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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祈将关儿抱到自己的卧房,随即赶来几名御医。尽管御医都说只是外伤没有伤及内脏,他还是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她一天一夜。
南宫妤气结无措,日子一天一天流过,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高祈一有时间就去照看关儿,她跟本没有机会跟他独处。正当她坐在亭子里愁眉不展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醇厚的声音:“妤儿,在府上住的可好?”
晟王健朗的身形出现在南宫妤身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南宫妤立刻收回心思,回头看着眼前这个温和慈祥的长辈,乖巧地答道:“妤儿住的很舒心,府里的人带我都很好。”并扶晟王爷坐好,“只是最近祈儿哥哥有点忙,都没时间陪我了。”南宫妤虽然语言上是在抱怨,可是声音柔软甜美,让人听上去只觉得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撒娇,毫无反感,相反,更显可爱,惹人怜。
“你们出去遇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祈儿是个善良的孩子,那姑娘救了他,他不会不管的。”安慰过南宫妤之后,他又面色凝重起来,“回想起我与你父亲上次见面,已经是时隔多年的事情了,那一次我们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说到这儿,他将脸转向南宫妤,眼中带着些疑虑,看向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些什么,语气却一如既往:“可如今又是为什么,突然体谅了我当年的做法?”
这一眼看的南宫妤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由心里怀疑:晟王爷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关于上一代的纠葛她不清楚,若是直接告诉他,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希望他与他的靠山无果之城反目,舍弃自己的利益去救南宫府,想必他想也不想便会派人将她轰出府去!思量片刻,她将自己的担心隐藏在可爱甜美的笑容之下,答道:“高伯伯,其实关于当年的事情,父亲对我只字未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父亲已经想明白了。我来之前他对我说您当年的做法也是迫不得已,他能理解!您看,家中这次遇到点小麻烦,父亲就放心的让我到您府上来小住一阵子,可不就是出于对您的信任,也想借此化解当年的矛盾。”
果然晟王眉头舒展了许多,静坐了一会儿,又开口:“今日,府上传来消息说你父亲已经开始遣散府内的家仆。”担忧道,“恐怕你家中遇到的不是小麻烦吧。”
晟王说完便起身离开,故意没再看向她,好像已经料知她的反应,不去看,只是想给她一个台阶下而已。
直至晟王离去好久,南宫妤才从震惊担忧中反应过来。晟王说得对,此次府中遇到的不是什么小麻烦,而是灭门的大灾难。看来她自己的揣测是对的,晟王是不会舍弃王府去救南宫家的,那么,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得到高祈的帮助,可是就现在她与高祈的关系,能不能求得他的帮助,实在没底。父亲已经开始遣散了家仆,可见情况已经十分紧急!南宫妤顿感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压得她难以喘息!
之后几天,天气一直不好,白天也是阴沉沉的,好像要有暴雨降临,却迟迟未下,看的人们心里发慌。
晟王府的车夫不知道这样昏暗的天气,关儿剑伤刚有起色为何还急急慌慌的出门,还不带侍女一旁照顾。
关儿从马车上下来后便遣了车夫回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按字条上的路线沿着河流的上流走去。
待走到指定位置,却是空无一人,关儿心中紧张无比,不知道写字条的人到底是谁?真的知道越恒哥哥的下落吗?看着眼前湍急的大河,就像她此时的心境一样,伸手拨弄河水,只觉冰冷刺骨。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突然一阵香味传来,关儿转过身查看,却见南宫妤身披淡紫斗篷缓缓走来。
“能走这么远的路,看来伤势已经好很多了嘛。高祈那么紧张你,我还以为你伤到不死也要半残的程度呢。”
听她将祈儿哥哥的称呼换成高祈,关儿觉得很奇怪,但是此刻她不想计较这个,只想知道:“字条是你写的?”从她的话中就明白她不是凑巧来到这儿的,又见她并没有否认,立刻上前抓住他她的胳膊追问道:“越恒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南宫妤哼了一声,甩开关儿的手,道:“你竟然如此担心那个人,想必他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当然!他怎么样了?”不想听他废话,她只想知道答案。
听到关儿如此关切的回答,南宫妤直逼到她面前,“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招惹高祈?高祈竟然还拿你当宝贝似的,真应该让他也来看看你刚才为了另一个人着急关切的模样。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只有清心寡欲的那一个表情!”
南宫妤的气势直逼而来,连同她身上的香气也是,关儿不禁偏过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恢复些理智,声音中都带着失望说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越恒的下落,引我来此到底为何?”
