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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仲卿暗自运气于掌,只待对手一招袭来,便一掌反击过去。谁知身后之人却了开口,道:“裴二弟……”一语未了,那人声音竟颤抖起来,没法往下说。裴仲卿一听又惊又喜,想不到李光弼早已消无声音地来到这里。这等上乘武功和心智,不但“盖塞北”白峰桤远不能及,那个蠢蠢欲动的康某只怕也会有所顾忌,不然也不会派出如此大批高手前来暗中跟踪李光弼。
想到这里,裴仲卿心神稍定,愤恨地道:“将军,这个康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怎能如此势大和胆大妄为?”李光弼神色凝重,抬头仰望苍穹,缓缓地道:“光禄大夫早就预言,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久有不臣之心。果然不出所料!”光禄大夫是王忠嗣官爵,他观察时局敏锐和精准,古今罕见。天宝六年初,王忠嗣看出安禄山狼子野心,奏称当今皇上,提醒安禄山必反,建策朝廷早作防范。但直到现在当今天子仍然不以为意,任其势力一天天地在扩大。李光弼每每念及此事,总是禁不住扼腕太息。
裴仲卿道:“那个康某便是安禄山这个狗贼?”他对安禄山被白峰桤等人称为康某甚感诧异。李光弼神情激愤地道:“他人不道安禄山身世,李某却知晓得一清二楚。他的生父是西域康姓胡人,其母是突劂巫婆,以卜为业,装神弄鬼,早有臭名。这贼子本名轧荦山,生父死后,其母再嫁胡将安延偃。因此冒充安氏,改名安禄山。他让手下走狗暗称旧姓康氏,一是不忘自己胡氏宗姓,便于行走江湖,欲盖弥彰,如何躲得了光禄大夫的锋犀目光?”
将安禄山身世简单一说,裴仲卿顿时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道:“怪不得这贼子视光禄大夫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此欲不利于王家父子,原来是怕他的贼心不能如愿以偿。”停顿片刻,裴仲卿又道:“只是……只是白峰桤这贼子刚才所说:使得对王家的最后一患尚未除去……”说到这里,张大嘴巴怎么也不敢往下说。如此推测,王忠嗣已经遭了不测,甚至于可以说除了幼子王承昭之外,王家已经全部遭到了不幸。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李光弼和他一样,早就闪过此念,但在开口之前呼叫裴仲卿时,便吓得不敢乱言,甚至害怕说出口来。听裴仲卿这样说,李光弼顿时又一个寒颤,身子禁不住快欲发软发瘫。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去,以防慌乱之中出现再大差错。摄神片刻,他沉着地道:“二弟,此刻正是紧要关头。安禄山这贼子在东部蠢蠢欲动,朝中又有李林甫一班佞臣当道主政,当今大唐天子又不如昔日励精图治,不能慎终如始。九州大地发生劫难似乎再所难免。唉!”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正是光禄大夫所不忍视听的。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我二人虽势单力薄,难有回天之力,但终就不能忘却光禄大夫先前教诲,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眼前阻止安禄山谋反事急,去看望光禄大夫一样要紧。裴二弟,你我分头行动如何?”他不愿正面回答裴仲卿之问,以免一语中的,使他俩陷入极度悲伤,甚至心智混乱之中。王忠嗣一直待他们如手足,如何肯将这样不幸的事从他的口中首先说出。
