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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李，几天没见，你可是越发富态了。”
“别提了，我家小子吵着要去南边混个军功，回来好提干，闹心着呢！”
“那就让他去呗，南边这两年又没啥事，法拉尔那帮孙子乖得和加菲猫似的，去了溜达一圈就回来，到时候和老费说一下，战后总结做得漂亮点，哥几个这边再给活动一下，高了不说，混个司长回来还不是手拿把攥？”
“还不是我家那婆娘，吵得要死，整天哭哭啼啼，生怕她那宝贝儿子擦破了点皮。”
“哈哈，男子汉嘛，磕磕打打是常事，要历练一番才能成大事嘛……不过也难怪，谁叫你家就一根独苗呢！”
“不提了不提了……你前两天不是纳了第七房小妾吗？老树开新花，滋味如何？嘿嘿嘿……”
“嚯，不是哥哥我和你吹，我那娘们儿…………”
南司会议室内热火朝天，相熟的人们碰到一起，各自分成一个个小圈子，胡吹乱侃一番，个个眉飞色舞。也有人缘不好的，干脆一个人躺在椅子上，把脚翘到会议桌上，自得其乐，睡得呼噜作响。更有平日就看不对眼的，此时相见，面红耳赤，吹胡瞪眼，好像一言不合就能操起板凳砸过去…………总之，没人把这次会议当回事就对了。
其实不然，想想也知道，大家都是在公门里混了那么多年，还能爬上位置的人，哪个是傻子？他们表面上聊得热火朝天，实际上都在偷偷观察这个新长官：在这里的那么多人，哪个不是你的前辈？短的三五年，时间长点的，估计现在这位长官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风监署领工资了。大家开过的会比你见过的妞还多，吴大人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也没管过我们，你一个还在吃糖的黄毛后生，靠给陛下溜须拍马才屁颠屁颠爬上这个位子，哥们不给你使点绊子你就该回去上高香了，还敢有什么意见？咱怕你个球？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看那云赤城悠闲地坐在主位上，双手支楞着下巴，嘴里还咂吧咂吧叼着棒棒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哪有一点当长官的人该有的威严？倒是像一个初出校门参加工作的小书记官。此时他看着这群名义上的属下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肩搭背吹牛打屁，也没有一点要翻脸的迹象。
众位前辈心头暗爽：嗯……看来你小子还是蛮识相的嘛！这样就好，你当你的指挥使，咱们也不给你捅篓子，大家互相给面子，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过年过节那点油水还是少不了你的，咱手指缝里头漏点就够你小子吃一年的了。
这让众人心下一宽，更是变本加厉，喧闹声快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云赤城看起来没啥意见，副位的雷渐倒是有点尴尬了，怎么说，新长官上任，这些同事这么不给面子，他这个副官面子上也是过不去。
雷渐轻咳一声：“大人……”
云赤城好像没听见，还是笑眯眯地作弥勒佛状，就差手里套一串佛珠了。
雷渐加大声音：“大人！时间到了！”
云赤城这才如梦初醒：“哦哦，这么快？我看着大家都还聊得这么开心，还想着要不要先去上个大号。早上吃太饱了………嗝…………”
一股子酸菜味。
雷渐无语。
说要开会的人可是你，现在又耍什么花枪？
云赤城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道：“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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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热烈祥和的气氛中，云赤城上任风监署以来第一次内部会议正式开始。
“…………今天的议题就是以上这几项，接下来，有请我风监署皇城南司新任指挥使，云赤城大人讲话！大家欢迎！”雷渐按部就班地照着会议纪要念了一遍，读完开场白，就把皮球踢给了云赤城，带头鼓起掌来。
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众人漫不经心地拍着巴掌，不过私下里还是有不少人顾着和旁边交头接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雷渐脸都黑了：你们这帮混蛋好歹给点面子，真以为这位杀星是吃干醋长大的？
他偷偷瞥了一眼云赤城，见他没有任何反应，脸上还是挂着那副要死不活的慵懒笑容，好像一点也没有把属下们的无礼放在心上。
这几天风监署内部流传的说法，雷渐也略知一二，最广泛的说法是这位新长官是在北军只是薄有小功，但是为人善于投机，抱上了三皇子这颗大腿，上朝的时候又抓住了机会，靠着哗众取宠，一套花言巧语把皇帝马屁拍得梆梆响，龙心大悦，这才侥天之幸爬上这个位子。对这种说法，他只能嗤之以鼻，根本不值一驳。这种说法固然有不知底细的原因在里面，但是这么无脑的推论，你把皇帝陛下的智商置于何地？拍拍马屁就能爬上指挥使这个要害位置？那大家还辛辛苦苦熬个屁啊，直接去帝大文学系进修一年，回来个个都能堂而皇之地站在大殿上人五人六了。
虽然只和云赤城有过短暂的合作，但是对方那果决的手段，狠辣的作风已经深深震慑了他。
他可不会像底下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混蛋一样，天真地以为这位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长官就真的像他现在表现出来那样人畜无害。一个能把仇恨隐藏十八年，抓住机会以后雷霆一击将生父满门灭绝的人物，会是个一团和气的老好人？一个因为一言不合，就敢在皇城门口当着内卫统领的面捏断别人手腕还补上一脚的，会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一个初次上殿就敢当着皇帝和满朝大臣的面咆哮朝堂的刺头，会摇身一变成了眼前这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民好公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偷偷看着那副虚伪的笑脸的时候也变得惴惴不安：也许现在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由在心里双手合十，为这群同僚默哀三分钟。
云赤城待满室的噪杂都渐渐静下来了，这才慢慢悠悠地拿起面前的文件，扫了一眼，随即丢到一边。脸上却还是那副灿烂的笑容：“相信之前诸位都见过本官，我呢，也就不自我介绍了……本官忝蒙陛下恩宠，得当高位，但是年少智疏，资历浅薄，难免会有诸事不明，在座诸位都是我的前辈，德高望重，经验丰富，将来还是要辛苦各位僚友，如有疑难，还望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
“大人就是大人，这话说得，哎呀，就是有水平！”
“大人不可妄自菲薄，您可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您可是陛下亲自提拔，简在帝心，我们这些老骨头没法比…………”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起了忠心，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小毛孩就是小毛孩，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也省了哥几个还要花心思敲打敲打。
云赤城轻咳一声，伸手压下众人的恭维：“本指挥使在这里先谢过诸位了，各位前辈的关心和支持，本官铭记于心。但是呢，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是吧？所以呢，有些丑话，本官必须要说在前头，省的日后稀里糊涂，僚友之间起了龃龉，大家心里都不痛快。是这个理儿吧？”
众人一头雾水：刚才还气氛融洽你侬我侬，你这话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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