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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蛮头目听说城内军民矢志坚守,也不奇怪,他知道乾朝的官员总归做做样子,看看形势不好便弃城而逃,受点恩惠说不定还献城投降,毕竟邢均崇若是做了皇帝,总归也是有官可做。沙蛮骑兵在原里四周扫荡一番,劫得了不少粮食财物,连简明华一家也被追上,家财尽失性命全无。周围的百姓得了消息便向南逃窜,也有百姓成群结队逃进原里,陈拜相全都放入,分在各处。沙蛮骑兵也不攻城,等候郝文通派兵会合。
蒋元亨率领兵马一路朝蒙春杀去,沿途各县无法抵挡,都被洗劫一番。刘承宗和邱正兴率领兵马在后援应,见蒋元亨部下毫无军纪,自然不肯放纵,一边沿途擒拿了不少到处闹事的监国军兵士,一边传书给蒋元亨要他约束部下。蒋元亨接了书信毫不在意,只教刘承宗将犯禁军兵拘押,送到蒋元亨帐内处置。刘承宗也知道蒋元亨不过嘴上说说,那些犯禁的军士毫无惧意,只等到了蒋元亨营内定然无事,索性先忍耐几天。蒙春城内,高贺早已布防严密,单等监国军到来,见蒋元亨部下阵容不整,就命李成规和何书礼各率一路人马,抄到蒋元亨背后,又命贺全忠坚守城池,自己带着周鸣钟出城接战,陶允胜率兵后续接应。
蒙春城门一开,高贺刀头一指,乾军便奋勇向前。蒋元亨仗着自己兵多,挥众接战,两军战在一处倒也势均力敌。原来汪排舟不肯定多发兵士给高贺,只调拨了三千人马,加上高贺自行招募数千兵士,整个蒙春守军不足万人,蒙春也是中州重镇,分派兵士守城之余,能外出野战的自然不多。高贺倒也不太在意,毕竟有一众巡军将校跟随,只要布置妥当自可力保城池不失。蒋元亨看着城下交战的双方人马,似乎远道而来的高贺也没什么本事,就挥动令旗,又发两路人马左右围攻。左右两翼兵马听得军令一下,立刻包抄而去,却没人注意正中一路,一员小将手舞双枪,接连把监国军几员战将挑落马下,吓得监国军四下溃散,把中路露出了一个口子。那员小将见监国军退却,拍马直奔中军大旗而来,蒋元亨正在观敌料阵,猛然见这小将无人能挡,催马朝自己而来!
“快,拦住那敌将!”蒋元亨一声令下,身边几员战将催马上前,几招过后,便都做了枪下之鬼,蒋元亨大惊,连忙下令兵士弓弩火铳一起击发,才逼得那员小将向后躲闪。蒋元亨略放下心来,却听得身后几声号炮,又有两路乾军左右杀到。只见一路是何书礼挺枪直入,一路是李成规抡戟杀到,监国军兵士抵挡不住,蒋元亨连忙在亲随掩护之下向南退却,几路乾军紧追不舍,杀得监国军铺尸数里才收兵回城。高贺回城后重赏将校,给居中破阵的周鸣钟记了头功。
一路败退了数十里,蒋元亨陆续收拾败兵赶到刘承宗营中,见刘承宗营内安排有致,军容齐整,不禁心下有愧。见蒋元亨到,刘承宗连忙接到大帐之中,听说败绩,自然好言安慰,又提起被监禁的蒋元亨部下。蒋元亨也不好多说,只得求刘承宗先放了众人,眼下战况吃紧,先令众人戴罪立功,等日后再加惩处。刘承宗也不便多说,只得传令放人。那一众蒋元亨手下立时又耀武扬威,几员将校还走到大帐之中奚落刘承宗。刘承宗强忍怒火,不愿发作,却恼了一旁的邱正兴,高声骂道:“尔等侵害百姓,堕了唐大帅威名,还敢在此出言不逊!”一人接口道:“我等乃是蒋巡抚部下,关你唐大帅何事?再说同为监国军旗号,那由得你等肆意凌辱?蒋巡抚,可要为我等做主!”听到了这里,刘承宗拍案而起,大声说:“再有侵害百姓之事,只在我枪下见个高低!不必多说!”听了这话,几人立刻不敢多说,阴沉着脸退到蒋元亨身后。蒋元亨也觉得面上无光,劝慰了几句,便带着几人离开。几人跟着蒋元亨离开刘承宗营盘,到了自家新下的大寨,才纷纷说刘承宗目中无人,蒋元亨应当给他点厉害。蒋元亨只得说眼下正要刘承宗相帮,日后再寻机会,几人这才愤愤而去。
等到第二天,蒋元亨和刘承宗商议一番,约定蒋元亨带所部人马再回蒙春,将刘承宗兵马藏在中军,再向高贺挑战。高贺见蒋元亨兵马又到,依旧出城迎战,两军对圆,先派李成规出马挑战,蒋元亨派帐下一将前往,战不多时被李成规一戟捅落马下,蒋元亨大怒,又派一人上前接战,战了十数合,只见李成规拖戟败走,那将追了不远,却被李成规回身一箭射中咽喉,倒落马下。监国军见了,未免夺气。李成规连胜两将,正要再接再励,却听得金锣响起,只得返回本阵。原来是高贺担心他久战有失,便换了何书礼上前挑战,蒋元亨正要派人接战,却见旗风之下一将催马而出,直奔何书礼而去!
