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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五峰,并不是说这五个门派之中各自有一座山峰,而是说,五个门派被并列为正道的中流砥柱,是正道修行门派当中的巅峰,其余宗派只能仰望,不可平等视之。每一派的镇派功法都是惊天动地的神诀,修炼本宗镇派功法的核心弟子各个出类拔萃,个个都可独当一面、横行四方。
而且道门五峰传承久远,代代英才辈出,门内高手如云,相互之间都有联系,同气连枝。即使某两宗之间有所隔阂,也会在其余三宗的调解下缓解。魔门曾经精心安排的雪竹晨辉宗与宇光流的倾宗之战,历时不过两日就被道天宗、天地造化阁和灵贤谷合力制止。
虽然雪竹晨辉宗与宇光流都有损失,但是并未触及核心,因为两宗的老一辈人物都不认同与对方开战。当时的大战,在道门高层来看,不过是单纯热血的小辈弟子们在宗主的命令下,稀里糊涂的生死相拼。虽然声势浩大,两宗的新锐弟子几乎都被拼光,眼看得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宗门,其实宗内的老辈们都是见势不妙,各自“出山历练”,不愿受宗主的糊涂命令罢了。几乎是在小辈弟子们奋力相搏的同时,两宗的中高层修士们不知正在哪里的灵山秀水之地共同品茶论道呢!
从两宗大战之后的后事处理上,基本上可以看出其余三宗看待雪竹晨辉宗与宇光流两派内部的态度了:
1.受到觯樽安排下的一时昏了头脑的两宗当时的宗主,都被废去了修为,派往两宗大战中战死的宗门弟子的合葬之地守墓。
2.两宗新招的弟子进入本宗之前,先需进入对方宗门内修行三年。也就是说,己方弟子的功法基础几乎都是在对方宗门内打下的。
3.两宗每过十年,都要联合举行一次悼念大会,以防止再有破坏五宗同盟的事情出现。
雪竹晨辉宗与宇光流的这一场惨烈至极的大战,事后被称为“倾宗之战”!道门五峰深以为耻,更引以为戒!
所以,道门五峰同气连枝的说法并不是虚言。甚至曾经有过道门五峰即将合五为一的传言。当初魔门费尽心思挑动雪竹晨辉宗与宇光流大战之时本想着“就算两宗没有同归于尽,至少能够在两宗乃至道门五峰之间埋下仇恨的种子。”谁知种子没有埋下不说,五宗反而更加团结了。
不过正道门派之间并不都像道门五峰一般抱成一团。五宗之外,其余的道门几乎就是一盘散沙,至少在明面上来看,没有一个同盟能够像道门五峰那般团结如一。游离在道门五峰势力范围之外的宗门,不但会受到道门五峰的排挤,一不小心还会被“正道盟主”道天宗推出去充当进攻或抵御“魔门妖孽”的炮灰。一旦有可能威胁到五宗地位的大宗派,便会被五宗联手镇压,点宗就是此中例子。
当然,这些只是私下的动作,表面上的道门各派,一派安详宁静,歌舞升平之景······
转念之间,道天宗三代首席弟子柘元、雪竹晨辉宗三代弟子之首炎翰、宇光流三代弟子领袖重离三人破空而来,与尺飞、碧仙儿等人合在一处,冷冷俯视风毅。
“尺飞,碧仙儿,”柘元冷冷地看着风毅,口中却是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们五个人还不够吗?”
碧仙儿面容一僵,气息已经有些发冷。尺飞见状,接过话头陪笑道:“柘元道友,此事已是十拿九稳。我与碧仙子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师弟师妹们长长见识罢了,道天宗的规矩与我两宗有些不同,还望道友海涵则个。”
柘元沉默半响:“下不为例,再有杀之!”
