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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没想到,一向和气的父亲居然如此吼了出来,一时间居然屋子里静的吓人。
父亲怒气冲冲的瞪着陪伴了自己十几春秋的老婆,妇人也是自知好像说错了什么话,红了眼睛,嗫嗫嘴,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什么,偷偷的看了眼已经吓呆了的常欢,还有那个阴影下低头不语的常乐,猛的便是朝着内屋里跑了过去。
“呵呵,你娘最近……没吃好,火气有点大,老是乱说话,没啥,没啥。”
转过眼,汉子依旧憨厚的笑了笑,似是有些多此一举的对着自己两个儿子解释些什么。
“娘亲她……真的没什么吧?”
常欢见过自己母亲的发火,或者说,经常见,却是,自己这父亲的发火却没怎么见过,一时间,真是吓得不轻。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娘亲还能有啥事?都说了,火气大而已!吃好吗?吃好了赶紧回去睡觉!啥操啥心思!”
儿子的父亲这样笑骂一声。
没心没肺的常欢听言,也不多想,便是乐呵呵的便要跑出屋外,想着这么早睡觉真没意思,还不如去玩。
走时,还是自以为很隐蔽的捅了捅自己乐哥儿,想着合个伙儿。
“乐儿。”
听到呼唤,低着头的夜雨抬起了头,眼神清澈深邃,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正如刚才妇人所说的那样,汉子也觉得自己很少能看懂这个儿子。
“啥事?”
汉子从发愣中醒来,下意识的不再看自己这儿子的眼睛,呵呵呵的笑了笑,朝着厨房那里指了指,背着手便是朝着内屋子里走了过去。
看着那个壮实却微微驼了起来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夜雨这才轻轻的缓了一口气,松开了已经捏的发白的手指。
想着刚才母亲的所说,父亲的生气,又不知怎地想到了自己这八年的生活,简简单单的生活。
烛火摇的眼睛有些发酸,晚风吹得也是有些不自然的冷……
夜雨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新月正好,一声叹息。
“你们所想而不说,我却……怎能不知?”
夜雨舒舒僵硬发酸的身子,刚站了起来,便是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伸了进来,待看到屋内真的只剩了那幼小的身子一人时,这才大大咧咧的跑了进来。
夜雨一瞧,笑问道:“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常欢没回答,反是似自语似询问的问道:“爹今天怎么这么生气,娘也有点怪怪的一样。”
转过身,看着夜雨,贼嘻嘻的问道:“乐哥儿,你注意到了吗,娘走时那个眼神真的怪怪的。”
这小子还挺细心。
夜雨心中暗道。
“哪有什么怪的?”夜雨笑着便要敲常欢的脑袋,却是被躲了过去。
“你这小孩子疑心还真重,娘好好的,那有什么事,爹不都是说过了吗。”
常欢不满的看着夜雨,有些小气愤的说道:“你别在打我了啊!马上真的被打傻了!”
刚做了生气的样子,夜雨只是微微笑了笑,常欢便是小脸一变,又是有些疑惑的问道:“娘最后说的那半句话,毕竟不是……哎,你说,娘想说些啥?不是,到底不是什么啊?”
夜雨甚至微微一颤,却是没让这个小家伙发现,手指头又是捏了一紧,笑的有那么丁点不自然:“我怎么知道什么不是,恐怕又是一些什么小事情,娘一生气时不就喜欢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说了出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常欢好像有些不信似的,紧盯着夜雨,却是没从这表面如此纯真漂亮的小哥哥脸上看出任何的不自然来。
“哦。”常欢因没有发现父母的一点小秘密而感到失望,但小孩子嘛,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
拍了拍夜雨的肩膀,便是要拉着夜雨出去玩。夜雨笑笑婉拒,心说自己待会儿还有大事要干,哪里有你这功夫。
常欢一溜烟的便朝着外面跑了出去,夜雨心中想到终于将这小子糊弄过去了,真是缠人!
“哎!”
夜雨朝着声响处看去,没好气的问道:“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一次性的说完难道不行吗?”
“嘿嘿嘿。”常欢挠挠脑袋,脸色一变,好像有些担心的说道:“乐哥儿,娘……她说话重了些,你别生她的气啊。”
夜雨微微一愣,突然心中有些什么被触动了一下。
或许他不懂,但,这小孩子也是隐隐察觉到父母对两个儿子的差异了吧。
暗地里轻轻捏了捏拳,夜雨好似一个没事的人,笑骂道:“说什么呢臭小子!我怎么可能生娘亲的气?!娘亲是个怎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别忘了我可是你哥,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比你多了那么一年呢!”
