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龙泉太阿剑 > 第七章 千年人参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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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儿越听越觉得惊异,哪里想到他们的遭遇竟如此神奇。有时她忍不住地插问一句,王承昭往往要费上半天的口舌才说清楚。他把来长安找奸相李林甫报仇雪恨的事说了出来,梅儿道:“这个口蜜腹剑的奸相,已于天宝二十五年早就死了。奸相死后,不但大明尊中人,就连京城内外、朝野上下都是一片欢腾。都说他死得可惜太迟了,否则祸国殃民的事定然免去了不少,说不准儿还不会引发现在安禄山这个反贼作乱呢!当时大明尊中人对奸相突然生病,不久死去,都感意外,想不到他竟得了不治之症。”

  王承昭恨恨地道:“难道奸相不该生病,不该患个不治之症吗?有什么感到意外的?”梅儿道:“想这奸相是何等的养尊处优,身体稍有不适,郎中大夫还不随呼随到?不仅如此,只怕宫中御医也可能一呼而至。他生病之前,还精神抖擞上朝。后来几天不见动静,再过一些日子居然死去了。”王承昭咬牙切齿地道:“真是太便宜了奸贼!”他为不能手刃仇人而大感遗憾。

  梅儿转换话题,问道:“昭哥哥,你和我妈妈一起来长安了吗?”王承昭点了点头。梅儿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道:“妈妈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她!”王承昭看了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欲言又止。梅儿没有在意他的神情,使劲地摇摇他的手,道:“快点好不好?”

  王承昭痛得“啊——”地一声轻叫起来,梅儿才知他的左手伤处被她握得重新裂开,顿时感到不安,道:“昭哥哥,是不是你身体伤势太重,行动不便?”眼中充满了祈求。王承昭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也不知道阿姨在哪里?”

  梅儿立即顿大了眼睛,急得满脸通红,道:“你说什么?”王承昭道:“三天前的夜里,在东市酒馆,我们走散了。”梅儿追问道:“哪家酒店?”王承昭见她如此刨根问底,知道不说清楚不会罢休,只得把那天晚上的细枝末节都说了出来。语气中虽然没有半点责备梅儿的意思,但她早已按耐不住,拔剑便向她的一只手砍去。

  王承昭大是惊慌,呼道:“妹妹,你欲干嘛?”伸手夺下剑来。梅儿失声痛哭道:“那天夜晚就是我存心不良和顽皮,才出手射出石子惊动叛军。原欲保护自己,不想竟伤害了自己母亲。如果妈妈有个三长两短,我……”王承昭连忙安慰道:“阿姨和你一样聪明机智,功夫更比你强多了,何来三长两短?”口中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一样不安,京城内外,叛军天下,其凶险也实在难料。

  梅儿道:“昭哥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寻找妈妈!”王承昭道:“好!”二人起身撒腿便往外跑。刚走出两步,梅儿发现他的一只手上还端着盛粥瓦盆,扑哧一笑。

  王承昭立即会意过来,停住脚步,道:“梅儿,先不忙这一刻。先照顾杨兄吃下再说。”梅儿想起二人谈了好长时间,竟把早饭忘了。一看天色,日在头顶,已是午时,不知不觉竟交谈了半天。重新来到房间,梅儿道:“师兄,现在吃点粥吧!”姓杨的青年翻转身来,睁眼看了她和王承昭一眼,愣了一下道:“师妹,你们享受吧!”说罢又将脸转到里面。

  梅儿道:“既然如此,师兄何时想吃了,再招呼师妹一声。”说罢转身退回。到了外面把瓦盆往王承昭手中一推,道:“昭哥哥,你把粥先吃了。”王承昭道:“难道你不吃?”梅儿道:“谁说我不吃?”说着先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怔怔地看着他。

  王承昭见她如此,端起瓦盆“咕噜”、“咕噜”一阵子,喝得干干净净。天气炎热,半盆稀粥下肚,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梅儿忧郁地道:“杨师兄内伤不轻,我们早去早回。一边寻找妈妈,一边去找药铺为杨师兄抓些草药回来。”她重新走回屋内,向姓杨的青年说了一声。