五个首席弟子顿时都不再说话,算是告一段落,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风毅身上。
风毅神色冷峻,不论哪一派的三代弟子看到这阵势,脸色恐怕都不会好到哪去。
风毅看了看仍然埋头于牛羊皮袍之间的觯樽,叹口气,弯腰俯身将一块东西紧贴着觯樽的脑袋深深插进牛羊皮袍中。随后再一次从马车上飞起,却没有飞上天空与五宗弟子对峙,而是飞向呆呆坐在第一打头马车上的包发财老板:
“包老板,我在这里有些事必须处理一下,也许不能与包老板同行了。希望包老板信守诺言,把这批货物送到我宗门,至于货款,我身上没有许多现钱。我将这一枚玉佩抵押在此,这枚古佩乃是天京城城主送与我的,价值不菲。如果我没有回来,待到达我师门之地后,自有宗门弟子交付剩余款项。还有,劳烦包老板,即使货物不能送到,也要将我师弟送回去。你现在快走!越快越好!”
包发财见到风毅这幅模样,知道这位“好道长”怕是在交代后事了。
也不去接风毅递上来的玉佩,包发财抱拳道:“道长放心,生意人自有生意人的样子,我包发财必定将货和小道长带到地方。道长保重!”
包发财说完,不去看天上飞着的一帮“神仙”,扬起手中马鞭,冲车队拖着长音大声喊道:“走——嘞——!”
车队载着牛羊皮袍和觯樽,从风毅身边一个一个驶过,虽然不敢多说什么,每一个伙计都留给风毅一个敬佩的眼神。
“看天上那帮会飞的神仙的样子,估计神仙堆里也有什么狗屁倒灶欺负人的王八蛋,这个道长当真厉害,单挑这么多神仙,只怕在神仙堆里也是个厉害人物!”
伙计们的脑袋里一边想着,一边都奋力催动马匹,车队扬着灰尘快速离开。
风毅仍然保持着向包发财递上玉佩的动作,目送商队远去,仿佛出神一般。许久,才将玉佩收回,抬头看向道门五峰的弟子,五峰弟子只剩下五个三代弟子之首悬停在空中,其余人远远地降落在地面。
“不论如何,风毅谢过各位道友能让我师弟安然离去。”风毅向道门五峰首席弟子施了一礼:“却不知,各位道友打算如何处置风毅?”
“呵呵,风毅道友可不要误会。”碧仙儿把衣袖轻轻遮笼住自己的笑颜:“面对点宗的首席弟子,我们可不敢分心。只等着解决风毅道友以后,才有功夫去会会你那黑不溜秋的焦炭师弟。反正他跑不远!”
此话一出,饶是以风毅的沉稳,却还是脸色一变!
“后事交代完了?那便开始正事。我带着师弟来到这极北之地历练,想必现在风毅道友一定明白了我等来此历练何事吧!”天地造化阁尺飞用一把小手指长短、绿豆粗细的精致小银勺掏着耳朵,不阴不阳地说道。
“风毅,点宗三代弟子首席,修为高深,心思缜密,乃是点宗下一任宗主之选。可惜,点宗已经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再向上便是逆天!风毅,你觉得点宗能够逆天吗?”道天宗柘元冷冷道。
风毅长叹一口气:“难怪外门弟子报告说囤积着御寒棉衣的商家没有肯与点宗买卖的,非得内门弟子出山调解。你们的手伸到凡人之中,自己违背道盟规矩,难道不知羞耻!”
“各位,不要与风毅道友多说,只怕风毅道友正准备向点宗呼救传信,我等还是速战速决吧。”天地造化阁尺飞擎出一把青玉长尺道。
柘元、碧仙儿、炎翰、重离皆应了一声,各自祭出法器。
“等等!”风毅道:“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在极北的大草原上?”
碧仙儿轻笑一声:“风毅,是谁让你来此采办皮袍的?”
风毅神色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柘元冷冷道:“碧仙子不要与他多说,速战速决!”
碧仙儿看着风毅的脸色,语气突然变冷:“风毅道友着实是绝顶聪明。可惜你就要死了!”
风毅藏在袖中的双手轻轻捏做剑指状,法力缓缓集聚,引而不发,脸上仍然面色如常:“同属道门,又都是道门五峰中的佼佼者,大家一定要窝里斗吗?”
一粒亮银色光点悄悄穿透风毅的脚底,伏在地底,无声无息地向远处划去。
随着亮银色光点远遁,风毅的心境放松了一些。但是随即,风毅的脸色变了。
光点触碰到了一层厚实的护罩,立刻烟消云散!
“还想着发送讯息?没用的!受死吧!”
