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职业生涯 > 第三十七章

?一天上午,常健在办公室处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骑自行车出工地去,他“神差鬼使”的先去二中队,想看看卢胜是否已经到位。

  

  刚接近二中队工地的边缘,常健恰巧遇见三个犯人组长各拿一串鱼、已经走出工地“警戒线”了,这虽然与有关规定不符,但在农业大队却是司空见惯的常事。常健便喝问他们去哪里?他们举着手中的鱼回答:王中队长让回去煮这些鱼。常健也没有问鱼是哪来的?给谁吃的?就放过他们。

  

  常健进入二中队的帐篷,见卢胜和王兴、副中队长温贵及两个带班干部都在,劈头就问:“老王,是你给三个犯人组长回去煮鱼对吗?”

  

  “生产忙季主要靠他们协助,不给他们吃点怎么行?”

  

  常健此时才知道王兴是给组长开小锅的机会,考虑到有保证他们“吃饱、吃熟、吃得卫生”的要求,并觉得相对于过去郭希主张给犯人“喝点酒”来说也不过分,便婉转地说:“我认为如果真要他们协助、就不应该给他们一起离开工地;特别是现在你们都窝在这里了,谁来管理工地劳动呀?”

  

  听到常健的批评,卢胜和王兴都有一些不好意思;副中队长温贵及两个带班干部,则马上出去查看工地,知趣地回避尴尬局面。

  

  卢胜遮掩说:“我刚才召集他们商量工作上的事。”

  

  王兴解释说:“猫离不开腥味!这些狗肉朋友,有吃的、不在一起哪里行?我给他们40分钟时间,他们很快就回来的。还有两个组长在。”

  

  “卢副,这里你就盯好啦!我去一中队了。老王,我再提醒你一声:尽快把那三个组长收回来。”常健不想与他们纠缠、边说边准备走人。

  

  “常大你放心吧!这里有我盯着。”卢胜几次调换角色之后,早就把常健当大队长看待了,他不希望别人以为他想谋取那把交椅。

  

  “常教、我心中有数的,还有卢副在这呐!”王兴没有改口,他一直是这么称呼常健,认为教导员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在农业大队,由于生产任务重、工种多,干部人手少、且工作积极性不高,最辛苦就是中队长,大队领导、内勤管教也不轻松,带班干警和其他干部没有那么大的责任,只要按部就班、听从安排就行,不用担什么心。

  

  监内几百犯人挤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社会渣宰”精力旺盛、惹事生非,所谓的改造秩序、犯人思想动态就靠内勤管教来掌握,他们主要依靠犯人“积委会”、“维纪组”来具体管理;各中队的犯人带出监外要由中队长签字,也就是由他来负责,对犯人的管理,对生产质量、进度和任务完成情况的监督检查,中队长主要靠犯人组长来具体管理。利用犯人管犯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人类社会就象个“金字塔”的形状,一级管一级,越往上、人数越少。

  

  劳改农场的农业大队主要是野外作业,干部少、犯人多,而且规定干部不能打犯人,直接管不好管,一是容易上火、二是管不过来,间接管理容易掌控、也没有那么辛苦。犯人内部也有个竞争、优胜劣汰,能激发一些人的“改造”积极性。大队领导依靠内勤管教和中队长,内勤管教和中队长则依靠犯人骨干;按照“权利义务一致性”的原则,依靠他、就要给他一定的权利、甚至是特权,大的方面给你做好啦!有些事情就要“睁只眼、闭只眼”了。

  

  正如古人所说那样:水至清、无鱼,人太察、无徒。

  

  常健当天下午随一中队收工回到大队部,才得知:二中队三个犯人组长不见了,王兴怀疑他们喝酒醉了、睡在哪里?正满世界在找人。

  

  因为主管改造的副教导员劳文不知去向?原在二中队跟班的卢胜、据说去附近乡村“联系工作”了。而常健按照《改造、生产“双承包”协议书》的约定,想争取在二十四小时内或者“当年内”把逃犯捕回。所以,常健作了必要的安排之后,便亲自组织并参加追捕逃犯的行动。

  

  情况汇报到场部后,整个场部机关都惊动了,大家四处围、追、堵、截,“二十四小时内”抓不到人,就按规定上报省劳改局。

  

  常健带原二中队长庄严和内勤管教吕超,去三个逃犯家庭所在地B市追捕,第二天晚上他们搜查到一个舞厅时,舞厅以西部民歌《走西口》作伴奏,成双成对的男女翩翩起舞。“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在难留……”这歌声凄婉动人、音响效果真好,加上霓虹灯的闪烁,感觉真有点催人泪下了。

  

  常健联想起在农垦职工大学读书的吕梅,以及在平合农场场部的父母和女儿,思考自己现在这样值不值得?到九大队值不值得……

  