“你终于明白了。”南宫妤笑道:“看你在纸上写的:越恒哥哥你在哪儿?如此思念,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便想给你些希望总是好的。”
关儿瞪向她:“你竟然翻我的房间?
“你每天睡在高祈的房中,我怕哪天你要回自己的房间,看到房内杂乱与高祈华丽的屋落差别太大,心里失落,所以就去帮你整理一下喽!”
关儿心口传来闷痛,忽感到无力,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伤口上传来痛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消失!”南宫妤盯着她,说完这一句又看向其他处,“你在就只会破坏我的计划。”
“你是指刺杀高祈的计划吗?”关儿眼中一片明朗。
南宫妤震惊:“你怎么知道?”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向她吼道:“你是故意破坏的?”
关儿摇头:“不,我不是故意的,被刺之后我才明白。既然是刺杀怎么会下手那么轻,应该是杀招才对,就算突然有人挡住了也不会有减弱力道之举,杀死他的同伴更会扰乱他的心智,如此一刀不成还有机会刺第二刀。而负责刺杀的那个杀手使出的力道,根本就不像是要刺向高祈,而是要刺为他挡剑之人。”
南宫妤身子有些颤抖,愣了半天才说:“或许那个杀手武功太差……”
关儿冷冷地看着她:“这个解释恐怕连你都说服不了吧。”见她不回答,身子颤抖的厉害,刚刚的嚣张之气荡然无存,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可怜人,关儿不由声音轻缓下来,“我能看穿的,高祈也一定能看破,他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他在意你,不想伤害你。”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南宫妤情绪突然有些失控,几乎是带着哭腔,大声道:“你懂什么?我只有嫁给高祈,成为高家人,才有可能拯救我们南宫家。”南宫妤看着关儿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抚着伤口,强忍着疼痛的表情,突然心中有些动摇,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坚定,向她走去,在关儿身边坐下。
南宫妤一靠近,身上的香气便更加的清晰可闻。胸口的伤口像是受到撞击一般剧烈疼起来,关儿已然察觉香气有问题,此香能刺激到伤口,使伤势恶化。然而关儿想远离南宫妤,却已经疼得没有了任何力气。
南宫妤平静下来,缓缓道来:“东霸石庄,南壁欧阳,西地萧府,北川南宫。分别是武林上声名赫赫的四大家族。近几年,陆续传出东霸石庄和南壁欧养,西地萧府陆续惨遭灭门。一月前,父亲就将我叫去书房,告诉我只有投奔晟王府才能保我性命。我询问原因,他只道,该来的总会来。我问他要找我们报仇的到底是谁,他却闭口不言。我知道他是怕我将来想找那人报仇,白白丢了性命!”
看着南宫妤氤氲了的双眸,关儿不再想要挣脱,而是忍痛继续听她讲着:“后来我虽然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可是私下却追查了许多,终于知道南宫家得罪的是武林中最神秘传奇的人,萧府、石庄和欧阳不比我们家势力弱,都惨遭灭门,我这才明白我们南宫家这次要经历的是怎样的灾难。忌惮于对方的势力,武林中是没人敢站出来帮助我们的。”
关儿与世隔绝多年,也不知有这么强势的震慑力的人到底是谁,想问,已经没有开口的力气,好像呼吸都带着疼痛。只听她继续讲来:“那人虽然极少在江湖上现身,却唯独与晟王府交好。我明白父亲的心思,也许晟王爷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护我周全。但是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被毁!而晟王爷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冒险破坏他们的友好关系来救我们整个家族!所以,我只有嫁给高祈,成为高家的人才有可能求他去救救我的家族。”
南宫妤站起身眼里暗淡了许多,虽然机会很渺茫,也要不顾一切地去尝试。她扶起关儿,身旁有湍急而冰冷的河水淌过。关儿浑身无力,伤口的剧痛使她唇色惨白,额头上几颗晶莹的汗珠。只能任由南宫妤的摆布。
“所以,请你不要怪我。”说完,南宫妤松开双手同时将她向后轻轻一推……
林子里惊起一群飞鸟,寒风袭来带走了地面仅存的温度,终是离开的时候了。
水流伴着卷起的几层浪波继续湍流直下,归于平静……
南宫妤注视着激流勇进的下游,良久,心中的酸楚不能消散。回神过来,身上衣物浸湿,却不知何时开始落雨。雨势变大,不等到河面再起波澜,南宫妤已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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