裴仲卿是何等的灵通,立刻接过话来,道:“将军,你去各处宣泄安贼谋反之密,使朝廷内外上下和各兵镇节度使早作准备,以备不测。裴二带着公子即刻转赴汉东,你看如何?”王忠嗣当年宁愿冒着丢官丧命危险,也不愿在边关滋生事端,白白地牺牲将卒去攻打无关紧要的蕃国小城。眼前时局岌岌可危,孰轻孰重,李裴二人自然分得一清二楚。李光弼之言,他自能分辨得清清楚楚,内心大是赞同。但身为王忠嗣府中家将,关心主公安危终就排在裴仲卿心中首位,非他事可比,便率先道出心中打算。
李光弼思忖片刻,道:“裴二弟,艰难时刻,冷思极为至要。你须应允我在任何时刻,任何危情之下,保全自己更要保全好昭儿?!”他想,万一王忠嗣真的已遭不测,裴仲卿肯定在汉东又急又乱,非慌张得不可收拾一般,遇到这等大事,非同等闲。事先给他提醒与镇定一下非常必要,不然如何放心将王承昭交付给他。
裴仲卿如何不明白李光弼之言份量,泪水在眼圈中转了两下,没让它流下来,一字一顿地道:“请将军放心,裴二誓言保全好公子!”李光弼伸手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一下,道:“好兄弟……”往下再也说不出话来。他转身走在前面,裴仲卿紧跟其后,来到李光弼与王承昭下塌的客栈。
两天连续奔波,王承昭年幼体弱更是疲惫不堪。李光弼把他从梦乡中叫醒,一听说是又欲上路,顿时欢呼起。以他小孩子的想法,早一刻起程,便可早一刻与家人团聚。李光弼、裴仲卿虽是英雄豪杰,但见此情此景,也禁不住鼻子发酸,心中都在暗道:“真是难为了孩子!”
裴仲卿带着王承昭与李光弼分手后,经过乔装继续东行。裴仲卿途中寻思:“虽说白峰桤一伙黄口白牙,在定西集说出许多惊人事故,但总不能将偷听东西认定成真。长安是必经之地,在此停留一天两日,或许能打探到一些有关王大人的新动向。”一路经通安过武山,折转向东至甘谷、陈仓、武功,倒也没遇到什么麻烦。这日午后,一老一小已进入京兆府。再往前走,便进入长安县西郊地界。
长安不愧为大唐都会,离城尚远,已看出繁华,路上人来人往,骆驿不绝。大凡京郊之外行人走向城里的,都显得匆匆忙忙,其中多为生计所趋。裴仲卿经常见到三五成群的人围团一起,站在路边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从穿着看,倒似寻常百姓,他们脸上多有风霜和饥色,表情很是忧郁。
裴仲卿让王承昭骑在马背,自己牵着缰绳夹在人流中,一边向前走一边听着他们说些什么。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道:“大伙不如还是去拜火坛吧,好歹那里能接济一些木炭和鸡蛋。”另一个中年汉子接上话来:“徐老哥说得不差,接济来些鸡蛋和木炭,还能家用应急,做点小本经纪,也好凑紧些过日子。”
马上又有几人附和道:“是呀,我等小民的日子越来越难。去什么寺里庙出家当和尚断然使不得,只顾自己一张嘴,家中老少人多,其他几张嘴吃穿怎么办?”一席话,立即引得许多人一阵叹息。
老者道:“如此就定了,我等赶紧去拜火坛排站候着,错过了尊主老人家,分不到物事,又要挨饿几日,不知如何是好……”这群人一听,齐声道了一句“是呀”加快脚步,似乎非常着急和担忧。
裴仲卿听得奇怪,想不到繁华无比的大唐都城竟然会如此。特别是当今的大唐可谓盛世太平,富甲天下,皇城脚下的也会有穷苦得无法过上日子的百姓,还为数不少。更让裴仲卿奇怪的是,长安居然有个什么拜火坛的地方,能会给他们分发接济一些木炭和鸡蛋,当真是又新鲜又感叹。只因小主人在身边,又身处危机之中,不然的话,他非跟着这群人去看个究竟不可。
来到外郭城,更是立马领略长安城墙的雄姿,不仅宏伟气派,非凡无比,城中更是热闹异常,繁华似锦。长安最热闹的是东西两市,那里商贾云集,莺歌燕舞。城中民众喜欢去东西两市热闹消遣,许多异域人士也喜欢在那里云集,许多景象和物事,着实让人觉得新鲜和留连往返。
裴仲卿哪有心思去凑热闹,更无兴趣去观赏景致。为避麻烦,他带着王承昭绕道城南东边,从夏启门入城。在一家不太引人注目的客栈住下,准备夜深人静之后去各处条探消息。二人刚刚下榻不久,门外响起一阵喧哗,又有旅客进来住宿投店。只听一人道:“各位兄弟暂且在客栈多作休息,切莫四处走动,万一弄出岔子或惹出意外,大家皆不好向总管大人交待!”另一人大声抗议道:“凌老大,你腰缠万贯,却把众兄弟带到这个阴暗旮旯的客栈投宿。难道省些银两,给你五兄弟买几副好棺木吗?”
