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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南岭绵延万里,鸿雁难越,想要移山又谈何容易,灵沧飓心下一灰,眼神黯然,心想从此便要与世隔绝,不禁感叹造化弄人。谁曾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十一娘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鬼,和姐姐在一起不开心?南岭下那个呆子日思夜想着却没有这个福分!”
灵沧飓望了她一眼,素面如烟,飘渺空灵,秀气中藏不住的妩媚动人,竟然和威静雯是一模一样的,于是转忧为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与花仙子长相厮守!”
“咯咯咯咯……小鬼,那就如你所愿,我陪伴你长生不老!”说着,十一娘倒身向他。灵沧飓本来已经冷静下来,但见那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容颜,忍不住心动起来,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将她抱住,丝丝滑滑的香气蒸发起来,清清淡淡,甘甘甜甜,他一时忘情,紧紧地将她勒在怀里。十一娘也是笑靥如花,环起双臂搂住灵沧飓的脖子,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段郎,我就知道是你!”灵沧飓瞬时梦醒,连忙将她推开,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把持不住,所以我就……所以我就……”
“你终究不是段郎!”十一娘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飘远了。灵沧飓望着她的背影,竟有说不出的落寞,放眼南岭无穷无尽的绵延,白云齐山腰,十一娘尚有她的段郎可以思念,可是自己呢,拥有的不过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灵沧飓盘膝而坐,思前想后,忽然有割肉喂虎以求投胎转世的奇怪想法,但是转念又一想,今生既不知道昨世,来世又怎知道今生?还不如长坐相思门,品味相思之苦,也好让那留不住的韶华于记忆中永生,在思念里雕琢。正暗自肯定,忽然见一猛虎从山林中跃出,身比牛大,吊睛白额,凶悍的面上却满是恐惧。灵沧飓好生奇怪,立起身来的空当儿却听见猛虎已死,在猛虎的身后立着一条大汉,眼角泣血,那猛虎正是被血泪溅死的,再看看这条汉子,头束纶巾,黄衣烈烈,赫然是十一娘口中的东海龙侯威震天。
威震天怒目望着灵沧飓,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灵傲洋是你什么人?”灵沧飓淡然一笑道:“家父。”
威震天闻言大笑,整座南岭都为之晃动,灵沧飓急忙运行护体罡气防御,却还是抵挡不住这阵龙吟,无奈之下只好对威震天发起进攻,海脉刀挥涛斩浪,北海真气惯天彻地。威震天面露喜色,运掌如风,和这北海小辈大打出手,不过数十招,已然将灵沧飓镇住,手起掌落之间,一曲《碣石叹潇湘》充斥于空,哀婉的节奏里面饱含着真气,将威震天的“碎维神掌”逼退了半分,灵沧飓趁机逃出。
“舒妹,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想当年为了你,我明知道段贼人与那地藏王设计陷害与我,也还是明着眼往陷阱里跳。可惜,你非但没有为此而感动,竟还怨我斩了那段贼人,说除非是你觅得了真爱,否则绝不会再见我一面,如今你出来了,你可知道他是谁?”
十一娘双目流转,怒道:“我管他是谁,我就知道他是一个让我找回了久违温暖的男人!”威震天哈哈狂笑道:“他的父亲便是让那段贼人身败名裂的北海龙侯灵傲洋!”
十一娘闻言一震,满目凄婉的望向灵沧飓,四目相对,他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羞赧的低下头去,她默然一笑,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流涌遍全身,这个青年,竟幻化成段边涯,融入到她的每一滴血液里。
“不错,灵傲洋诡兵擒段郎,又将我封印于惊水剑中,其妹灵海彤又于潮洋会上重创我姐香菲敏,着实欠我黑水海妖国太多,所以上天才会派这个小鬼过来陪我,来弥补他们灵家所欠我的,倒是你,威震天,是你杀了段郎!”
“哈哈哈哈,既然舒妹这么说,我便放了他,只要不是段贼人,你嫁猪嫁狗,我威震天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灵沧飓望着威震天,感叹霸王穷途,终为一“情”字所困,力拔山兮气盖世,若不是因为牵挂十一娘,这留剑仙境又怎能留得住这么一尊真神。果然,止住癫狂状态的威震天道:“既然舒妹找到了幸福,我就再多做一些,助你们逃出这留剑仙境,去做一对自由眷侣。”
十一娘满脸疑惑的望着威震天,道:“你当真会敞开心胸助我们逃走?该不会是借着这偌大的南岭送我一个空头人情吧!”
“舒妹也太过小瞧我威震天了,东海既然是四海之首,我威震天也有容纳百川的气度,区区一座南岭,又岂能难住我东海龙侯?只是我需要你们两人一起出手,你俩若是同意,明日此地相聚,移山。”
“哼,说的是天花乱坠,还不是打不过人家,如今要我俩帮忙,再卖上一个顺水人情,就如同你杀了段郎,还要我感谢你的恩情!”
威震天闻言大怒,狂吼一声,南岭上碎石如斗,尘土飞扬。
“莫要提那薄情寡义的狗贼,我死心塌地等了你百年,竟还比不过那对你始乱终弃的登徒浪子!他要是真心对你好,就不会对灵海彤那臭丫头垂涎若滴;他要是真心对你好,就不会以你为饵,诱我入山。我需要你们俩的帮忙?若不是这留剑仙境需要亲自沥血战山神方可以离开,我威震天足可以以一己之力就让那什么紫忠侯还是紫奸侯的在百招之内毙命!”