  不大一会儿,梅儿从里面出来,却是一脸的不高兴。王承昭惊讶道:“怎么回事?”梅儿大声道:“没怎么回事。昭哥哥,我们走!”说着自个儿先走了出去。王承昭暗道:“定是杨师兄伤势严重,情绪不好冲撞了她。”望了望她的背影,本欲随她而去,但想还是劝说一下姓杨师兄为好,便几步跨进房间。他轻轻地叫了两声:“杨兄!杨兄!”哪知姓杨的青年依然脸儿朝里,并不理睬他。

  王承昭甚是没趣,讪讪而退。来到外面,追赶上梅儿,道:“妹妹,等我!”梅儿头也不回地道:“你干嘛不去陪杨师兄,跟着我干什么?”王承昭道:“我问你,干嘛走在我前面?”梅儿听得好笑,白了他一眼,道:“我在前面碍着你了吗?”王承昭奇道:“我在后面难道碍着你了吗?”说罢,二人再也忍俊不住,一齐笑了起来。

  笑罢,梅儿上下望了他几眼,道:“你招呼打得不错吧?”王承昭被她望得很不自在,道:“妹妹!”梅儿见他窘迫,便知讨了没趣,也叹了一口气,道:“杨师兄叫杨文渊,名子倒不错。可人呢,不咋的!”

  王承昭一听,果然是好姓名,但对梅儿的评议却不以为然,道:“我看杨兄,姓名有学问,人品也属于上乘。”梅儿知道舌战不过他,也就不在说话。沉思了片刻,梅儿道:“其实杨师兄的身世,也很可怜的。”王承昭关切地问道:“何以见得?”

  梅儿缓缓地道:“杨师兄的祖辈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乃是前朝文帝杨坚,父亲乃是炀帝杨广玄孙,正统的帝王后裔。因他父子生不逢时,满腹锦绣文章竟然也遭遇了奸相李林甫。”

  一提李林甫,王承昭顿时怒气冲天,叫道:“这奸相如此作恶多端,竟然到处陷害他人!”梅儿道:“奸相陷害杨师兄父亲,又与他人不大相同。”

  王承昭追问道:“怎么不大相同?”梅儿道:“杨师兄父亲杨慎矜当年曾为奸相多次效劳,乃是奸相的门下。”王承昭点了点头,道:“果然不大相同!连门下都不放过,何况他人。不过罪名又是什么?”

  梅儿道:“那奸相陷害他人还怕没有罪名吗?我曾听两位师傅谈论过此事,说李林甫与其奸党一个姓王的御史中丞一同谋划。诬告杨慎矜与周边小国有勾结,家中藏匿图谶之书,阴谋恢复祖先基业。为求罪证,李林甫诬蔑太府少卿张渲张大人曾经与杨慎矜一起论过谶语,于是张渲大人就这样入狱了。张大人哪里肯认,李林甫指使殿中侍御史卢铉百端拷打询问。使用一个叫‘驴驹拔撅’的毒刑,将张大人双脚用铁镣拷住,让人抓住他脖子上的枷锁,用力向前拽拔,最后竟像拉皮筋一样,把张大人身子拉长数尺,腰脊中间的肌肉也几乎被拉断,七窍流血,当堂死亡。”

  王承昭听得浑身直颤,哪里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的毒刑。他几次欲破口大哭,最后紧咬牙关直咬得唇舌流出血来,耐着性子听梅儿往下说。

  梅儿继续道:“奸相没有办法,又找来一个新的替死鬼,叫史敬忠的道士。史道士经不住严刑威吓,无中生有,胡编了几页供词,承认与杨慎矜谈论过谶语,企图谋反。但是李林甫的走狗到哪里去寻那所谓的谶书?”

  王承昭听得点头道:“这个史道士信口胡诌,自然没有办法去找。”梅儿道:“但是李林甫竟真的找到了。”王承昭“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难道杨慎矜真的要谋吗?”

  梅儿道:“据杨师兄说,那奸相走狗卢铉与御史崔器搜抄他家时,并无所得。他们最后将其父的一个叫韩珠团的小妾带走,关押起来拷打,据说招出了谶书所在,藏匿在一个竖柜之中。而后,恶贼又去搜查,果然‘找到’了。奸相获得‘证据’后,马上请奏皇帝,杨慎矜这样被赐自尽,并满门抄斩。包括杨师兄的外地作官的两个叔父在内,杨家受牵连被害的达七十多口人。幸得事先得到报讯,杨家将杨师兄杨文渊及其弟弟杨文澜隐匿起来。不然,杨家岂不断子绝孙?”