裴仲卿大吃一惊,料想不到白峰桤手下的一帮人不但一同来到长安,而且同住在一家客栈之中。这世界之小,小得竟到了如此程度,真是匪夷所思。更为糟糕的是他身带着幼主,陷入虎狼之群,当真是凶险异常。当下按住王承昭静立在房间里,一动也不敢动。尤其是这帮家伙曾经说过一句话“使用各种暗器毒器,即使不一定对李裴二人奏效,但轻取王承昭这小子的命却是不成问题……”想到这里,裴仲卿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帮无耻之徒,什么事干不出来?
凌鸷赶紧陪笑,道:“蓝兄哪里话来,凌某只不过依照白总管吩咐,寻个稳妥之处休息罢了。”刚才发难的是蓝勇,一听凌鸷之言顿时无语。另一人抢白道:“尽管如此,大白天把众兄弟闷在客店里,无可事事,生出什么病来,你凌大财主如何交待?”这般傲慢语气,一听便知是辽水大丑何不凡。
山南五雄中,老大凌鸷本是奉白峰桤之命,临时统带这帮人马来到长安。这帮人平日里游散成性,如何受得凌鸷约束。就连凌鸷的三弟凌鹪也不想闷在客栈里面,但是他思虑厚实,一听何不凡之言,信以为真,忙征询道:“何兄,那该如何是好?”
何不凡挺了挺胸,很正经地道:“兄弟仅是一管之见,各路侠客志趣各异,平日闭关练功健体,今日难得长安一游。城中灯红酒绿,意在风流取乐,丽院春生。趣在耍钱寻金,大小赌馆,低出高进。东西两市,特别各国各酋舞女歌女,当数酒家胡特有情调别有风味。听曲作乐,尽可自便。诸位都不是三岁孩童,出去取乐,哪里的乱子岔子出?”他如数家珍,一干人淫荡大笑,顿时叫好。
这帮乌合之众散慢成性,桀骜不驯,哪里把土财主凌氏五兄弟放在眼里。凌鸷大是头痛,他瞪了老三凌鹪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只能听之任之。何不凡与一干人一哄而散,向外大大咧咧、摇摇晃晃而去。凌鹪和凌鹫、凌鹤、凌鹏四兄弟不敢放肆,跟在老大凌鸷后边往后院房间里走。这个群体自称江湖好汉,比之地痞流氓,更见豺狼本性,强盗特质,凌鸷远逊白峰桤之能,哪有统率之力。
裴仲卿准备调换客栈,避开凌氏兄弟一群人。深思片刻,停止念头,低声嘱咐王承昭几句,仍旧不动声色就此住下。王承昭瞪着大眼,似懂非懂地看着裴仲卿,用力点了点头。时间不长,忘记裴仲卿嘱咐,走出房间,走到门外大街。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王承昭大是好奇。他年幼爱动,却也懂事机灵,每次跑出门外不远,时候不太长便又回来。裴仲卿见此,放下心来。
蓝氏兄弟对长安最为熟悉不过,二人沿着大宫路向城区中心走去,径直奔向繁华热闹地段。蓝勇心中有主意,道:“哥,东市那地方不错,多家酒家铺子女招待特有风情,或多或少都有几位北方酒家胡或西域酒家胡,风韵水灵非他处能比。东市喝酒取乐,如临神仙世界……”蓝智一听,连声道:“好!好!好!”