雪竹晨辉宗炎翰双手一划,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风毅四周的空气顿时凝结成无色透明的实体,带着一股磅礴大力,要将风毅挤做肉泥!
风毅扬手打出三点寒星,向正前方疾驰而出,三点亮银色的寒星破空呼啸,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穿透了风毅正前方的气墙!
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风毅已经逃出炎翰的攻击!
还未来得及庆幸,一阵剧烈的波荡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传来,风毅心道一声不妙,立刻纵身飞起。
道天宗特有的法术“龙行杀”!一道看上去仿佛缎带一般柔软光华的法力化作一条凶戾狂暴的青蛇,青蛇急冲前行之间,在空间中划过的轨迹却仿佛传说中的神龙一般,悠忽隐没,若隐若现,却显得凌厉无比!
灵贤谷的“风元散雨”!雷雨暴烈!狂风助之!雷!水!风!三种天地元力所化的生杀利器!
在风毅脚下一寸的空间之内,相迎对撞!
剧烈碰撞形成的巨大冲击波从风毅身下,呈不规则的圆状爆散飞溅,空气中荡漾出及其激烈的层层波荡,瞬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风毅拼命将全身法力破体而出,在周身体表瞬间形成一层防护,冲击波袭来,风毅的身体被瞬间掀翻,仿佛炮弹一般向天空冲去。
连躲过两道劫难,风毅没有一丝高兴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宇光流重离施展的幻术成功地侵入了风毅的脑海!
眼前尽是光怪陆离的幻象,天空之上尽是刀光剑影,突然向自己尽数冲来!铺天盖地!躲无处躲!风毅眼看着这些兵刃在自己的身体之间穿梭抽插,转瞬便将自己绞成了一堆碎肉!
咬破舌尖,风毅借着钻心的疼痛从幻象中回过神来,立刻发觉眼前一黑,一柄比房门还要巨大的碧玉重尺呼啸而至,向自己劈头盖脸地抽来!
风毅两臂交叉护在头顶,数粒光点迅速出现在手掌上空,以一种玄奥的阵势排列着,巨大的碧玉重尺向头顶拍来,顿时与这几点亮银色光点相撞,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光点竟然稳稳地托住了重尺的下拍之势!重尺停住的地方,距离风毅的手臂不足半寸!
碰!
尽管碧玉重尺没有拍在风毅的身上,但是重尺破空划出的无形劲气袭来,仍旧令风毅的身体受到些许伤害,直直摔落在地。
地面粉尘飞扬,在强大的气劲冲击之下,本应是丰沃润美的土地,已有三尺化为了干裂的沙砾。
法术对的伤害变化莫测,防不胜防,挡住一重,也难以挡住第二重附加伤害。风毅虽然避过了所有的攻击,却还是难以完全防御住强大的气劲伤害。
一股甜腥的液体突然涌上喉头,风毅喷出一口赤红的鲜血。
道门五峰首席弟子们的一串强攻,迅捷而强大,合击简单而有效,事先绝对经过多次的练习,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才能衔接地如此紧密。
风毅抬起头,五名首席弟子分别漂浮在自己的东、南、西、北和上空五个方位,遥相呼应,风毅看了看地面,只怕底下也有一层防护,防止自己驾驭遁术逃离吧。
退路已经被彻底堵死,风毅苦笑一声。
“啪!啪!啪!”
道天宗柘元面带冷笑,一下一下地拍手:“风毅道友真是修为精湛,我们五个人的天煞阵势,道友竟然尽数躲过。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风毅仰头看着漂浮在半空的柘元。
“如果风毅道友肯离开点宗,加入我道门五峰,我柘元愿意与你签订天地契约,保你不受伤害。”
风毅叹了一口气:“不要多说了,动手吧。”
风毅厉声说道:“想把我留在这里,你们这些首席弟子,起码得死上三个!别的我不敢说,打我师弟的主意,尺飞、碧仙儿,你们天地造化阁和灵贤谷这次带出来的小辈弟子,别想有一个活着回去!”
灵贤谷碧仙儿呵呵一笑:“风毅师兄大概不知,我们五个人的合击之术可不止刚刚那一个呢!你先从我们道门五峰合击阵法中逃出去再说吧!”
