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常健的老同学兼老板,辛海按承诺带他出任了一家企业的常年法律顾问,这企业名称为G省物资总公司A市公司,是个较有实力的独立法人。
A市公司的经理是老梁,本单位的老资格,已经担任领导职务多年;党总支书记是老连、部队的团职转业干部,为人很豪爽。由于党政一把手合作很好,领导班子在干部职工中威信蛮高,企业经营管理也搞得不错。但是,因上级机关指手划脚干预,尚有不少的债权债务不大好处理。
一天上午,梁经理约法律顾问到公司商谈工作,老辛手上的事多、正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带着常健去应付,连书记也在座。
老梁说:“辛主任,海南省的房地产公司欠我们钢材款,法院调解结案,对方也履行了部分债务,连本带利还有二十几万。材料都在这,你看怎么办?”
辛海把材料粗略看了一遍:“怎么没有要求执行?”
梁经理有些愤慨:“法院调解的时侯,约定好是分期给付,对方也逐步地兑现,原来没有想过要强制执行。谁知这尾数一拖就是半年多,估计他们存心要赖帐了,看来还是要找法院帮执行才行。”
辛海公事公办的说:“民事诉讼法规定,双方当事人是单位的,请求执行的期限是六个月。现在要求执行,恐怕法院不支持呢?”
梁经理不以为然:“断断续续的,谁掐算得那么准确!”
辛海认真地说:“材料上可是明明白白的,不好办呀!”
梁经理着急了:“反正死马就当活马医吧!尽力了,我们向上级和干部职工也有个交待。我和连书记,就指望你们呢!”
辛海推托道:“我最近忙得不得了。”
常健因为到新的律师所后,一直比较顺利,见老辛和梁经理都很为难的样子,就蠢蠢欲试地插话说:“要不然我试试办!”
交谈中的老辛和梁经理,好像突然发现常健的存在,各自有了新的感觉:一个是可以扔掉烫手山芋;一个像是检到救命稻草。因此,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异口同声:好呀!好呀!太好啦!
梁经理接着说:“辛主任你忙,就让常律师跑一跑吧!”
辛海急着脱身:“行呀!具体细节你们再谈谈。我得先走啦,有两拨人约了我呢!这回忙得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有。”
辛海走后,常健就和梁经理、连书记认真商量如何经办此事,包括如果挽回经济损失,怎么提成奖励承办律师等问题。
A市公司派了办公室的主任老王,与常健同去海南岛办理请求执行手续。乘车、坐船一路风光,混熟后,俩个人就随便聊起来了。老王说:“常律师,这次就看你的了,我可是完全听从你的指挥!”
常健答话:“王主任不要客气嘛!按既定方针办,有问题互相商量。”
老王开玩笑:“我听着里面好像有句名言呢!是四人帮的专利吧?”
常健也乐了:“哈哈哈!王主任真幽默!”
笑过之后,老王说:“哎!常律师,你觉得这案件难办吗?”
常健想了想:“严格说是过了请求执行的期限。但是,公司与债务人一直有联系,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权利,时效上有中断的说法。如果法院方面通融,从保护债权人利益的角度出发,适当处理也是可以的。”
老王问:“那么说主要是靠法院了?”
常健点点头:“是啊!目前许多单位喜欢收什么赞助费,听说在海口吃餐饭都要加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所以说必要的时侯,公司得付出一点代价。”
老王讲:“梁经理和连书记不是已经答应了吗?说是让你全权代理的。”
常健解释:“我建议如果不顺利,可以许诺从执行标的中提成百分之十的款额赞助法院,调动其有关人员工作的积极性。具体运作时,你一是监督,二是作为公司的钦差大臣也要表态,不然人家以为律师瞎糊弄呢!”
老王连忙表示:“我这不是配合来啦!常律师你放心吧!”
常健客气地说:“王主任言重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作为常年法律顾问,我是第一次为公司办事,今后还要请你多关照呢!”
到了海口市当地法院,接待法官果然对时效提出疑问,常健就说大老远跑来的,希望能够对外地当事人适当照顾,只要能够顺利执行,公司方面除了按规定交纳诉讼费用以外,准备提成百分之十的款额赞助法院。
老王跟着表态:“这是我们公司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决定的,保证兑现。”顿时,接待人员好说话多了,他让常健他们留下有关材料。
常健和老王在海口市的几天时间里,好不容易找到了债务人办公的大楼,查起来才知道那是承租的,虽然是个新地址,但去追债的人,比在那里办公的人还要多。由于人生地不熟,他们只好再次去法院,介绍有关情况的同时,不怨其烦又作了一番“赞助”的承诺,留下联系方法之后,就返回A市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月时间后,海口市的当地法院通知A市公司,说是扣住了债务人的一辆全新豪华型桑塔纳小轿车,其价值与公司执行标的数额相当,请尽快派人前往办理有关的手续。
老辛闻讯后,比谁都兴奋,似乎忘了自己原来的表现,他对梁经理说:这是关键的时刻了,非要亲自出马露一手不可。
常健心里很不痛快,私下就把情况和岑光讲:“辛主任这一插手,不知案子算我的,还是算他的,或者是算俩人的。”
岑光了解情况后,挺仗义的对常健说:“老辛太不够意思了,当初又不肯接手,你搞出眉目啦!他这么一来,不是争名夺利吗?真是天理难容!”
常健叹息道:“我们是聘用律师,这顾问单位又是他带着干的,还真不好说。算了!顺其自然吧!不要声张啦!”
“当老板却没有大将风度!”岑光也只能说说而已。
据说,辛海计划是公私兼顾带上家属,要常健这次就不去了。没想到临行前,辛海老家发来急电,说他奶奶病危,一定要他这个独孙子回去见上一面。这时,岑光幽默地说:“做事不地道,连他奶奶都不答应嘛!”
常健笑笑后,严肃地对这小兄弟讲:“内外有别,我们自己发发牢骚也罢了,千万不要影响工作和大家的关系哇!”
岑光不在乎的样子:“老常你放心!说归说,做归做。”
最终,还是常健和老王俩个搭档同行,他们第二次登上海南岛,到了海口市的当地法院,顺利地办妥有关手续。
为了表示感谢,常健他们执意要请经办人员吃顿饭。执行庭的负责人再三推辞不过,就让他们到某饭店去安排一个包厢,说是执行庭在那里还有另外一个应酬,凑近在一起吧!也好两面兼顾。常健和老王只能照办。
那个饭店当天中午的生意不怎么样,除大厅的散客以外,只开了两个包间:一个是常健他们代表A市公司酬谢法院执行人员;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物因什么事由,也是招呼法官们的。
刚开始的时候,两边的人马是各自为战,吃着、喝着,两个包厢之间就有串门互相敬酒的了;然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都很开心的;彼此都酒足饭饱之后,又是一一的握手道别。
老王去总服务台结帐时,大堂经理说:两个包间的帐,已经一起结过了!常健便拉着一愣一愣的王主任走人。
回到A市,常健他们不仅带回一辆崭新的轿车,还讲了他们请客、别人“埋单”的故事,梁经理、连书记,还有岑光,都夸这事办得漂亮!
从此,常健记住了梁经理“死马就当活马医”的口头禅,觉得跟这样的当事人打交道思想负担不重,只要尽力而为之,对人、对自己就交待得过去。至于这个案件处理的结果,他和梁经理、连书记,多年以后仍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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