“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哼,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也休想让我原谅你!”
灵沧飓望着这对冤家,心里说不出的苦楚,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威震天?想当年,为了威静雯,他只身伏杀东海流寇魔王九头螭,弄得个筋骨断折,还是他的小姑带着他访遍仙山,寻得狗肉郎中方才治愈。也是为了她的一句戏言,他七进鬼刀山,擒得玉带赤练蛇作为首饰赠她,弄得遍体鳞伤,治疗了三年零六个月方才治好。东海流波山上,春风醉月,她却背着他爱上了齐鲁岱宗,将他的心摔了个粉身碎骨……
“明日午时移山,你俩若是不来,威某只好一个人出去了!”说完,威震天踉跄而去,痴狂癫笑不止。十一娘妙目藏愁,叹息道:“走吧,出得了留剑仙境,也好去寻找地藏报仇,报得了杀夫大仇,我便全心全意待你,将段郎忘个一干二净。”灵沧飓见得她泪珠串联,听得到她的声音颤抖,突然就感叹情爱两伤,予取予求,一入相思门,就忘不了相思之苦,想到深处,竟禁不住苦笑连连,哀悼那些早已逝去的光阴。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你先前说是威震天杀了你的段郎,现在又说是找地藏王报杀夫大仇,不知为何?”灵沧飓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十一娘又是一声叹息,道:“段郎还有我都是中了地藏的算计这才被封印在这留剑仙境当中。那日,段郎、地藏王还有三界盟右相重楼太师商议着利用我做诱饵诱使威震天前来围而歼之,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威震天如期而至,也如期被封印于这留剑仙境当中。只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地藏王与重楼太师双双反水,偷袭我和段郎,将我俩也封印于这留剑仙境当中。至于威震天,我本有负于他,段郎与他又有不共戴天之仇,段郎身死他之手,我除了恨他,也没有理由去找他报仇。段郎之死完全是因为地藏王与重楼太师的陷害,说到报仇,自然是找他们两个,而这个重楼太师又是三界盟的执法隐士,神圣不可侵犯,他的出手必定也是那地藏王的挑唆,不过假如事实不是如此,他也是主谋的话,我也不会顾忌他的身份,必然找他索命!”
灵沧飓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索性没有言语,只是对于三界盟这个组织是越发的好奇了。
及至第二日午时,威震天一行三人来到了南岭山脚下,龙侯设案摆坛,开启了遁山大门,一时间狂风大作,落叶缤纷,沙石滚滚,乌云泼墨。灵沧飓使出分水咒,无奈飞沙走石与海水终究不同质,无法操纵,十一娘与威震天原本也是水族,只是因为在山上生活的久了,染上了土木的习性,也因此不惧惮飞沙走石。眼瞅着灵沧飓被风沙折磨的狼狈不堪,十一娘御风而舞,将他罩在衣纱后面。威震天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同时爆甩长袖,惊雷阵阵,千里南岭横然裂开一道峡谷,一个紫衣汉子冲飞而出,髭须绽扬,眉目威严,洪钟一般立在山下,挡在了三人面前。
“你便是阴山紫忠侯紫炎烈?”
“不错,老夫便是阴山紫炎烈,龙侯贸然打开遁山大门,意欲何为?”
“啊哈哈哈哈……寡人想干吗就干吗,你又能问的着吗?”
紫忠侯面露不屑的笑意,道:“威震天,老夫念你是条汉子,不与你计较,只是老夫守着这南岭,实则关乎阴山安危,老夫一家几十口人命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龙侯若要挪山,还得先过老夫这关!”
灵沧飓闻言诧异,忙道紫忠侯:“这么说前辈是还不知道阴山上的剧变了?通天教娄雪禅、苏仗威、罹天笑血洗阴山,捉祭紫冰玄女,晚辈也是在解救紫冰玄女的过程中被封印于这诛仙剑中,前辈此刻还在如此卖命守山,岂不是在拼命卖山卖家?”
闻他此言,紫忠侯有如五雷轰顶,心里面将信将疑,惧惮重重,想要放他们走,又恐怕言语中有诈,害了阴山老小,若是竭力守山,又怕他所言不虚,自己当真是卖山卖家,对不起列祖列宗。
“小子,你教老夫如何信你?”
灵沧飓见他将信将疑,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道:“不瞒紫忠侯,晚辈乃是北海龙侯灵傲洋之子灵沧飓,由于先前于落阳谷救得太行山慈行秀女沐澜烟,由此识破了通天教的一起惊天阴谋。黄河河伯灭太行,通天太子灭阴山,东海逆贼威仗苏策划兵变围攻东北二海。前日,晚辈与沐澜烟沐姑娘前往阴山借兵,恰巧被化名苏仗威的威仗苏误以为紫冰玄女,出手劫持,得知阴山被奸人所灭,为了北海安危,晚辈也不敢诳语。如今沐姑娘已经去北海求援,若是路上太平,相信我的小姑北冥弑神已经赶上阴山了。”
灵海彤?威震天与十一娘同时一怔,紫忠侯狂笑一声,喝道:“好,老夫暂且信你,放你们出这留剑仙境,若是你有片字之虚,定叫你们北海变成死海。”说罢紫忠侯口念法诀,双手施法,巍峨南岭颤颤巍巍的陷落到地底下去。十一娘挽住灵沧飓,目中含泪,身体微微颤抖。威震天面无表情,立身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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