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经济时期,平合农场以种植水稻为主,还有木薯、甘蔗、花生、水果等农作物,以及畜牧养殖业,工业成份不多;其所属的二十多个单位中,大半是农业生产队,还有几个副业队,使用的劳动力也有所不同。
七队原来是一个就业队,有三百多个就业人员集体住在有围墙的大监舍并从事农业生产,另有十几个“表现较好”的外宿做零杂工;干部职工是三十余人,还有一些家属搞后勤工作,被称为日工或临时工。
所谓日工,就是干一天的活、算一天的工钱(六角),无任何福利、补贴,不计算工龄,每个月出满勤是十八元工资;不少干部的家属长期如此,她们没有象应届毕业生那样转为正式职工的机会,其中:各单位自行安排的,也叫临时工;经过场部审批、备案的,则叫做长期临时工。
“青年排”的“战士”们抵达七队的当天上午,分别在干部职工宿舍区的五、六间平房里安顿下来,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不在同一栋房屋(若干年后,因为一个爆炸案件,原来的男生宿舍被彻底炸毁了)。
下午,队领导集中大家训话,介绍全队基本情况,强调有关注意事项,最后他说:“明天大家开始正式参加劳动生产,不得与就业人员混杂,要集体出工、集体收工,并且享受日工的待遇……”
从第二天早上起,青年排全体人员投入紧张的抢收、抢种(又称夏收夏种)“双抢”劳动,每天的中午饭,基本上都是在工地吃,由饭堂的阿姨送出来;下午三点钟左右加一餐免费的绿豆或海带糖稀饭,开水也保障供应;如果晚上在晒场加班搞手工劳动,则还有一餐免费的肉粥作宵夜。
夏季的“双抢”主要是在野外稻田里作业,首先就是抢收,要在稻谷脱落之前连着禾杆一起割下来、捆绑好、运回队部仓库的晒场;然后是抢种,在一定的时间内把秧苗插到水田里,都是整天着弯腰,脸朝黄土背朝天,日晒雨淋,不须几天、人人都有腰酸、腿痛、手麻木的感觉。
第三天中午割稻谷的时候,伍彬不慎把自己左手割掉了半个小手指,呱呱叫的、由曲文护送回队部卫生室包扎,次日就回家休养了。
当晒场上逐步堆起农产品的时候,其中的稻谷就连着禾杆厚厚地平摊开来,经过拖拉机几番碾压(并人工翻腾),再用禾叉抖落谷子、分离禾草;这个活儿一般是晚上加班时干,就业人员和“日工”们都做过。
各农业队的晒场都设在队部边缘地带,离宿舍区比较远,如果堆放的农作物不能入库收存,晚间就得有人看守,而且是整个通宵。
第三天下午,常健和方平被提前安排回去休息、吃晚饭,准备晚上在晒场值夜班看守劳动成果,这是个相对轻松的“爽工”了。
常健和方平第一次接受这样光荣的任务,竟然有一些兴奋;当晚的上半夜,他们手持禾叉围绕晒场的四周巡逻,边走边聊:“伍彬这次惨啦!半个小手指丢在田里了。”
“如果他及时找到半截手指、医生可以给他接上吗?”
方平说:“他那里还顾得上,当时止血是最要紧的!”
“都说一只鸡补一滴血,不知他要吃多少只鸡才能补回来。”
“难说啦!反正他亏大了,还可能算是残废了。”
常健说:“不是食指,应该不会影响当兵。”
“今年不知道招兵是否会招到我们农场?”
“这只有老天爷才知道,我太想当兵啦!”常健叹息。
方平又说:“你学习比较好、可能要去做教师。”
常健应道:“当教师也好,我还想以后写几本书呐!
“哎!你有过通宵不睡觉的情况吗?”方平突然问。
“没有耶!以前春节帮爸妈熬粽子,也不过是熬到下半夜。”
“我也是,这回我们要看这太阳是怎么从天边升起来啦!”
到下半夜时,两个人都困极了,又不敢轮流睡觉,就苦苦撑到天亮……
白天休息、晚上值班的工作,常健和方平干过几天,也就习惯了。
大家劳动满一个月时,拿到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工资,扣除伙食费外还有点闲钱,因此都想干点什么,男生们就有学抽烟、喝酒的事情发生。
为了象一个男子汉,常健也学习抽烟,他买过“经济”、“水电”、“转运”等一角钱左右的低档卷烟,直练到烟雾可以从鼻孔出、烟头不湿口水为止。方平说这才算是会抽烟,幸好常健没有象他那样成烟瘾。
有一个周末晚餐加菜,常健和曲文、方平共同买了一瓶葡萄酒干了,几个人都体会到酒醉的滋味,但是大家终究没有上瘾。
夏收夏种结束后,原在七队的就业人员全部调出,大批调入服刑犯人,常健所在的三班改为杂工班,有养猪的、养牛的、养鸡的、养鸭的等等。
常健作为副班长、主要是负责养鱼;队里有两张鱼塘,他每天要从野外割回几担青草撒到水塘,把残渣、杂物打捞出来,还要注意灌水、排水。这也是一个比较轻松的工种,主要是讲究责任心,以及能够独来独往、忍受寂寞。
此时,队党支部和干部们的主要精力是改造服刑人员,“青年排”就交由队团支部领导;团支书是比“高六班”高两届的一个男拖拉机手,他的未婚妻是老师,负责给一群小学生上课;白天大家一样正常的工作,晚上才搞政治学习,开展“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批资批修”之类的活动。
在七队劳动期间,常健有意煅炼自己的身体,他干活基本上不戴草帽,不怕晒太阳,想把皮肤晒黑,也不怕雨水淋;一个人负责养鱼后,他就经常学唱电台里热播的《长征组歌》,以红军的歌曲自我娱乐和激励。
“雪皑皑,夜茫茫,高原寒,炊断粮,红军都是钢铁汉,千锤百炼不怕难,雪山低头迎远客,草毯泥毯扎营盘,风雨浸衣骨更硬,野菜充饥志更坚、志更坚,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高于天!”每当常健一个人在野外割鱼草,或者挑着沉重的担子孤独地行走在荒郊时,他就会放喉高唱那些动人的歌曲,不仅增强他的意志,也练就了他的歌喉,更充实了他的精神生活。
当年的九月,突然又传来“毛主席逝世”消息的时侯,大家都有一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好象世界末日到来一样;在举国哀悼期间,人人都十分悲伤,党支部打乱了日常的工作计划,按规定安排了一些悼念、学习活动。
到了十月份,又有两个重大事件:一是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各地各单位大搞“深揭、深批”政治运动;二是上级以“自然增长劳动力”的名义,批准“青年排”全体人员为正式职工,每人每月的工资定为二十二元五角。
从理论上讲,常健这拨人的参加工作时间(工龄),就从上级机关审批之日起计算,之前的几个月等于是白干(除极少数人自认为要照算工龄外),大家也都默认了;可“自然增长劳动力”的概念很多人还是觉得不好理解,以后有关部门个别工作人员竟然不视它为计算工龄的依据,真是个气死人!
转为正式职工的批文下达之后,有几个人被提前抽调出来作临时的安排,其中方平到场部办公室当通讯员,吕华和常健到场部禁闭室警卫班做看守员,金铭到河西片小学做代课教师,这令其他的同学羡慕不已。
常健按照队里、排里的指示,把自己养鱼的工作移交给一个叫文祥的初中毕业生之后,就兴冲冲地奔赴新的工作岗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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