话音刚落,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柘元、炎翰、重离、碧仙儿,纷纷把各自的法力铺展开来,在风毅身前十米形成一个十米左右的透明屏障。天空之上,天地造化阁尺飞吸收着其余四人的法力支持,全部输入自己的碧玉重尺之中。如同门板一般的碧玉重尺再次变大,尺上的碧玉之色,也因为五道法力的输入而变换色彩,五光十色,煞是漂亮。
重尺之中无形散放而出的压力气势,也在瞬间暴涨了十数倍。
空间禁锢加重尺攻击,见此情形,风毅苦笑一声:“各位也真看得起风毅,竟然用出如此阵势对付我一个人,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风毅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苦涩已经尽数退去:“不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屏障之外,突然出现一道如同水流一般的银色光华。光华流转,无声无息,没有半点骇人的声势。光华舒展之间,仿佛月色流淌,星光照人,给人以舒适的视觉感。
只是这道银色光华,在道门五峰的五个首席弟子看来,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什么!风毅的修为,已经超脱自己这些人一个大境界了吗?!
包发财的商队一路疾驰。已经离开了草原,车队驶过一片一片光秃秃的农田,他们已经全速行进了两天。
“老板!老板!”第二辆车上的老四眼中血丝遍布,这是熬夜熬出来的。这几天来,除了觯樽之外,商队中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觉。老四大喊道:“老板!跑出老远啦!歇歇吧!熬不住啦!马也不行啦!”
第一辆车上的包发财听到喊话,从屁股底下掏出一块红布,身在头顶划了几个圈,大喊道:“停车——!休息啦——!”
车队中,最后一辆车开始减速,接着是第三辆、第四辆······到全车队停下来。这种停车方法是包发财自己想出来的,可以防止车队全速驾驶的过程中因为急停而造成撞车。
车队停下之后,几乎有一大半的伙计都瘫在了车上。一是累的,二是吓得!两天前那么多的神仙抬杠打架!乖乖!了不得!要是哪位神仙随便抬抬手,自己不就死球了!
觯樽正躺在最后一辆马车的牛羊皮袍上怀念天魔宫内的一切,车队停下来,觯樽仍然躺着,不过却从车上探出半个头,向驾车的伙计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要吃饭了?”
这两天来,车队一直都在赶路,也就没有停下吃过饭。这令刚刚成为凡人的觯樽尝到了挨饿的滋味——肚子疼!仔细问过伙计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肚子饿了。这种感觉令一向高高在上的觯樽感觉十分新奇,自己从来没有挨过饿,也就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进食欲望,这样不断增强的欲望竟能够如此强大,觯樽觉得很不可思议,只想看看吃一些食物之后,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虽然车队中食物的味道令普通人家都会觉得难以忍受,但是对于觯樽来说,食物能够用于果腹,这项功能足以令觯樽忽视掉食物的味道,如果遇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觯樽并不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
关键是功能。觯樽听说过食物对普通凡人的重要性,车队伙计给自己端上那一碗令人印象深刻的羊杂汤时,尚且没有丝毫“凡人”意识的觯樽对令人厌恶的食物自然是嗤之以鼻。可是一旦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与食物之间不可分割的联系,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也可以算作是上位者的无知吧。
驾车的小伙计白了觯樽一眼,心想这个师弟真是没心没肺,自家师兄为了保护我们,现在下落不明,凶多吉少,你倒好,没见到一点伤心之色,大大方方的睡了两天,睡醒之后就问是不是吃饭了。那位豁出性命的道长真不值啊!
这个小伙计倒是没有想错,觯樽确实是没心没肺。两天之前,风毅贴着他的脑袋插进牛羊皮袍之中的东西是风毅的宗门令牌,通体呈黑色,巴掌大的长方形,上有许多银色小点,代表满天繁星,正面刻着三个阳文古字:点宗星,背面是风毅的名字。有了此物,再加上自己修行天魔金刚体打下的坚实基础,乃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修行体质,不怕点宗不收自己入宗。至于风毅嘛,受到道门五峰首席弟子的联手攻击,绝对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死就死了吧,反正也没有用处了。
“老板,订货的道长只怕已经死了,十六车袍子还送不送啊?要是送到了地方没有人接货,咱们可就亏大了!咱们可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没找见怎么办?不如,咱们不送了,找个大点的城,卖掉算了!反正没人来找咱们。”老四来到第一辆车前,一边接过周发财从车上取出的一口袋干馒头和一只装着清水的大皮囊,一边发问。
“不行不行。”包发财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道长拼了命地保咱们周全,咱们不能不仁义。就算没人接这货,咱们也得把货拉到地方。真没人接,咱也得想办法,不是道长的师弟还在这里吗?总会找到道长的道观。你去把馍馍和水分了,告诉大家,吃了以后,还是赶路。到了晚上,咱们安营扎寨,好好睡上一觉。”
老四看上去还有什么话没有说,不过他摇了摇头,最终是没有说出口,提着馒头和水走了。
包发财看着老四的背影,摇了摇头:“做生意,不老实怎么能行哦!”