前面大道就是七条大街,蓝氏兄弟无意识地看到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多自己身边急步而过,有人小声说:“小舍兄弟,难得今日开坛,去晚了,就会失去机会,赶紧些。”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步子带点劲。”说着又加快了脚步。
他们虽是小声嘀咕,蓝氏兄弟听得一清二楚。兄弟俩对视一眼,调转去向,跟着这群人不离不弃的走在后面,想看究竟,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他们呢,这个机会可不能失去。
二人跟着人流,最后来到怀远坊,此坊北面就是西市。这一带同是长安城繁华区域,酒馆、客店林立,杂居许多南来北往商旅,特别是异域的经纪更是喜欢租居在周边坊院。他们集中在西市、东西四周,方便买卖,经纪多是兴旺。
进入怀远坊西南一处院子,发现此处已经来了不少人,约有二百众以上。尽管人很多,但在一大块空地上,人们围着一处凸出地面约莫两尺高的土台子席地而坐,不言不语,非常安静。土台子大小与戏台差不多长宽,但又仅仅是个土台子,没有其他物事装饰,不像个戏场。
人们时常伸伸脖子向中间的宅子大门张望,似乎在等什么要紧的人出来。蓝氏兄弟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些席地而坐的人差不多都是衣衫粗鄙,气色不好,原来是些穷苦贫困汉子。兄弟俩对视一下,心中都感到有些狐疑,后悔跟错人群走错路,不该来这些穷鬼凑热闹的地方。
日铺时刻,那扇大门里走出两男一女。两个汉子走在前面,穿着似乎一样,但显得不太协调。左边汉子生得魁梧,但外套粗衫却是非常的窄小,紧巴巴地像缠箍在身上一样。右边汉子生得比较矮瘦,外套粗衫就显出宽大,甚至让人觉得他的头颈都快要陷在整个套衫里。这套衣衫穿在这一胖一瘦两人身上,让人觉得很不顺眼。
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后面那个女人,出众得让有些头晕目眩,不但身材颀长,而且肤白齿洁,特别是那一双明眸,通澈见底,异常引人。不但蓝氏兄弟觉得不可思异,席地而坐的一干穷苦汉子也无不惊讶,原来世上还如此美貌女子。蓝氏兄弟行走江湖有些见识,心道这个美妇莫非是异域的酒家胡女。尤其是蓝勇,自从这个女子出现后,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她。
三人后面,是两人一搭档的汉子,约有二十多人,都穿着同样的粗衫。他们抬着柳条插编而成的大框,一部分盛放的是木炭,一部分是鸡蛋,还有一部分是与他们穿着相同的粗衫。围着土台而坐的众人马上低声欢呼起来,蓝氏兄弟也看得大为惊奇。
魁梧汉子走上土台,双手一抱拳,道:“各位弟兄,大明尊的套衫一样大小,因而在下赞愿堂堂首宁不经,和月直堂堂首甄兄穿在身上就不太合身了。”蓝氏兄弟心想,岂止是不合身,简直就是很别扭。二人是成名人物,多少有点城府,不动声色地听这个自称为大明尊的宁不经汉子往下说,看看他们到底是哪路身份,为何在此开仓放粮,济贫扶困,还是有什么其他图谋。
宁不经道:“走上拜火坛,就是大明尊!你我今后就是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日后兄弟之中有谁发达,大明尊敬候发达兄弟来拜火坛施舍。惟愿圣火普照,人间同享温暖,大明尊教义也!”