说着,夜雨似有感触,说了一句常欢有些不理解的话。
“我对他们,只有感激啊……”
偏远的小山村,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夜生活?除了那贪玩的孩子,晚上农家的人都是早早的回了自己的屋子,要么妇人做些缝补,要么当家的就是打磨擦拭一下自己的农具,然后息了灯便是睡觉去了。
还好,这里虽是山间,打猎也是有,却周围的凶猛野兽却是怪异的少了些,也是这样,大人们才会放心了的让小孩子晚上去玩,夜雨才会在周围的山上打柴。
当然,远点是不会让他们跑去的。
夜里很静,静悄悄的厨房里就只有夜雨一个人,看着那碗简单的饭,抄了一下,碗底还露出了几块不肥不瘦的肉块。嚼在嘴里,眼眶却是有些发涩。
“所以说啊,我对他们,只有感激,哪里会怨?”
夜色正好,风清凉。
烛火飘荡,投过染了尘的窗,里面有着喃喃低语。
“孩子他娘,你晚上,咋说出那话了?!”
“我不是一时气急,不小心说漏嘴了吗!”
“叫你小心点,你就是经常不在意!你说说,还好这次我在旁边,要不然,你不就是说了出来?你个嘴,就是没个把门的!”男声有些生气。
“我也知道,可是……你看看那孩子,从小到大,对我的态度,哪里像个对娘亲的?”女子有些委屈。
“他对你不好?老是气你?!”男子对妻子这个说法有些不满,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个儿子根本不是这样的。
“气我?我倒是想让他气气我呢!我总是感觉他叫我这娘亲叫的有些生分,我老是感觉他心里有些什么,和别人也不说。你说说他,哪里像个小孩子?!”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男子不做了声,因为他知道,妻子说的很对,那个孩子,自己也是总感觉,他对自己这家的感情,总是有种不太像亲情的东西。或许也是有亲情的,但感觉,还掺杂着别的。
像……像是,感激?愧疚?伤心……
好复杂,杂到了这农实的庄家汉子有些不知该怎样去描述。
这孩子从小就是省心,便是这样的省心,让他们,感到了一些些的不适应。
“你说,他对我们这样……这样客气,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吧?!”女人想着儿子的态度,琢磨着一个刺,突然灵光一闪,有些惊讶的叫了起来,声音也是不自觉的大了些。
汉子轻嘘了一声,示意女人小声些。想了想,便是说道:“应该不会,毕竟,咱们也是将他当成亲儿子看的,周围邻居知道这事情的也不多,有几个年龄大点的还都走了,其他的也是知道这对孩子不好,不是背后嚼舌根子的人,没人说,他怎么能知道?”
顿了顿,男人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以前没说漏嘴吧?”
“我哪能啊,我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这可不一定,你生气时不指定说出什么腌攢话来,有了欢儿,你不是对他……”
啪!
一声轻响,在这夜里有些突兀而清脆,声音似是能传的极远。
夜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半晌……
“你胡说什么!我能是那不知轻重的人?!是!我承认!我是对欢儿有些偏了心,但我敢指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也是把他当亲儿子养的!”
妇女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委屈,而后,甚至带着了点伤心。
“你说,他怎么老是那样对我?!他那一声娘,我听的怎么都不对味儿!你关心他,我就不关心?伶俐的娃子,非得要我将心肝儿掏出来给你们看看?!”
一声叹息,乌云遮月,夜更静了。
屋檐的遮挡阴影下,黑的更黑,一个东西轻轻蠕动。
夜雨云飘的很快,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低着脑袋的小少年,在那一头披肩乌黑的长发下显得笼了一层惨白的光晕。
夜雨轻轻的起了身子,没去拍打坐脏了的屁股,慢慢走向了那条银光路。
漆黑的眸子闪着光,微微眨动,看着已经黑了下去的屋子,声音有些发酸。
“对不起……”
微微喃呢,似幽魂飘荡。
黑下去的屋子又是一阵烛光。
吱呀一声,门窗打开……
“哎,咋了?”
屋内一声轻呼。
“没啥,可能是啥夜猫子,听错了!”
男子朝着月光下的小院子看去,银色的一片,回头安慰的笑笑。
关上了窗,却是没发现,窗檐下的一片,几滴痕,如雨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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