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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金丝禅的玉眼，在寂静的卧室中，金蝉的两只眼竟不知何时开始发出红光。我低头看时，红光正盛，但是它发光的时间非常短，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就见匣顶上两颗米粒般的眼石闪了一下，紧接着红光很快的就弱了下去。整个过程非常短，从决明喊我到红花消失仅仅是一扭头的功夫。
“这是萤石？”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种可能。古往今来，流传于世上的奇珍异石不计其数，但是能发光的异石却只有萤石一类。听师傅说过，萤石是一种统称，包括了所有能发出幽暗光芒的石种。而与和氏璧一同闻名春秋的“随侯珠”据说也是萤石。《淮南子》记载，随侯之珠，卞和之壁，得之者富，失之者贫。不过决明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随即就转移了注意力到周围的卧室中。他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扶着墙站起来。两人蹲的时候有点长，脚都麻了。
扶着墙缓了一会，时候不早了，早已经过了铺子开门的时间。决明却拉住我道“小山，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卧室不正常？”
“不正常？哪里不正常？”我纳闷道。
“你看这个门口，你见过有谁家的门口是开在墙角的？”决明指着卧室的门。我来回看了看，手扶的这堵内墙至少有三丈长，但是这个卧室的门竟然开在内墙的最南端，正与南面外墙交合并没有开在中间的位置。所谓凡事居中，我也是好奇道“这门怎么这么开？”
“还不止这个，整间卧室里都没有开窗口。卧室里这么黑，张叔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刚才躲进这个卧室的时候，心里慌得不行，看它里面漆黑，也没多想就进来了。现在经决明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这里确实不正常。不仅门口的位置不对，就连窗子都没有，这样的卧室能住人吗？常年呆在这种阴暗的卧室里，人不生病才怪。
决明好奇心重，也不管是不是在自家铺子里，扶着墙就往里走。我心里也是好奇，摸黑的跟着他。走了不到十步，刚走到墙角，突然一声闷响，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漆黑中，我被他吓了一跳，心里本来就绷的紧，被他这么一吓，汗流了一脸。
决明停下动作，弯腰往墙角里摸了摸。
“火盆？”
他自言自语了一声，然后又摸到火石点燃火盆，这时卧室里才有了一点光亮，接着他又走到另几个墙角，随后卧室里三个火盆全都被点燃。我心里更加奇怪，张叔这到底想干什么？好好地卧室里放几个火盆干什么？床底下放蜡烛，他能睡踏实了吗？
疑惑归疑惑，我还是紧跟着决明心里才会比较踏实点。不过就真实情况而言，这三个火盆作用不大，照明的程度非常有限。但怎么说也是聊胜于无。卧室里的情况凑合着还是能看个明白。决明边拍着手上的土边说“火芯以前用过，看来这间屋子另有用途。”
“另有用途？”我疑惑道“这间卧室不是用来睡觉的？”
“睡觉？”决明忽然笑了，指着铺满灰土的地面说“睡哪？睡这儿？”
“睡在床上啊，难道你平时睡在地上？”
“床在哪？你看看周围，有没有床？”
我将信将疑，转身把整个卧室看了一遍，但是越看心里越惊。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卧室不要说床了，地上连根木头都没有。就着暗弱的火光，我看到卧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整间屋子就像一间废弃很久的鬼屋，而我和决明正站在其中。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怕起来，完全猜不到张叔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决明一声不吭，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土墙，我也是抬头看墙，这是在是无奈之举。整间卧室除了墙面再也找不到搁置目光的地方了，空的让人心里发憷。现在又不能闭上眼装瞎子，只能看着冰凉的土墙。但是不幸的是火光照明的距离非常有限，放在墙角的火盆只有不到一步的照明距离，所以从我这个位置向前看，只能看到眼前一堵墙模糊的黑影，忍不住的让人浮想联翩。而我的心思也没有放在它上面，刚才赵叔敲门把我吓得不轻。劫后逢生，我现在只想着赶快出去，这种刺激，说什么我也不想再来第二次。
但是沉默中决明突然问了一句“小山，你还记得那幅画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我下意识的就问他哪一幅画？
决明头也不回，盯着前面说“画在蜀锦上的那一幅。”
“记得。怎么了？”我更是摸不着头脑，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净是一些奇怪的事。
“你跟我来。”
决明说着就迈步向前走，我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他走到墙边才停下，一只手抱着匣子，一只手伸出来往墙上摸去。他的动作让我感觉这墙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哥，你在干什么？墙上有东西？”
决明道“你摸摸看，上面刻的是不是那幅画？”
我啊了一声，心想这什么跟什么？两件事根本没有联系，蜀锦是那个神秘小伙子送来的，而这里是张叔的卧室，两者看起来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决明看我不信，就道“你不信的话，摸摸看。”
我道“你不是摸过了吗？是不是还不知道？”
决明摇头道“我的手不行，茧子太硬。”
我哦了一声，心想是这么回事。不过决明的眼比我厉害的多，刚才距离墙那么远他都能看到上面刻着东西，我现在凑近了墙面却还是看不清。这不能怪我，谁让张叔他用的是阴刻，还在这种环境下。我定了定神，瞪大眼睛盯着墙看。
决明最受不得我这种笨模样，他在旁边气愤的说“我让你摸，你瞎看什么？”
确实以我现在的状态，再加上周围的环境和决明的提示，很可能会在潜意识中出现假象，看到并不存在的东西。但如果用手去摸，那就另当别论了，至少手上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而且蜀锦上的画非常有特点，就算张叔用的是阴刻，两根手指摸上去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于是卧室里就出现了一幅滑稽和略带诡异的画面。两个年轻人并排站在墙边，猛地一看似乎是在面壁思过。不过再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们两人都有着诡异的动作。昏暗的卧室里，两人死盯着墙面，两只手不停地在墙上摸来摸去。
我先是粗略的摸了一遍，随即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张叔的手法，于是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回忆着蜀锦上的内容，一寸一寸仔细的从上往下摸。蜀锦上最有特点的莫过于那九圈血纹，一圈接着一圈由内向外依次扩散。我依着脑中血纹的模子，脸贴在墙面上用力地摸，简直都要扣进去了，才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细微变化。同时心里也为这堵墙的平整程度感到震惊。像我们这个阶段的贫苦百姓，那住的都是土坯房，不像城里人似得又是木楼又是复合房院。土坯房非常不耐用，如果年岁不好，房子撑不过五年，而且为保证墙体在雨水冲洗中坚固耐用，平常都会在墙里添加上各种杂料，导致墙面凹凸不平。但是这面墙的平整程度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一边辨认墙上的刻画心里一边诧异。张叔不像那种只做表面功夫的人，这面墙刮得再细致，对整间屋子来说并起不到多大用处。有这功夫还不如制作几件像样的家具，也不至于如现在一般，卧室里羞涩成这样。
“怎么样？小山。是不是刻的那幅画？”
我急忙停止胡思乱想，并上两指再次感觉。土墙面上被刮得非常平整，但由于常年处在阴暗中，它的面上很涩。我一口气从额头的位置摸到小腹所对应的墙面。不过我站的位置不太恰当，并没有摸到中央那只蝉，但是上面阴刻的一圈一圈的弧线的确像是蜀锦上的血纹。为了确认它到底是不是那幅画，我想着再试一次。
但是刚一用力，手指竟然戳进去了。我心里一惊，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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