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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白虎街上,一个青衫的小贩提着一篓子才从河里打的鱼沿街叫卖着,小贩提了提手中的鱼篓,想着篓中的鱼大约是还剩下几尾,便有些着急,看着不远处那个人来人往的酒楼,心下一动,提着篓子便快步走到了酒楼旁边的石阶上守着,希冀着来往的客人们能停下脚步,从他身上买下几尾。
但是他喊了好久,也没有人肯停下脚步,从他手中买下一尾鱼。于是他神情有些沮丧,想着自己第一次出来便出师不利,想着病重的母亲尚未痊愈,一抹隐忧浮上了心头。喉咙一涩,转而继续大力地叫卖起来。
日头偏西,进出酒楼的客人也少了起来。
--哪怕是过了这么久,来往的客人,依旧没有人来买他的鱼。于是他黯然的抱头低下,随手捡了根枯枝,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着,想着今日怕是筹集不到银资了。
却是没想到,一双大红色的绣花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好听的女声响起,“喂…你的鱼,怎么卖?”
卖鱼的小贩闻言,不由得抬起了头,见着来人犹如嫁衣一般的大红衣衫,又在眼上绑着绸缎,心底有些不解,但是转瞬又站起了身来,指着篓里的鱼,恭敬地回答道:“都是上好的鲤鱼,您若是诚心要的话,五十文就给您了。”
女子思索了一番,但是却迟迟不愿拿钱。
小贩见着她迟疑的样子,以为这个有些奇怪的女子是嫌价格稍贵,心下一急,“最少也得四十文,否则我可不卖。”
“不了...就五十文吧。”
女子见他着急的样子,笑了笑,但是却依旧不肯掏银子。
小贩闻言,心下一喜,以为自己总算是筹到了母亲治病的银钱。但是看着她依旧没有掏银子的意思,一张有些清秀的脸皱了起来,以为这位姑娘是存心拿他好玩,于是又蹲了下去,驱人的话刚刚想要出口,却听到女子好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还要看多久?”
还没等小贩回过神来,一串银钱便飞到了他的脚下,小贩高兴地捡起来,输了输,刚好五十文。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带着白色斗笠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女子的身边。
“你终于肯来了,等你好久...跟我走。”
“你跟我走。”
“……”
女子好听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说:“跟我走我就嫁给你。”
“别闹,回去吧。”
“跟我走。”
……
小贩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他有些不理解两人的对话,在他看来,女子竟然能说出“跟我走我就嫁给你”那样的话,那么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但是好像又不是这样。因为他看到眼前遮掩了面貌的男子,竟然是上前一步,抓住了红衣女子的手,似乎是想要强行将她带走。
“别白费力气,我不会跟你走的。”女子被他抓住了手也不恼,声音依旧平淡,“跟我走我便嫁给你。”
男子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戏谑,“三年前,你不是就已经嫁给我了么?”
……
小贩更加奇怪了,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及笄,怎么可能在三年前就嫁人了,他是断然不信的,不出他所料,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来。
“那次你逃掉了,不算。”
“……”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女子拉得更紧了,想着要将她带走。
“师兄…跟我走吧。”女子反手一握,便将男子的手抓在了手心,“继续留在在这里…你会死的。”
“……”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小贩顿时来了兴趣,想着今日自己所需已经筹集完毕,便停住了想走的脚步,继续在此地看着这对貌似是师兄妹的热闹。
没过多久,女子的嘴角似乎朝上牵了牵,说道,“师兄…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吗?”
男子的身子一僵,似乎在思索着女子话中的意思,继而又朝着身后那座三层的酒楼看去。见着内里确实没有一人出来,突然笑出了声,“哈...你也会使这样的手段了。你与他交易了什么?”
“不可以吗?”