  据场部工作组调查:发生逃跑案件的前一天,卢胜和王兴曾经严厉训斥过三个犯人组长,并威胁说要撤换他们;当晚犯人组长回到监舍议论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中队长老乡观念很重,肯定要用自己人,因此密谋了准备逃跑。这个情况管教方面应该掌握、而没有及时掌握。第二天上午,卢胜和王兴以炸石头的名义领了炸药、雷管,让三个组长在他们事先看好的河沟里炸鱼,大的、他们几个干部私分了(有人专程送回家),小的、就奖赏给三个犯人组长。常健到二中队工地时,他们有意隐瞒真相;常健也没有深入了解和掌握情况。

  

  具体负责调查此事的柳科长、关苏等人认为:一个犯人准备逃跑,他从形成思想、到付诸行动不容易被察觉;几个犯人集体逃跑不同,一般要商量、讨论,反常表现会多于个人的行动。因此,王兴是直接责任者,几个大队领导和管教方面也有责任。王兴和卢胜训斥过三个犯人组长并威胁说要撤换他们,既不采取实际行动,也不通报给管教方面,甚至还让他们自由活动,犯了很“低级”的错误;在此情况下,王兴作为负责本中队全面工作的中队长,又批准三个组长离开工地、且不及时将他们收回工地,则是错上加错。卢胜做过大队主管改造的领导,没有防逃意识,违规使用爆炸品炸鱼私分,默认中队长批准三个组长离开工地,没有督促将他们收回工地,自己在中队跟班、又没有跟到底。劳文作为大队主管改造的领导不及时掌握犯人动态,发生逃跑案件的当天未报告正职、便擅离职守。常健作为大队一把手,对允许犯人自由活动的违规行为不予以制止。

  

  常健采取的补救措施是,一抽出庄严等人,专门配合场部追捕组以及当地公安机关,抓捕逃跑的犯人,于年底前把他们全部捕回;二查原因、找漏洞、总结经验教训,改进今后的管教工作;三制订《九大队干警工作纪律制度以及奖罚办法》,并认真贯彻执行,强化了干警的防逃责任意识。

  

  三个逃跑的犯人组长被抓获后,被及时押回九大队公开示警;其他犯人看到他们那么快就被抓回来,都认为“逃跑是跑不掉的!”

  

  不久,常健、卢胜分别受到场党委给予的“党内警告”处分(有关领导对他们的口头解释是:不另作行政处分了,以免影响到工资等经济利益,属于一种照顾和从轻处理);王兴则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并由大队撤销其中队长职务。常健还听个别人说到:“场部”曾经考虑过要给他免职,因为没有人愿意到九大队接替他的位置,而他又努力挽回影响才作罢休。

  

  劳文受到大家的非议不少,但却是“平安”无事。

  

  平合农场的形势很快有了变化,上级来考核场级领导人选,专门征求大队、科室一级的意见。常健对姚副政委评价较高,对魏副场长有些看法,也不知是否反馈到当事人。接着,陆场长上调劳改局任副局长,姚副政委改任专职党委书记,魏副场长任场长兼党委副书记,吉副政委改任副场长,初中学历的向科长被提拔为副场长(主管改造工作),黎汉接替其狱政管理科的科长职位;关苏调任政治处的副主任,曲文也当了四大队政治教导员兼党支部书记。

  

  从此平合农场有两年多的时间不设“政治委员”及其副职,并有传说场级领导职位尚未足够,上级部门还准备在中层干部里继续选拔。

  

  经过年终结算,九大队的年度总产值为690459元,在其他农业大队都没有完成此项生产任务的情况下,以“113.81%”的成绩超额完成了原定指标。但是,财务方面由于追捕逃犯等“营业外支出”、“政策性支出”较大,没有完成盈利的经济任务。加上“改造方面”有犯人逃跑等问题,无法评为先进单位。好在三中队被评为全场的“先进集体”、为九大队获得有史以来第一块奖牌。

  

  在常健由一个“好党员”而受到“党内警告”处分的同时,全场有四个干部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超生”而被开除公职,其中包括教育改造科的副科长,整个平合农场的思想政治工作状况可见一斑。

  

  教育改造科的科长覃明,由于“办特殊学校”成绩突出,获得了“晋升一级工资”的奖励,并荣立“个人三等功”。

  

  常健在九大队工作期间,三大队(原七队)发生过特大爆炸案:一个“以工代干”专管犯人炸石组的老干部儿子,因受到“不公正待遇”和岐视,于晚上召开干部职工大会时,悄悄将炸药包扔进本队会议室;爆炸掀翻整个会议室,使与会人员不同程度外伤、内伤,全大队只有两个干警因下监舍而幸免于难。作案者炸过会议室后,即回到所住宿舍,以第二个更大的炸药包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也将常健他们当年的“青年排男宿舍”夷为平地。

  

  爆炸之后,驻队武警排立即包围犯人监舍,协助幸免于难的两个干警维持秩序;教导员带伤到场部报告情况,场部紧急调动干警接管三大队。

  

  常健得到“通报”的第一时间,首先庆幸自己没有被安排到三大队,并认真考虑如何管好干警职工队伍的问题,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三大队爆炸案影响极大,往后平合农场许多干警职工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总爱说要“扛炸药包”怎么地…可是,三大队的教导员等领导干部竟然无人受到处分,高小学历的教导员还被提拔为场政治处主任(副处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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