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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伟感到船似乎已离开了码头。他咬住了嘴唇,血从被冯经文踢踏过的破了的唇上涌了出来。少伟不顾一切地咬住了嘴唇,并将浑身的力量集中到了手腕上,开始捻动上手铐的手腕。他想捻断什么,或是骨头断裂,或是手铐断裂。少伟想起了一个被老虎逮住的狼或狗咬断自己的腿而逃生的故事。这是极其凄惨的,但如果不逃脱,等待着你的只能是被杀掉。
少伟此刻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野兽那种为求生而咬断自己腿脚的行动,给了他战胜死神的勇气。自己与狼不同,决不会咬断自己的手臂。更何况是倒背着手。无论是手臂断裂,还是手铐断裂,他都要干到底,假使手臂断了,他也不会厌恶断手,因为一,两个小时之后,他就要被沉入到大海之中了。
少伟的脸歪斜了,他闭上了双眼。使尽浑身的力量扭动着手腕,手铐上的锁头依旧纹丝没动。一次,两次——少伟将一个行将死亡的生物的全部力量都用到了手腕上了,“吱呀,吱呀”,手铐发出了声响。少伟意识到皮肤已经裂开了,手铐正残酷地嵌进满是血污的柔软的肌肉,骨头和手铐都没有断。少伟已经处于精神半错乱状态。他仍旧不停地扭动着手腕,好像这不是他自己的手腕似的。两个手掌都已被鲜血沾满,湿乎乎的血液滴到地上。即便如此,他仍旧一刻不停滴扭动着手腕。不知是到了第几次,少伟突然感到像有一根钢针扎入骨髓。由于过分的疼痛,他昏迷了。
渐渐地,少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搞不清到底昏迷了多久。船体发出单调的马达声,而且在左右晃动,似乎是起了风浪。两手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少伟从贴着橡胶布的嘴里发出了细小的悲鸣。只要一动,手铐就会嵌入肌肉,这已不是疼痛,不是这种温和的字眼所能表现得了的。少伟由于皮肤破裂,手铐嵌入肌肉,再度昏迷过去。
他已经失去与嵌入肌肉的手铐抗争的力量和勇气,尽管他已听到了死亡的降临。死就死吧!少伟这样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生与死还有什么区别呢?死意味着痛苦的终结。他对自己说,被手枪射死,抑或在大洋底窒息而死,这有什么区别呢?少伟虚无的,无焦点的目光投向了摇动着的没有灯罩的电灯。
奇怪的是,他并未产生对阿涛,张,以及于文海的憎恶。赤裸着的雅芳的身姿被魁梧的大汉侮辱着。少伟感到那被玷污而亢奋地扭动着洁白的裸体异常的美丽。他认为没有比这更美丽的事物了。他想这种女性的美,当雅芳躺在自己怀里时是无法看到的。女性的美集中体现在那上面。少伟在光源中看到了雅芳的面容。她的眼睛从大汉的怀抱里向外窥视着,在她那娇嫩的脸庞上。淌满了屈辱的泪水。大概正是由于这些泪水,使得玷污而抖动着的雅芳的裸体显示出异乎寻常的美。泪水掩埋了雅芳的裸体。
“多保重吧......”少伟泣不成声地向在光线中漂浮的雅芳的影像诉说着别离之情。脚步声近了,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三个男人走了进来,其中高个子男人打开了少伟的脚镣,橡胶布也被揭去了。“要你到甲板上去。”少伟被拽了起来,手腕感到针刺般的疼痛,那男人检查了一下手铐,看了看布满血污的手腕。“你干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那男人的声音显出了吃惊的意味,但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吸烟吗?”那男人还是表露了一点好意,“啊,因为在海底,你想吸也吸不成了。”“不过,请你们告诉我一件事,你们是那个组织的?”“是你所追查的渎职于文海。怎么满意了吧?要是这样就跟我们到夹板上来吧。”“那个叫冯经文的男的是干什么的?”“他是正大集团的副经理。”“正大集团——哦,是吗?”“行了,你就是知道的再多,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也派不上用场了。”男人推了少伟的背部一下。
