发形成了一条长达10多公里的餐饮娱乐街。地震后,最大的问题就是“军民桥”受损,车辆限重,城管和路政联合执勤,我真怕大型货车万一哪天晚上趁人打盹的时候,强行冲岗,酿出大祸,谁能担当得起啊。”
“嗯,也是……”赵云再次点点头,兀自望着车窗外,再也没有说什么。
巡逻车在西城片区跑了大半,刘备看到一路上值班的城管队员都坚实着自己的岗位,有的维护停车秩序,有的规范小摊,有的与环卫工人一起清扫垃圾……他心中倍感欣慰,自己熬更受夜算什么,兄弟们不也冲在一线不懈地工作吗?
这时,他们快巡至“军民桥”,远远望去,桥头的路灯下聚了好多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重车过桥了?莫非桥?刘备心中一惊,一连串问号不禁由脑而生。要是真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怎么向市委交待,他没敢再往下想……
刘备心头正矛盾间,车已靠近桥头,他迅速将巡逻车停靠在路边,挤进人群,只见一名年纪较大的城管队员昏厥在地,一名路政执法人员正扶着他,旁边一名好心的阿姨正联系着“120”,可电话那头却说,车来不了,地震把市人民医院下山的那段老路给震裂了,正在抢修,叫车自己送到那截断路旁,医院抬单架来接。听到那位阿姨的述说,刘备气不打一处来,朝着那名路政人员说:“哎,你怎么就不想办法,打个的,送他去一下呢?”
“刘局,我是准备打出租车的,可,这边,您也知道,哪有出租车来啊,从这儿经过的,都是些过河的货车,小车一般都走下面的几座新桥,又宽路又平。再说,我怕我们走了,有大车经过这里,把桥整出个事来……”
“老黄昏倒多久了?”刘备打断那位路政人员的话。
“他刚昏倒……”
刘备突然记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他不是在家病休吗?怎么还在上班呢?张飞怎么安排人的?”
刘备又气又急,拿起电话边拨号边自言自语:“这个张飞,这个张飞,怎么搞的,安排一名有病的老人在这么重要岗位……”。
电话那头张飞边扛着板材,边气喘吁吁的与刘备说着话,“刘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什么事!你个小子,怎么把黄钟又排了班,我不是批了让他休息的吗?明明知道他有高血压,你还——让他守大桥。这会儿,他晕倒了,你说怎么办?”
张飞一下子放下板材,站在路边正经起来,“刘局,冤枉啊,他老人家昨天上午跑来找我,缠得我没有办法才安排他的,而且他一定要加入到最艰难的岗位上,安排他到办公室守电话,他说我瞧不起他,您说,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把他排在岗亭的,哪知,他从昨晚上到现在,下午还坚持不换岗,说自己能行,哎……”
“算了,改天再找你小子算账,你马上派一个人过来值班,我马上送黄钟去市人民医院检查,快点!顺便给黄老先生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直接去医院。”
“刘局,这时真没有闲人了,白天上班的,从凌晨1点上到今天晚上7点才下班,他们累得不行,都刚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又要换班了,我这边也只有两个人,我正在滨江路“帝王”娱乐城外和队员们一起打围,估计要两个小时过后才能搞完,鲁政委安排明天上午拆广告,今天下午,这块广告牌已经掉了一块下来,把过路的行人给砸伤了,要是不围好,我怕晚上再出事。其他路段的人都有任务,实在走不开。”张飞在电话里委屈的向刘备解释着。
刘备知道这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也没有闲心听张飞解释了,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万一老黄出个什么事,可悔之晚矣。
站在一旁的赵云,听了他们的对话,对情况也略知一二,赶紧对刘备说:“大哥,不如我先暂时替这位大爷守着吧,你先送病人去医院,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重货车从这里过去的。”
