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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原北军统领云赤城者，为原政部左相，逆贼白卓安之子，残暴不文，罪大恶极，劣迹斑斑，罄竹难书…………其于北地之时，血债累累，小儿闻其名，不敢啼也……今至帝都，毫无收敛，悍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弑杀生父，举世震惊，实乃世间罕有之大逆恶行！吾辈闻之，无不痛心疾首…………陛下为此獠所蒙蔽，竟简拔其于乱局之中，任为风监署皇城南司指挥使！实乃前所未有之谬！我帝都危矣！南云危矣！…………乱国事者，必此獠也！吾等当不惜己身…………”
云赤城摇头晃脑地朗诵着《帝都政参》，其兴高采烈之程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记者在为他立碑作传。
南野洛看得一头黑线：“老大，你搞得拎清伐？他们是在骂你！”
“哦？对……是在骂我。”
云赤城随手从报纸堆里翻出一大摞，丢到他面前。
《每日焦点》：红鬼恐怖来袭！——论云赤城与风监署
《帝都日报》：天理难容！他为何如此凶残？
《大时代周刊》：亲手弑父！忠臣还是屠夫？本报特约记者为您深度剖析！
《政报》：帝都上空的恶魔！——云赤城的血腥之路！
《大众生活报》：为您揭秘争议人物云赤城的内心世界！
…………
南野洛翻了翻，下面还有几条。
《南云商务》：论云赤城当众脱衣对帝都时尚界潮流的影响！
《团购网》：云赤城同款裸身伤痕T恤今日到货，两件包邮！
…………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干吗要生气？他们骂他们的，又不会少块肉。难道他们骂了我，我去喝杯奶茶就涨价了？
南野洛觉得一阵无力：“……问题是你的名声全都毁了！”
“我有什么名声？”
“以后全帝国的人都知道你云赤城是个弑杀生父，十恶不赦的混蛋！你走到哪里别人都会用厌恶恐惧的眼光看你！你永远得不到别人的承认！永远像一只过街老鼠，活在世人鄙视的阴暗角落里！”南野洛激动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脸色通红，眼中充满了怒火。他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件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消息，他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云赤城惊诧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南野洛毫不退让，恶狠狠地和他对视着。
云赤城的脸上慢慢浮起了笑容：“阿洛，别激动，坐下，喝杯咖啡先。听说以前风监署的咖啡可是闻名全国的。”
“哼，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南野洛嘴里这么说，人却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一口就把云赤城递过来的咖啡一饮而尽，杯子重重地敲在桌上，显示他的极度不满。“续杯！”
云赤城给森吉也倒了一杯。
“多谢大人。有糖吗？”
“……没有。盐要吗？”
“……不用了，谢谢。”
云赤城悠闲地斜坐在桌子上，左手插兜，惬意地品了一口咖啡，啧啧有声。
“阿洛，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局势对我很不利？”
“……你也知道啊？何止是不利？你都快成全民公敌了！”
“呵呵……那你觉得我这个位置还坐得下去吗？”
“这个………这个倒不是问题，父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以前很少有这么强硬的姿态。如果怕别人的反对，他昨天在殿议上就不会坚持让你出任指挥使了。”
“你明白就好……这就是答案。”
“额？”南野洛迷惑了一会儿，慢慢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只要父皇还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用怕别人的议论和看法？”
“答对。”
“可是你不可能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这是赌博！把全部身家赌在父皇对你的宠爱上！但是纵观历朝历代，没有一个臣子能够永远得到帝王的荣宠！你在玩火**！”南野洛气愤地大吼，好像喊得足够大声就能把好友那不切实际的幻想打破。“难道你也被这个位置的尊贵外表遮住了双眼，哪怕牺牲日后的一切也要抓住眼前的**不放吗？！”
“啊？宠爱？”云赤城古怪地笑了笑，“你觉得你父皇执意让我坐上这个位置是对我的赏赐？”
南野洛一愣，云赤城的诡异表情让他心头升起一股不安：“难道不是？”
“…………嗯，你说的没错，看起来是这样。”
“区区一个小小的边军统领，一天之间连跨十几级坐到指挥使的位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不，是掉金子，还是皇城广场那么大的金子！”云赤城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如果普通人有这个运气，应该欣喜若狂，去城隍庙里拜神还愿，买上一大堆供品，天还没亮就出门…………”云赤城越来越不着边际的七拉八扯。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甚至连换气都不愿意，脸颊呈现出病态的红色，神情却愈加亢奋。
南野洛看着好友有些神经质的表现，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阿城，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在怕什么？”他转头隐蔽地看了一眼森吉。
后者会意，默默地退出房间，把门关上。
云赤城的废话戛然而止，脸上不正常的红色，冰石般死灰色的双眼，双额鼓起的青筋，让他看起来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扭曲而狰狞。
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其实我真的不想和你说这些……我很希望你一直都会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阿洛，而不是把你当成皇帝的儿子，帝国的三王子殿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一直是我……就算我是皇子又怎么样？难道这个身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重要？”
云赤城摇了摇头：“阿洛……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什么样的身份，就要走什么样的路，这是注定的。人总是要接受现实……不管是你还是我，还是老头子。”
南野洛若有所思，好友的话隐隐中有所指，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到了现在，也该是向你解释的时候了。有些事你可以不了解真相，但是必须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好好听着，不管你接不接受。”
云赤城掏出一支棒棒糖，轻轻地摩挲，神情恍惚，却透着在他脸上前所未见的温柔。渐渐，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从哪里说起呢……你不是一直对我的身世很感兴趣么……也许十八年前……才是一切的起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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