“小道长,吃饭吧。”老四把冷馒头亲手送到每一辆车上,觯樽所在的最后一辆车也不例外。其实,周发财的商团车队,说是车队,一共也不过是十六辆小破车,都是周发财村子里干农活用的破木辕车。本来周发财卖了家当,总共也只是买到十一套车马,恰巧老四也要出门做生意,也凑起五套破木车马,两人就合了伙。所以老四不是伙计,而是老板之一,不过周发财投的本钱大,所以由周发财主管生意罢了。
觯樽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抢过老四递上来的冷馒头,狼吞虎咽,张嘴就咬。天气正在盛夏,馒头已经开始发馊。队里的伙计都是把馒头掰了又掰,直到没有馊味才敢下肚。老四见到觯樽如此吃相,着实被吓了一跳,心道这出家的道士还真不讲究,估计是饿的惯了,这馊馒头都当宝。自己生了儿子之后,绝对不让当什么和尚道士去!
觯樽倒是不知道老四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种食物有些古怪。正在奇怪的时候,觯樽就被噎住了······
老四把水递上去,觯樽抢到手上就往嘴里灌。然后觯樽就感觉到一阵解脱般的快感,一大团东西蠕动着通过咽喉,缓缓渗进胸腔,而后忽然一下就滑进了肚子,好生畅快也!
看着满脸舒畅模样的觯樽,老四心中五味陈杂,心想这个孩子的爹妈真狠心,怎么忍心送这么小的孩子出家来!转念又一想,或许是家里穷得吃不上饭了,这年头,都不易呀!
老四问道:“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觯樽吃了一个馊馒头,正觉得肚子不太对劲,对老四理也不理。
老四又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出家当了道士呀?”
觯樽白了老四一眼,躺在了车上,眯眼看天,还是不理老四。
老四还要再问,包发财的声音传来:“开拔啦!各车归位,走嘞!”
老四转身向自己驾驶的第二辆车走去,边走边嘀咕:“这孩子怕是当道士当傻了吧?”
车队再次疾驰。
一连经过了几座城池、十几座村庄,天色渐晚,车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包发财决定扎寨休息。
不过此地的风水不太好——是一片乱坟岗,不远处挨挨挤挤地矗立着几十座坟头,看着都令人揪心。
一个胆小的伙计有些害怕地对包发财说:“老板,咱们还是走远一点吧,这里可是坟地······”
包发财微微一笑,在车上站起身,从怀中掏出假道经来:“不怕!我学了这本《天御业报大神箓》,早已看出此地没有恶鬼!就算是有,哼哼,我也学会了书上的法术,已经修成了万鬼莫侵的地步!你们今晚只管好好睡觉就行了!”
伙计们都颇为不信,纷纷交头接耳:
“老板的样子咋跟村里土地庙里的假老道士一样呢?”
“老板真能驱鬼?看着不像啊······”
“说不定是老板心疼这两天车子用的太厉害,今天晚上不愿意再用了!”