刘备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送黄钟先去医院。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不过,子龙啊,你一定要记住:不能让一辆超重的车从这儿驶过去。”
在路人的帮助下,老黄上了巡逻车,刘备驾着车,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黄钟送往医院后,赵云穿上印有“城管”字样的反光背心,一种莫名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他暗暗地告诫自己:我一定要完成大哥交给的这个任务。
夜,悄悄深了,桥下的江面升起了缥缈的雾气,忙碌了一天的城市带着地震后的疲惫,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军民桥”岗亭外地面的水蒸气,形成冰冷的小水球,向两位年轻的小伙儿轻轻袭来,两人双腿顿觉一阵寒意,都不禁打个冷颤。
“兄弟,你贵姓?”路政执法人员轻轻拽了一下赵云的衣角。
“哦,免贵,姓赵,这位大哥,你呢?”赵云把脸转向这位路政执法人员,很客气地回答。
“呵呵,我姓钱,叫钱潭,是西城区路政所的执法人员。”
钱潭笑呵呵的跟赵云聊起来,没等赵云开口说话,他又说:“地震后,领导就安排我和另一个兄弟轮流值守这个桥。加上你们城管的兄弟,反正每天有两个人在这儿值班,白天比较轻松,基本没有大货车过这儿,师傅们都知道那么大一个家伙走这上面,怪显眼的,就是有关系,老百姓看见了,也不好意思。”
“你的意思是?……”赵云疑惑不解,知道钱谭还有下文。
果不所料,钱潭接下来,压低声音,故弄玄虚,瘪着嘴说:“哎,给赵兄弟你说,白天没有车过,并不意味着晚上也没有车。一到晚上两三点,多的去了。以前,都是上面领导给我们所的领导打招呼,他们说让过,我们就让过。没有打招呼的,不听话的,懂不起的,坚决得绕道。”
“你们,你们这分明是不拿安全当回事儿!”赵云很不耐烦,这是什么执法人员,他哪叫钱潭,应该叫“钱贪”,不对,应该叫“贪钱”。说罢,欲站起身往岗亭外走。
钱潭似看出赵云的心思,拉着赵云的手,让赵云继续坐下,然后又说:“不会出多大的问题。我们早听说这座桥至少可以过40吨以上的车,现在这个社会,能搞点就搞点嘛。昨晚,我另一个兄弟和老黄在这儿值班,有两辆大货车硬让他拦下,我兄弟说那是熟人,让他交100块钱,大家二一添作五,各分50元,车又不是很重,就让他们过一过,可老黄这个死脑筋,一把把钱给扔在地上,硬是不准过,两位师傅看在他年纪大,不好跟他计较,只是骂了几句就走了。后来,看他那么‘敬业’,我那位兄弟索性在岗亭里面睡觉,让他一人值守,这老头儿昨晚竞然一夜没睡,站在岗亭外,生怕有重车从这儿飞过去。所以,才酿成他老先生今晚昏倒过去这一幕,你说,这值吗?”
“钱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老黄肯定值!”说完,撒开钱潭的手,使劲拉开岗亭半掩的铁门,大踏步朝外走去。
看到赵云离开岗亭,钱潭掀翻凳子,破口大骂,“妈的,有钱不赚,又来一个脑壳长乒乓的人!什么玩意……”
听到骂声,赵云气上心头,后退两步,本想回去揍这人渣一顿,可想了想,罢了,还是不要跟他计较的好,我又不是城管局的职工,也只不过是替大哥手下兄弟一晚上,何必关系搞这么僵呢,不与之为伍即可。
坐在桥头,赵云双手撑在路沿石上,摸着冷冰冰的石头,望着眼前这衰老的桥梁,心里很不是滋味,军民桥啊,军民桥,要是没有像黄钟这样正义的城管老大爷,都像钱潭这样的败类,你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搞垮,不知什么时候会闹出人命。不行,我得坚持原则,不能过的坚决不能过,掏出手机,看看时间,离钱潭估计的过桥时间就要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01:30”,快两点了,趁混水摸鱼的时间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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