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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叫你们尝尝我的厉害,”少伟在心中恨恨地说道。情势发生了变化,从现在起,那帮人将被恐怖搅得坐卧不安。这种恐怖不安不只来自于少伟的报复。他们自己地组织也绝不会饶过他们。这里种着价值上亿元的大麻,是组织的资金来源和人力物力,然而却因为他们几个人的一时的疏忽,一夜之间将变成了泡影,难道组织会容忍吗?
一定要顺藤摸瓜,要杀的不应是眼下这几个人,他们是暴力集团的爪牙,在上面还有更大的人物——于文海在坐镇指挥,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杀了那几个人之后,再一鼓作气,直捣老巢,彻底摧毁这个暴力集团。“我要让他们在我面前发抖。”黑暗中的少伟咬牙切齿道,拉起雅芳向黑暗深处跑去。
黑暗中分不清东西南北,总之,关键是要走出绝壁,如果趁着夜色逃出去,那么就再也不用担心被追上了。他们约莫走了一个小时。”“看,是断崖。”雅芳站住了,借着淡淡的月光,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块黑沉沉的大断层,犹如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她的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
“以前用过这种绳子吗?”少伟望着断崖。“没有。”“没用过也必须下去!”“我,我害怕。”“拿出勇气来,万幸的是,天黑看不见底下,一点一点,慢慢地往下爬,一会就到了。”少伟一边安慰着,一边往下放绳子,绳子的长度看来是够了。当他确认绳子已落地时,便将绳子这一头拴在了树上。“是让我先下去?”“对,不管出什么事,千万不要放开绳子。好了,下去吧,”少伟凝视着把迟疑不决的雅芳带到断崖前。雅芳弯腰抓住绳子,提心吊胆地向下滑去。好一会没有什么动静,黑暗中不时的响起一串小石头滚落的恶响声。雅芳死命地抓住绳子,一步一步地向下滑着......
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少伟暗自叹道。受尽屈辱,却依然抱着必死的决心拿起铁棒。这种刚毅,就连男人也自叹不如啊。还有,死去的怡菲不也很出色吗?至少她能自己把握自己的生死。雅芳到底为的是什么?是谁赋予她这种超与常人的抑制和毅力?是誓言,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摧残,顽强地决心活到最后,发誓要向那群畜牲报仇。这团复仇的烈火在她胸中燃烧,越烧越旺,好像要把她受到的一切屈辱燃烧殆尽。为了那四个可伶的无辜生命,也绝不能放过那些人。
少伟将眼睛移向那漆黑的夜空,似乎那四双眼睛正看着自己。莫非是冤魂不死?他顿时感到热血沸腾。“到了,下来了。”从黑暗深处传来了雅芳的轻呼。少伟握紧了绳子。他们下落的地方是一片酥石陡坡,长满青苔的岩石一层又一层,他俩几乎是爬过去的,接着便踏入了茫茫林海。原始森林中伸手不见五指,盘根错节的灌木时常成为他们前进的拦路虎。“现在没法再往前走了,只有等到天亮了。”少伟在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下来,随即伸手挽住在身边坐下的雅芳。
“不冷吗?”“有你在一起,不觉冷。”雅芳小声答道,“可以后怎么办呢?我们连一分钱都没有呀?”“不管怎么样,只有先回到市里去。”“但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他们逃跑了怎么办、”“他们不是说给他们送补给的十天后到吗?这有麻药制品,所以不会逃跑的,况且他们也知道,你我都杀了人,不能借助警察的力量。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市里。他妈的,简直连强盗都不如。”
“那用什么武器呢?”“要弄到手枪恐怕不可能了,我在很久以前曾用过狩猎弓箭,命中率不亚于手枪,杀伤力也差不多,回到家就把它带上。”少伟慢慢的抱紧了雅芳。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枭的哀叫声。
赶到小山时已过中午,远远地能看见汽车公路了,正是尾随宏利下车的地方。“稍微歇一会吧。”密林中少伟停住了,他感到浑身疲乏,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再往前迈一步都觉得十分的费劲,显然已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了。雅芳的情况也差不多。“要是有钱就.....”雅芳在一旁嘀咕着,能吃到可口的东西就好了。”“啊。”在吃什么东西之前,首要还是必须坐上汽车,至于车费如何是好呢?