  王承昭听到这里,止不住长吁短叹,泪水盈眶,杨家遭遇与他王家虽不尽相同,但结果却是一样。

  梅儿道:“我听甄宁两位师傅说过,杨师兄父亲杨慎矜官拜御史中丞并兼任诸道铸钱使,后来升任户部侍郎。为官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他满腹经论,沉毅有才干,很受天子器重,哪会有反叛之心。定是李林甫忌贤妒能,怕日后难以控制,便存了陷害毒心。虽说谋反之一很敏感,但唐天子把他举家都灭了,也过于草率和残忍。”

  王承昭跺了一脚,恨恨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贵为天子,死了几个臣民,有什么可惜的!”言辞中充满了愤怒,接着道:“有朝一日,我若是遇到这几个没死的奸相死党,定然手刃其首,以祭王杨两家屈死的先人!”

  梅儿道:“杨师兄及其弟弟经过几番周折,最后分别被甄宁两个师傅收为弟子。他们入门比我还早,当初也只是十多岁的孩童。”说到这里,她眼圈不由得有些发红,鼻子发酸,对杨氏兄弟身世十分同情。

  王承昭道:“是啊!兄弟二人也可谓历经苦难了。妹妹,我们一定要善待他们。”经过梅儿这一番介绍,不禁与杨氏兄弟产生了惺惺相惜之念。

  梅儿见这样说,顿时满脸不悦,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亏待他们?”王承昭一愣,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竟惹得她如此生气,甚是莫名其妙。

  一时间,两人无语可谈。梅儿在前面气呼呼地走,王承昭在后面一声不响地跟着。不时碰巧遇到一两个行人,见他们一前一后在烈日下漫无边际地行走,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经过一处街道,几个在巷中纳凉的汉子见他们如此,一个老人走过来道:“孩子,日头太毒,这样走下去会热煞人,快到荫处歇歇脚。”

  梅儿并不去理会他人,王承昭觉得不好意思,朝着老人微微一笑,依然跟在她的后面走在烈日里。一个中年汉子笑了起来,道:“哈哈!老伯,我看你先歇会吧,别让您老人家也给热得中暑了!”另一个汉子若有所思地道:“别看这对青年男女长相和衣着出众,说不定是一对痴呆弱智之人!”

  王承昭和梅儿一听,立刻“扑哧”一声一齐笑了起来。梅儿转身望了王承昭一眼,娇嗔道:“不是痴呆之人,如何做起了痴呆之事?”俩人立刻烟消云散,趋走来到一处无人的树荫下面坐着。因寻找泰雁娜心急,他们坐下休息不久,又继续漫无边际、毫无目标地游走在大街小巷,直到黄昏时分,也没有见到泰雁娜的影子。

  往回走时,看到一家药铺,门前立着一个招牌:贾记大药房。二人对视了一下,抬腿跨了进去。里面收拾得倒也干净,但是药味满堂,二人刚进来时,尚有不适。四周墙壁挂着不少匾额,上书“妙手回春”、“神针渡劫”、“救死扶伤”之类赞美之辞,显示着这家主人的医术和医德。

  一个郎中模样的老者正在一张竹椅上闭目养神的躺着,手中一把纸扇半天晃动一下,倒也多少增添一些自得悠闲。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微微睁开眼睛,一看乃是一对衣着锦绣的青春男女,秀气出众,不由得暗自喝彩:“好一对璧人!”起身相迎:“请问公子和姑娘有何贵干?”

  梅儿道冲着老者拱了拱手,而后很老成地道:“大夫可是誉满京师的贾神医?”王承昭见她煞有介事的样子,暗自发笑。老者忙道:“老朽正是贾小为。也不过是江湖中一个郎中,姑娘过讲!贱名有辱圣聪,请不要见笑!”说着话儿,也拱手还礼。他尽管如此谦逊,但受用的话听在耳中却是大为舒服。梅儿道:“贾神医不必过谦。请问贵铺可有上等的何首乌?”

  贾郎中沉吟了一下,道:“姑娘来得不巧,莫说上等的何首乌,就连普通的何首乌这些日子也早已缺货了。”梅儿道:“上等的何首乌没有倒也罢了。但不知贵铺是否珍藏千年的人参?”贾郎中见她问得有些蹊跷,笑道:“姑娘可曾见过千年的人参?”