少伟走上了台阶,他的腿在颤抖,一脚没踏稳,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少伟的手腕发出一阵骨头断裂般的剧痛。“喂,你们能不能把我的手铐去掉?”少伟喘息着。比起死亡的恐怖来,少伟更感到剧痛难忍。“真是个多事的混蛋。喂,把他抬走吧。”在那个男人的命令下,三个人把少伟拽了起来。就在此刻,一种野兽般的咆哮响彻在大海上。“那是什么?”高个子男人叫道。与他的叫声的同时,一道光芒射在了船体上,从敞开的门里可以看到那束光。一种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把这个混蛋捆好,藏到货物里去。是巡逻船,他们发出了停船命令,先别管他了,万一发现了不好办。”来人叫了一阵之后跑开了。少伟感到浑身一阵无力和虚脱。巡逻船的出现将少伟仅存的一点勇气化为乌有了。“笛,笛——”警笛声响彻夜空,这种极为尖利的音响,灼痛着少伟的心。——有...救,,,,了。
少伟小声呻吟着,他的心激动的在颤抖。三个人迅速地将少伟藏到了货物深处,加上脚镣,又贴上刚从嘴上摘去的胶带,为了不让他的鼻子发出声响,他们又堵上了一块布,其中一人解开了捆扎货物的绳索,紧紧地绑在少伟的身上,使他动弹不得,少伟冷汗直流,忍受着手腕的灼痛。他被塞到了货物的底部。几个男人慌忙的走掉了。一种极度的不安骚扰着少伟的灵魂。这种不安比起这以前的对死的恐怖更为沉重,而富有粘性,缠的人难以忍受。
巡逻船已发出了停船的命令,那么上船进行临时检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少伟把希望寄托在临时检查上。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挪动身体向公安警察报警,不要说出声,就连弄出一点声音都是不可能的。来检查船舱的警察,会不会来翻动一个个的货物,逐一检查呢?回答是否定的,只要没有毒品,或没有此类似的重大嫌疑,他们是不会那样做的。
如果警察只是看一眼就离开.......在即将死亡之前出现了一线得救的曙光,但这道光线很快又要消失。少伟简直无法忍受将要再度回到那种孤立无缘状态的恐怖。他已经感受到了两次死亡的恐怖。不仅如此,如果只简单地计算,那确是两次,但实际上其残酷的程度要达到数百倍,如果没有超人的精神力量是无法忍受这种残暴的。少伟已不在顾及手腕的剧痛,他为了从绝望中逃脱,开始了拼死的挣扎。然而,使手脚动起来的希望非常的渺茫,腿被捆成虾米的性状,身上又被捆上了数道麻绳,唯一可能做到的是将嘴上的胶布挪开。
在压在身上的许多货物的底部,少伟想要拼命地将嘴对着货物包捆的侧面摩擦的目的。——不行啊?恐怖象黑云一样布满少伟的脑海。船停了下来,发动机的声音慢慢变弱,似乎在随波漂动。现在也许与巡逻船接上船舷了,可以听见有人拿着扩音喇叭喊着什么。
救救我!少伟拼命地祈祷着。他已做好了手腕骨头断裂的思想准备了,他的脸扭曲着,陷入了与手铐斗争到底的疯狂,然而,这种努力却是徒劳的,货物的重压如同磐石一般沉重地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少伟一点也没能挪动身体。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死心,尽管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但少伟仍在挣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好像又三四个人。其间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咣当”一声,铁门被打开了。——是船舱的临时检查!响起了几个人走下台阶的声音。少伟心理一阵恐慌,呼吸几乎停止了。警察已经来到了眼前,如果就这样离去的话,一切就都完了。少伟呻吟了一声,并发出了轻微的鼻声。但这声音都被层层包裹在身上的货物吸了去。然而,这却又是最后的赌注。少伟艰难地发出了这决定生死的呻吟,已使少伟陷入了缺氧的状态,体内也没有了一点力气,身体像是被注射了麻醉药般沉重,痛苦。
少伟的意识开始浑浊了起来,他停止了挣扎,与其说是停止了挣扎,不如说是他不由自主地不想再动了,他的力量已经全部用完了。在他浑浊的意识里,仿佛看到渐渐消失的灯光在向黑暗的深处移去。少伟意识到由于缺氧,身体正处于麻醉状态,而且即将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伟听到了一阵搬弄东西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货物一件件移动的声响,渐渐地他又听到了说话声。清楚意识这一点之后,少伟感到这不是把他弄上船的那三个男人在找他,而是警察,而他们搬动货物的动作很粗野,又一定不是在找麻药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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