“我看也是,老板不舍得掉头回去,往前走吧,又怕黑漆马乌的,把车子磕了碰了。”
包发财听到伙计们的议论,面色有些古怪地笑笑,重新把假道书塞进怀中,跳下车去,监督或者说向搭帐篷和做饭的伙计找茬去了。
天色越来越黑,今晚很怪,虽然天上没有云,不像是要下雨,但是看不到一丝星光,更不用说月亮了。天下一片黑漆漆。
不过所有的伙计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两天太累了,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倒头就睡了。
觯樽倒是精神充足,虽然跑茅拉稀让他脸色差了一点,不过倒还算是活跃。觯樽当初在天魔大殿上座的时候,从没想到过学一些风水方面的情况,否则,他就可以知道,不远处的几十座坟头的排布并不随意,而是有人在利用阴煞在熬练僵尸阴鬼。从天色无云而无星可以看出,这里的僵尸阴鬼的火候已经炉火纯青,威力无匹,随时可以被施术者起出墓穴来害人了。
在这里多呆一刻,对商队的伙计老板来说就越危险。如果在僵尸阴鬼火候成熟之后,施术者没有及时赶来收取控制,僵尸阴鬼吸足煞气之后,就会自己跳出墓穴,四处杀人取血。如果僵尸阴鬼自行岀穴之后,积累到了足够的灵气,就会产生灵性,慢慢成为僵尸修炼者,觯樽手下的九大魔将之中,有一位就是灵尸转化而成的僵尸道人,恐怖非常,在十大战将之中排在第五位,虽然已经被邪凌以二断灭魂魔功抹去了神智。
觯樽漫步在黑漆漆的夜晚之中,感叹着自己的遭遇。今天又遇到一宗令人难过的事情:自己窜稀了!那种滋味······如果自己还是魔尊,何必受这种苦楚!
“啊——!”
觯樽心中抑郁,大声喊出声来。喊过之后,心中舒畅了一些。四处打量,正好看到一个坟包上贴着一张从没见过的黄色符纸,仿佛是有些法力波动的痕迹。心中好奇,随手扯了下来。
而后大概五个呼吸的时间,天摇地动!山崩地裂!咔嚓一声大响,这座坟包生生裂开,从裂缝中探出一只阴森惨白的干枯手臂!而后,所有的坟包都炸裂开来!
巨大的声响和震颤感令所有人都跑出了帐篷。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伙计们全部惊慌失措,相互之间乱纷纷,全部都涌到包发财的帐篷外,惊恐地望向坟地方向——那是地震的来源地。
包发财是最后一个出帐篷的。他仔细地计算了如果没有人接货,自己把这些皮袍倒手卖掉的话,这次的生意是赔是赚,所以睡意迟迟。结果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赔本。买皮袍的钱是“好心的道长”出的,自己没掏一分钱,何况道长还付了一部分定金,这次的生意,如果有人接货,生意就大功告成。没有人接货,自己卖掉皮袍,赚的钱比生意成功赚的钱还要多。这让他内心很是激动了一夜,刚刚睡下,又起床了。
“老板!山崩啦!”
“老板!地裂啦!”
“老板快出来!咱们快上路!”
包发财的帐篷门帘一下子被挑开,包发财很是淡定,一边系衣服扣子一边道:“慌什么!什么山崩地裂?这叫地震!”
众人哑口无言,心想管他叫什么呢!都是要命的东西,赶紧跑路吧!老四心里也乱了:“包老蔫你拽什么文?要死人了懂不懂?快套上马车跑吧!”
包发财悠悠道:“不要怕,不要怕,咱们赶路的这几天,我已经把这一代的地形摸清楚了,咱们现在的地形叫平原,平原上一般不会有地震,就算有,也是小地震,死不了人,只要注意点,这点地震马上就过去了!”
包发财话音未落,大地的震颤突然停止,什么山崩地裂的都没有发生。伙计们对老板的敬意顿时直线上升,老板说得咋这么准呢?
即使是在黑暗中,包发财还是看到了伙计们又是羞愧又是崇敬的目光,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们,这些道理都是《天御业报大神箓》上头的!”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吵开了,大致的意思都是回镇子之后一定要去土地庙里求一本来。正说着,包发财突然问道:“小道长?小道长在哪儿?”
大家找了找,没有发现觯樽。突然一个伙计指着坟包方向叫道:“那个是不是?”
大家看过去,正是觯樽。漆黑夜色中,虽然看不到觯樽的黑脸,却能看到包发财送给觯樽的粗布白衣,正在向众人的方向跑来。包发财道:“你看看,人一个小孩,还敢在地震的时候在坟地里乱跑,再看看你们!”
包发财还没有教训完,发现觯樽的伙计又叫道:“老板,不对劲啊!他后面还有人,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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