说着,女子另外一只手便伸了出来,上面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还没等小贩看清楚其上的内容,眼前这个身形儒雅的男子便突然朝地上倒去,还好是女子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男子这才免得摔得个灰头土脸。
小贩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出声,但是被女子的目光一盯—
尽管他看不到女子的眼。但是他依旧惊惧地捂上了嘴巴,眨巴眨巴眼睛,表示着自己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祈求着她不要灭口。
女子这才笑了笑,一手扶着男子,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朝着小厮递去,“你身上药味太重…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染了重病,小心调理吧。”
小贩颤抖着接过银票,看清了上面的数字后,诧异地看了一眼女子。想着估计此前女子没有给钱,是因为手里没有散碎银子吧。又看了一眼女子眼睛上的绸缎和男子头上的斗笠,轻轻叹了一口气。
—偏生两人都这般奇怪。
于是隐去了自己想要报官的冲动,朝着她恭声道谢,便将银票小心地收入怀中,朝着城东地方向走去。
见着小贩离开了,女子才低头打量着倒在自己怀中的男人。
—只一句戏言罢了,你当真是戴了这么久的斗笠。
几个灰衣的男人出现在女子周围,朝着女子拜了拜,恭声说道:“梦生姑娘,该回去了,楼里的人…醒来之后,不会发现什么。”
“嗯。”
梦生点了点头,想着今早谢永暮给自己的人手,倒真的不错。
“让我们来吧。”为首的灰衣男子上前一步,看着她怀里的男人,又看了她瘦弱的身子,不由得想着帮她分担一下,“将道公子交给我吧。”
梦生闻言,摇了摇头,对于自小习武的她来说,这点重量,其实算不得什么。
于是她便将男人背起,寻了一个僻静的小巷,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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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心情不好。
宫中、朝中所有的人们都知道,最近这几天陛下的心情很不好,因为陛下连每日除了日常的朝会之外,就没有多少人能够有机会见过陛下。跟随在陛下身边的桂公公,言公公,这几日天天在宫门外被大臣们围着,大家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两位公公只是推脱了几句杂家也不知之后,便留下清冷的人影,朝着宫内走去。
但人们就是知道,陛下的心情不好。在朝会上,各州奏上来的折子大部分都被驳了回去,大理寺正卿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林甫正也被训斥了一顿,他是何邵退下来之后陛下亲自提拔起来的,按理说应该是亲信之中的亲信,陛下平日里断然是不会这般训斥他的,但如今却是这般刻薄地对待……
这样的态度,让朝堂上一干大臣们都有些吃惊。都在心中暗自猜测着,那位年少的天子,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刺激。竟然是这般对待这样一个老臣。不过那位林甫正大人确实不以为意,出入门下中书之时,依然保持着清朗的笑容,看样子并不怎么在意陛下对自己家的训斥。
朝臣见到了他这样的姿态,才知晓了这位年少登基的陛下,是借训斥自己心腹,来提点一下朝中某个大人。
次日,就见到了被中书省留住不发的辞呈。
“天下事大定矣,臣年老体弱,愿赐骸骨,归乡田。”
—户部尚书,江文林。
众人这才明白陛下对林甫正的那一通脾气到底是对谁发的。
江文林与江月白两父子同朝为官,风头无两,这是陛下降下的无双恩宠,谁都羡慕得紧。然而这江文林竟然是借故年老体弱,想要就此退位。
江文林今年也不过四十又三,这样的年龄正好是一个官员最为巅峰的时刻,论资历,朝堂已是二十年。论功绩,混了这么些年也已经攒下不少的政绩,又是正当壮年……这样的时刻,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也不成问题。可是...这江文林竟然是丝毫不留恋这样的风光权势,而是就此请辞。
陛下的脾气,自然是对江文林的不识抬举而发的。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性子还未沉稳下来的年轻陛下会就此大发雷霆,将江文林就此打发回江宁,让他自己耕田去。而且会连带着江文林那个正五品的嫡子江月白也会被陛下疏远。没想到的是,那位年轻的陛下只是罚了江文林一年的俸禄之后,便草草地平息了此事。
随后,宫中便有消息传来,宣江文林嫡子江月白进宫。
这样的殊荣…简直就是举世难见。
一个睥睨天下的帝王,肯为臣子做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说…这是历朝历代都未曾有过的事,也是未来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只有那位心思若海的宰相林甫正和在朝堂上打浑了几十年的三朝老臣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陛下刚刚登基,手中的权利尚未抓稳,而江文林又掌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达五年之久。在上面竟是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所以陛下对他的能力是颇为赞赏的。若是就此放他回乡的话,新提拔上来的尚书能不能将国之银钱保管好,尚还未知。况且近几年国库的进项一直不好,若是贸然换了户部尚书,保不齐又是几番折腾。而且...那几个混成精的老狐狸,怎么不知道江月白在私底下已经执掌了暗卫。
所以陛下这样的做法,他们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他们依旧疑惑,那江文林到底是患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是不顾陛下对他的赞赏,放弃了这样的荣耀,乞了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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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番外卷,梦生:一宵冷雨葬名花(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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