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黯然回眸 > 第二部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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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清河分别后,方玉就回到常宁老家。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后,精神创伤已逐渐平伏,便有了东山再起的念头。如何安排今后的生活?她却陷入极度的迷惘。虽然她身上还有上十万元钱,可以重新选择出路,但是路在何方?她需要的是什么生活?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迷茫之中,她开始急切盼望远方的召唤,成天足不出户守在电话机旁。每当听到电话铃响,就会精神亢奋,屏声静息拿起听筒,希望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可是几个月过去了,热切的期盼却变成一次次的失望。

  她开始有些灰心了。是不是他已将她遗忘?但认真想过,又迅速地作了自我否定:他不是那种忘情负义的人!是不是他比以前混得更栽?无颜让人看到他的窘迫?但起码也会传来一声问候。会不会……?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她曾听他说过,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他会浪迹天涯,然后自我了断。想到这些,她的心情再也无法平静,急于找到有关他行踪的信息。

  自分别后,他曾与她联系过几次,后来就再没有他的信息。主动打电话过去,说是公用电话,被传呼的人已离开,从此中断了联系。于是,她想到了王刚,或许他们之间有过联系。可是当她专程赶到清河,经多方打听,却一无所获。

  回家后,为了联系方便,她买了一部手机,每天与王刚通话,仍然音信杳然。再后来,与王刚也断绝了联系。不久,她又再次赶到清河,四下打听,才被告知,王刚走后,志泉到清河找过她,知情人只知道他现在南嘉市云台区,再也提供不出任何可以联络的线索。

  尽管她很失望,但内心的欣喜丝毫不亚于寻找他本人——志泉还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在四处寻找她,可见他并没有忘记当初的约定。她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只要有缘,总有一天奇迹会出现,他们还会重逢。

  之后的一年多,她打消了外出的念头,怕万一志泉找上门来,又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决定在家“守株待兔”。这段时间,她静下心来,阅读了很多文学作品,和一些加强个人修养的书籍,要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重新出现在志泉面前。

  后来,她还背着白云告诉志泉:她曾到他家乡所在地的公安部门查询过,几天后,得到回复:此人已离家出走两年,与家人音讯不通,下落不明。

  也是在这段时间,父母见她已没有外出的打算,以为她已安下心来,就多次劝她重新组织家庭,亲戚朋友也帮她介绍,还有不少人主动找上门来,可是她连面也不见,就一概拒之门外。

  晚上他们谈话时,那位打电话找她的男士,据说是他父母相中的最佳女婿人选。他名叫耿直,今年三十五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忙于事业,至今未婚。现在是常宁市某中外合资企业的技术总监。

  自见过方玉一面后,已禁锢多年的男女情爱便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寻找与她再次见面的机会。无奈方玉心意已决,不是严词拒绝,就是避而不见。虽然他从方玉父母那里知道了方玉的手机号,但每次打电话过去,总是受到一番训斥。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又想出了一个新招:见方玉没有兄弟姊妹,她现在又闲居在家,就向她父母表示:愿意做上门女婿,与方玉一起侍奉两位老人,并说已征得老板同意,保荐方玉到厂人事部门工作,每月收入不少于两千元。

  无奈方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越是给出这些优惠条件,越是认为他居心叵测。可是她父母却更加倾心,更加强了对她的攻势,成天搅得她寝食难安。

  父母和耿直的纠缠,更激发了她要迅速找到志泉的决心。一个月前,她瞒着父母来到南嘉,开始了艰难的寻人之旅。

  可是在与家里联系时,父母又将她在南嘉上的新手机号告诉了耿直,无论方玉如何拒绝,他仍紧追不舍,并多次向她表示:要是再不回家,他就要请长假,到南嘉找她。方玉的态度也很明确:不予理采,任其所为。有时心情不好,倒多了一个出气筒。

  到南嘉后,方玉就在永安村租房子住下来。她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志泉在云台区。通过几天的调查分析,她又进一步缩小了搜索范围——她了解到,在繁华的市区,就是租一间不起眼的小门店,月租也要几千上万元,凭他现在的经济实力,很可能在云台区周边的城中村。于是每天专注地在这些村镇中穿梭地寻找。眼看二十天过去了,仍一无所获。

  她又重新调整了思路:心想,即使她在他店前经过,要是志泉和白云恰好不在,或在店里不易发现的地方做事,她也无法知晓。但是,志泉每天早晨必然要到市场买菜,可能在那些农贸市场更容易找到他。接下来的时间,她每天很早起床,轮流在各个市场之间奔走,尤其是那些批零兼营,菜价相对便宜的大市场,她更加关注。

  这些天,经太阳炙烤,裸露在外的皮肤已脱了几次皮,现在已如上了一层古铜色的釉,浸上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腿的肌肉也几次拉伤,有时走路一瘸一拐。但她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找到他!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早晨,也是她到这个市场十余次后,终于找到了他。