台上与台下众人顿时起身端立,一起唱诺“惟愿圣火普照,人间同享温暖!”神情甚是肃穆。蓝氏兄弟此时已经明白,这些自称为大明尊的人原来是新近开山立户的江湖教派。瞅着神情激动,感恩戴德的一群穷汉,蓝氏兄弟暗想,穷鬼们在此拉帮结派能有多大气候,心中颇不以为然。
宁不经道:“各位兄弟,今日大是盛典荣幸,大明尊尊主老人家移驾长安,特为大伙儿在拜火坛摩顶授衣!”说话间,一位老者从宅门走出被请上台来。众人马上欢跃起来,大是激动不已。
被称为尊主的老者看去七旬左右,却是异常矍铄,好像不是中土人士,尤其是那双眼睛与那个美妇很相似。老者面向大伙儿一抱拳,道:“大明尊仅有数十载根基,财力短缺,家底很不厚实。接济教中兄弟物事仅有木炭、鸡蛋,而且寡少,诸位兄弟以后就称呼我弗多炭或弗多蛋就是。”
老者贵为大明尊尊主,却是如此随和慈祥,众汉皆是穷苦百姓,一听老者之言,禁不住心中发热,眼梢浸润。弗多炭一指宁甄二人和美貌女子,道:“诸位兄弟,大明尊教众立身于江湖,义字当先,行端厚德。诗经法事,开坛讲解教义,赞愿堂堂首宁不经之责。供施接济,帮助教众渡难,月直堂堂首甄不虞之责。惩罚诫勉,教众和睦亲融,教道堂堂首泰雁娜之责。”众人齐声称是。
弗多炭明责教中首领人物,蓝氏兄弟马上明白,老者身边三大堂首分别叫宁不经、甄不虞、泰雁娜,听那美妇名字,果然不是中华人士。蓝氏亲兄弟暗大明尊如此严密,现在虽响头不大,只怕日后不可衡量,如此宽爱与约束教众,将来必定是个厉害的教派。
说话间,台子中间支起柴炭,点燃之后,弗多炭次序为新入教众摩顶授衫。宁不经带领新教众走上拜火坛,人人口中默念“惟愿圣火普照,人间同享温暖!”向火堆恭身行礼,神情肃敬。尔后,排队领取一些木炭和鸡蛋,感激而去。蓝氏对大明尊三件入门礼赠颇为轻蔑,新入教众却是如获至宝,粗衫能作耕作行事之穿,炭蛋可以卖些碎细银两,特别是鸡蛋可以孵化鸡仔,鸡生蛋,蛋生鸡,寻常人家大是益用。
月直堂派发物事,泰雁娜合力协助,甄不虞等人忙得衣衫浸汗,在场教众无不面呈喜色,欢欣鼓舞。蓝氏兄弟看得无趣,本欲离开,但因泰雁娜引力实在太强,蓝勇不知不觉移步来到泰雁娜身边。
泰雁娜递来一份木炭和一份鸡蛋,蓝勇见同样她礼赠自己顿时激动,急忙伸手相接。他一对贼眼紧溜溜地与泰雁娜妙目一对接,忽然忘记手在干嘛,哗啦一阵响,手中鸡蛋和木炭尽数滑落下地。
木炭散落地上倒也没有关系,数十只鸡蛋却破碎流淌一地,新老教徒一见,顿时惊呼起来,大是惋惜,纷纷投来责怪目光。甄不虞正要责询这个新教徒几句,泰雁娜只道新教徒贫苦汉子不曾经过世面,紧张而至,连忙安慰道:“老哥,不打紧,再补一份给你……”
蓝勇哪里遭遇过如此窘态,特别是大明尊教众火辣辣地责怪与鄙夷眼光,让他心中立刻腾起无名怒火,一甩手,嘴一咧,眼睛暴突地扫向众人,嗡声嗡气地道:“干吗?蓝二爷家资万贯,这等低劣的穷鬼所用,有何稀罕……”
蓝智见要坏事,正要过来阻拦,但已经来不及,只听“叭”的一声,教徒中跃出一人,甩开巴掌掴了蓝勇一个嘴巴,打得非常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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