只见那将快到近前,跨下战马突然疾驰,瞬间冲到何书礼面前,抬手就是一枪,何书礼大惊,赶忙躲闪,扭身再看,却见来的那将正是刘承宗!知道何书礼在高贺军中,刘承宗早就准备报仇,现在见何书礼出来挑战,哪肯放过?刘承宗也不多说,催马挺枪又来战何书礼。早在通阳,何书礼就深知刘承宗武艺高强,今日战场相见,自知不是对手,略战了几合便乱了枪法,连忙虚晃一枪向后败退,刘承宗冷笑一声,双腿兜了一下炮龙驹,那马立刻会意,慢跑几步,攒足了力气,飞一般冲上!何书礼听得后面马蹄声近,连忙回头观看,却见枪下角旗已顺风卷到面上,只听一声铁器撞击之声,便以为自己命丧枪下。不料又听得几声铁器撞击之声,何书礼才渐渐醒转,发现自己尚在人世,定睛一看,却是周鸣钟已经和刘承宗战在了一处,救了自己一命。何书礼连忙退回本阵,告诉高贺敌将就是刘承宗。高贺听了,不敢大意,留心看周鸣钟和刘承宗交战。
只见阵前二人三枪交并,一个单枪破风无人能敌,一个双枪飞舞万夫莫当,杀了五六十合也不见分晓。刘承宗虚晃一枪,退到圈外,停住战马,似乎在思索什么,那边周鸣钟也收住双枪,高声问了句:“那敌将可敢通名?”刘承宗答了自己名号,周鸣钟又问:“敢问你师从何人?”这么一问,刘承宗心中一定,其实他也有此一问,只觉得周鸣钟虽使双枪,却与当初自己恩师所授如出一辙,刘承宗也曾练过一阵双枪,总觉不如单枪顺手,才不再多用。刘承宗反问了一句:“不知阁下师承何人?”周鸣钟朗声答道:“家师乃朔北名家秦玉升是也!”听了这话,刘承宗心中明白,不禁笑了一下。原来刘承宗的授艺恩师正是黄陌林,虽然黄陌林一直隐姓埋名,却早被武林人士认出,刘承宗也一直不愿说破,如此看来,刘承宗与秦玉升同拜黄陌林门下,算起辈份,倒是周鸣钟师叔。刘承宗在马上横过铁旗枪说道:“家师名讳不可轻泄,只是看阁下这枪路,我倒也是略知一二,不知可敢跟我交换兵器,再战几合?”周鸣钟听了,也不害怕,拍马过来和刘承宗在阵前换过兵器。高贺看了大急,连忙喝止,刘承宗淡淡一笑,接过双枪,果然按照周鸣钟的枪路使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周鸣钟便落入下风,原来他只善使双枪,对单枪却不甚精通。周鸣钟有些发急,心中暗道上当,准备拨马撤回,不料刘承宗收起双枪,朗声说:“阁下看我枪路可与阁下相同?”周鸣钟也否认不得,刚才刘承宗双枪使的正和自己一致,口中却不肯服输:“略有些样子,只是不如我使得精妙!”刘承宗笑笑,示意周鸣钟换回兵器,二人拿回各自兵器,刘承宗又说:“今日且交战至此,日后再作切磋!”说完,朝高贺一边的何书礼恨恨地看了一眼,便拨马返回本阵。蒋元亨见刘承宗回阵,连忙收兵退后十里下寨。
周鸣钟回到阵上,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高贺挥手制止,便随着乾军一同回到蒙春,却不知此时,远在贺州的首府里左,已被监国军攻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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