少伟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但他不想在这种场合亮明自己的警察身份。先进一家旅馆给朋友打个电话好呢?好像这个也行不通。向谁借点钱——常识告诉他,眼下也只能这样。但是向谁去借?又怎么开口呢?要不,变卖点什么?然而浑身上下没什么可卖的,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眼下这种连汽车都坐不起的情况,不禁使少伟产生一种犯罪后逃跑的人通常具有的,老担心别人追赶的心情。难道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被区区一,二百元逼得走头无路吗?这时,第二次犯罪意识悄悄潜入少伟脑海中。
天空一片蔚蓝,可谓晴空万里,小鸟欢快地啼鸣着,汽车在眼皮底下匆匆地使过。面对这一派悠闲恬静的风光少伟却一筹莫展。少伟暗暗地骂自己,真是笨到了极点!难道自己不得不再一次扮演罪犯的角色?“当强盗......”忽然,少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反正自己活不长了,不仅已经杀了两个人,而且还肩负着杀死那几个恶人的使命。即使老天有眼,让自己达到目的,也终将落到警察之手,受到国家法律的惩罚。这个世界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一想起这些,少伟觉得再当回强盗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就当回强盗吧。等弄到钱,就和雅芳饱餐一顿。在床上,而不是在洞穴或地上,好好地睡一晚。这个念头不时地侵袭着他。要是没有雅芳,自己绝不可能逃出来,只是得咬牙忍受着屈辱的生活,说不定还会成为阿涛的枪下鬼。而且雅芳已经原谅了自己,自己毕竟杀了她的丈夫啊!就做回强盗吧!
“给我点时间就两三个小时行吗?”雅芳忽然打破了沉默。“给你时间?”少伟不解其意。“我去弄点钱来。”雅芳的声音低了下去。“钱,可是你怎么弄呢?”“那我去换呗。”“胡说些什么?你疯了!”少伟厉声斥责道。“是的,我已不再干净了!”雅芳低下了头,“这样就有了回去的钱,你就能饱饱的吃上一顿。”“你以为我会用你的身体换来的钱去吃什么东西吗?我......”“不!”雅芳打断了少伟,“你要弄到钱,只有去当强盗,而我只需去引诱男人,在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好了,我这就去。”少伟顿时慌了手脚。想拉住她,但雅芳已经像逃跑似的顺坡而下了。少伟情不自禁地想追上去。但不知什么原因。跑了两步又忽地站住了,茫然地目送着雅芳渐渐远去的背影。雅芳在行将跑出小路,快到汽车公路地方停了下来。这是小山边上。她走下河滩,用流水洗净了面颜,然后又擦洗了身体,最后漱了口,用手捞了点水擦拭着脖子,待一切准备完毕,雅芳仰面朝天,尽情地沐浴着阳光。白净的脸庞正对着天空,双眼微合,像是在冥想,又仿佛沉醉于忘我境界之中。
少伟知道雅芳身边既无毛巾又无手帕,她这是想凭借阳光晒干身上的水珠。脸庞沉静而安详,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好像在思忖着该朝哪儿走。雅芳迟疑了一会,离开河滩,然后沿着小山向上游迈开了脚步,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
少伟软软地跌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有股说不出的哀愁。好不容易从惨绝人性的奴隶生活中解放出来,却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不得不靠卖身去换取一点可怜的赏钱。他想起刚才雅芳用河水擦洗身子的情景,就不由得眼眶发热。为什么没把她挡住?刺人心肺的忏悔在折磨着少伟。之所以中途停住脚步,并不是出于雅芳已经无数次地遭恶人摧残,现在只不过再多一次的这种考虑,而是因为雅芳决意这么做,她的语气里含有一种不可违背的东西,蕴含着女人那饱受压抑的哀怨。而对于这种哀怨,少伟自知无法加以安慰,即便他真去安慰也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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