  梅儿白了他一眼,道:“人参这东西,本姑娘见得多了,而且也享受过几支手足俱全、胳膊小腿满是深纹的人参。但是不是千年之龄人参,就不得而知了。”她这么漫不经心地一说,王承昭听得倒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却把贾郎中听得目瞪口呆,靠近一步道:“姑娘难道真的见过这样极品的人参?”

  只因她说得像模像样,把年久日深的人参说得极具特征,使得贾郎中十分惊异,忍不住出口相问。梅儿道:“四年前,本姑娘经历了一场劫难,伤病得骨瘦如柴,只道是小命难保,不料甄宁两个师傅竟设法从东北高丽国附近的在太白山苦寒之地,找来了一捆有根有须的柴禾回来,上面带有一些掌状的枯萎叶子。大家一见都面露喜色,我起初甚是奇异,暗道这些柴禾形状大多数如人体相似,难道是专门挑拣,来搞什么雕刻或制作盆景的吗?即使如此,也不值得教中上下这样兴高采烈嘛!”

  王承昭和贾郎中一听,顿时笑了起来,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竟将人参比作柴禾,好像南方人没有见过骆驼,以为是马儿生病,说成马肿背了。梅儿继续道:“经过他们一解释,原来是一捆人参。起初看这捆人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点苦味儿。说也奇怪,这一捆柴禾吃下去,一年后,本姑娘身体恢复了元气,居然大好了!”她说得轻描淡写,王承昭听得甚为惊慌,不意她四年前遭受了一场特大的劫难,让教中上下惊动,当时情况定然十分凶险,真是多亏了那捆救命的人参。王承昭移步靠近了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贾郎中听得目瞪口呆,差点合不拢嘴,莫说人参功效奇怪,就是那捆具备人形的人参又是寻常人家能弄来的,一时间瞪大眼睛竟说不出话来。梅儿道:“贾神医,难道本姑娘说错了吗?”贾郎中连忙道:“错不了!错不了!”

  梅儿道:“请问贵铺可有上等的人参,能否拿出来让小女子见识一下?”一听说要他拿出药铺中的人参来比划,贾郎中这才从梦境中惊醒过来似的,连连摇头道:“不怕两位客官见笑,老朽药铺如今连手指头粗细的人参也拿不出来。况且在这兵荒马乱年头,药铺能支撑下来,勉强度日也就不易了。”

  王承昭见他说得有理,道:“妹妹,我们回去吧!”梅儿很是失望,正欲与王承昭离开这里,突然间又道:“没有人参,雪域木灵芝也可以。有没有?”

  贾郎中见她言行异常,先问何首乌,再问千年人参,又问灵芝草,但心存疑问,小心谨慎地回答道:“姑娘请海涵,敝铺更没有木灵芝。”

  梅儿顿时急了,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师兄杨文渊的内伤何时何地才能疗养复原。但她表面仍不动声色,笑道:“贾郎中,不是姑娘我多言,你这贾记大药房的招牌,如改称一下就更加名符其实了。而且也容易在长安万年两县都能扬名。”

  贾郎中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忙问道:“请姑娘赐教!”梅儿道:“就叫假记大药房吧!是虚假的假!”话一出口,顿时把贾郎中气得浑身哆嗦,口中连连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真是信口雌黄!信口雌黄!”梅儿刚才所言,无疑对行医郎中莫大的侮辱。

  梅儿哪里顾了他许多,仍旧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连何首乌、人参、木灵芝一样普通药材都没有,岂不妄称大药房?你贾记大药房何‘大’之有?称你为‘假记大药房’难道委屈你贾神医?”贾郎中又急又气,口中打起结巴起来,道:“你……你所要的上等何……何……何首乌、千年人……参、雪域灵芝草是普通药材吗?不是贾某大言不惭,如今京城之中,还找不出第二家药铺来!”

  他所言确是事实。叛军攻陷长安后,一些郎中和药铺早就关门而去。梅儿坚持道:“找不出上等何首乌、千年人参和雪域木灵芝,就是‘假记大药房’!姑娘我还要广为传言出去!”她一句又一句“假记大药房”,贾郎中哪里受得了,山羊胡子急得上下直抖动,用手一指她,道:“你……你……你……”竟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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