  从她第一眼见到志泉,心中便奔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见面的喜悦,几乎让她不能自制地想亲吻他;看到他的艰辛,又恨不得抱住他大哭一场;想到她一个多月不辞劳苦、如饥似渴地寻找,多么希望能在他面前耍娇,听她娓娓动情的诉说,听到他知冷知热的心疼话。

  当她看到志泉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便知道这个男人的内心也充满激情,她身上的热血也开始沸腾。可是,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动作,那道扣人心弦的激光却转瞬即逝。

  他仍是那样从容淡定,便想到他身后的白云,只能把他们的关系控制在兄妹和朋友的范畴。虽然还是忍不住做出了亲昵的举动,但远不能表达她一年多的切切思念。

  在回店的路上,她表面上依然与志泉有说有笑,但内心却掠过一闪即逝的念头:这样苦苦寻觅,此行究竟所为何来?

  她离家之前,心中只有一个意念——一定要找到志泉。至于为什么要找到他,找到他后有何打算,她很少想,也不愿想,好像找到他就是目的。

  一个多月不知疲倦的奔走,虽然历尽艰难,废寝忘食,却意志弥坚,从未退缩。现在真正见面了,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如一梦醒来,突然发现苦苦追求的美好,原来是来自遥不可及的虚幻世界。

  尽管在过去相处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定格,她与白云已有过盟约,但人生有多少戏剧性的变化,谁能将过程中的一刻定格为永恒?见面时,志泉表情的变化,及至见到白云后,从她们的接触和交谈中形成的印象,她不得不再次退居到从属的位置。

  虽然这一切并非意外,甚至可以说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还是无端地感到失望。她也早有退而求其次的思想准备,就像当初她与白云订的“城下之盟”——只要能长久伴随在志泉身边,愿与他以兄妹关系相处。可是这种难以被常人理解的生活格局,究竟能维持多久?

  从白云的谈话中,她已嗅出了一些淡淡的、却发人深醒的话外音。幸亏得知白云曾鼓动志泉到清河找她,才使她增添了相处下去的勇气。

  第二天,白云就和方玉一起到永安村取来方玉的行李。几天后,他们又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方玉暂时定居下来。

  陈其、刘怀忠等人得知方玉到来,也一起来看望她。问起她此行的打算,方玉笑而不正面作答,只用手指着志泉,“一切由泉哥帮我操心。”

  避开白云,刘怀忠逗趣道:“志泉真好艳福,有两个美人相陪,夫复何求!只苦了我们,每晚孤灯独影,寂寞难奈。”

  陈其心内酸酸的,也在旁应和:“什么时候我也能修来这样的福气,像志泉一样,一妻一妾陪在身边,死了也值!”

  刘怀忠知道他恋着方玉,现在当着志泉的面,不好作何表示,干脆揭了他的短:“你不是有赵奋的姐姐赵琴日夜陪在身边吗?得陇望蜀,也太不知足了!”

  陈其被一块糍粑贴在嘴上,哑了火。

  方玉对他们的玩笑话并不反感,口里却说:“你们不要瞎说,我只是借住在这里,哪敢有非份之想,要是让嫂子听到,真要赶我走了。”

  刘怀忠百无禁忌,继续开玩笑:“只要你耐心等待,说不定哪天志泉就把你转正了。”

  志泉一时兴起,也信口胡诌起来:“你就等着吧,临时工也有熬到转正的一天。”说着,指着白云在厨房的身影,小声告诫道:“玩笑归玩笑,可千万不能让她听见!”

  方玉忙起身给大家敬了一杯酒,笑着说:“泉哥惧内,拜托各位,今后这样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不然,我想留在泉哥身边也不可能。”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谈笑之间,大家都感到很尽兴,只有陈其闷声不响,有些发呆。方玉有意逗他:“陈老板,我想单独敬你一杯酒,什么时候也让我去拜会一下嫂夫人,今后好交往。”

  “哪来的嫂夫人?你不要听老刘瞎说。”

  “怎么是我瞎说?你们每天同吃同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家也跟着起哄:“前几天到你那里去玩,也是我们从她被窝里将你拉出来的。既然方玉有意拜会,也不要扫了她的兴。”

  见陈其一脸尴尬,方玉掩着嘴吃吃地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过是听说嫂夫人又贤惠、又大方,想一睹芳颜,谁知陈老板讳莫如深,我这杯酒是敬不出去了。”说完,装着赌气坐下。

  这回陈其是有苦难言,见事情已被揭穿,索性涎着脸,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她哪有你这样天生丽质!既然吃不到天鹅肉,只有将就吃点残菜剩饭。你想去看也可以,只是到时不要翻胃。”

  一席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方玉见好就收。“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可要备餐丰盛的酒席,我和在座各位一起去喝你的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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