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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手提衣服裤子,一丝不挂,疯狂地往后山跑去。
大丫娘披头散发,哭喊着在她身后追赶。“大丫,大丫,我的丫丫——”哭叫声凄厉。吴媒婆见自己一家人拖儿带母,行动缓慢,刚追几步她便回头对男人说:你就不去了,在这里看管孩子,我把他们给追回来。
吴媒婆男人是一个“妻管严”,向来把吴媒婆的话当成圣旨。而且他想了想也是,如果让自己去追亲家母,遇到紧急情况,难免不搂搂抱抱的,始终不大合适,而且真出现了哪怕是不得已的肌肤之亲,回家后他的耳朵百分百会被吴媒婆揪脱一只。
所以,老婆圣旨一到,他刚迈出去的左脚立即收了回来,双脚并拢,立得端端正正,随后,俯身一手一个,拉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要在平时,看到丈夫这一令行即止的举动,吴媒婆保准会露出满意的笑容。可这是非常时期,她顾不上这些细枝末叶的东西了,发完号令便猛地转身,向前边的两个人影追去,耳边还清清楚楚听到大丫的哭闹声和亲家母的呼叫声。
跑着、跑着,一只猛虎形状的山岗出现在吴媒婆的面前,可就在眨眼功夫,两个奔跑的影子突然消失了。这也很正常,这山路九拐十八弯,她们娘倆可能转到山的那边去了,人的眼睛是不能转弯的。然而,声音呢?两个人的声音为什么也突然消失了?一种恐惧开始像蚁虫一样,慢慢地吞噬吴媒婆的心。
时间不过是下午三四点钟,可是在这大山之腰、林荫之中,偏偏遇到没有阳光的阴天,整个山谷变得阴气沉沉。
“大丫——大丫——”她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呼喊大丫的名字,没有回音。
“亲家母——亲家母——”她转而呼喊黄叶,依然没有回音。
人去哪儿了呢?吴媒婆不敢再前行,慌乱中,突然发现从她来的方向腾起一团黑雾,极像一支展开翅膀,张开利爪的恶鹰,向她凶神恶煞地飞扑过来。
“救命啊!”吴媒婆吓得大小便拉了一裤裆。她连滚带爬逃向山岗,并最终被一块白呼呼的东西绊了一下。
“咚——”吴媒婆头向下、脚朝上摔了一个大大的跟斗,并随即180度翻转成仰面朝天的姿势,额头一阵钻心的疼痛,用右手一摸,额头流出了黏糊糊的东西,并很快流到了她的右手掌上。
“哎呀,血!”吴媒婆尖叫一声。还来不及用发抖的右手第二次去揩额头的血液,突然间那团像巨鹰一样的黑乎乎的气团,向她俯冲而来,眼看就要接近她的躯体。
吴媒婆吓得赶紧举起那只准备放在额头揩血的右手,抵挡在头部。她做的不过是一个常人习惯性顾头不顾尾的做法。
但听“轰”地一声响,那团黑气突然像中了招,待虚幻的黑气一阵翻卷、作鸟兽散之后,一个黑乎乎软绵绵的东西歪歪斜斜地坠到地面。她伸长脖子,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打量这东西——原来,是一件黑色的长衫。脖子再伸长一些,她彻底认出来了,这件黑长衫正是黄沙黄地仙的。昨天在她家,黄地仙正是穿的这件衣服。
惊魂未定的吴媒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几次想站起来,可手脚发软,根本不听使唤。她干脆就那样躺着,突然感觉额头有热露露的东西留到脸上,进而留到嘴角,舌头一舔,咸甜咸甜的。
“血!”她赶紧把手伸到额头,又揩了一把。想到血,吴媒婆突然思考:是不是刚才那只带血的手掌,为自己解了围呢?
3年前,吴媒婆就遇到过一件稀奇的事儿。当她一个人从娘家回来,半路上遇到一个背驼成90度的老太婆,边走边呻吟。
“妹子,我肚子痛得很,前头就是我的屋了,求你背我一哈,好啵?哎约——哎约——”
吴媒婆也是个“豆腐心”,人也长得结实,村里人还给她起了个“女汉子”绰号。她见老人可怜,二话不说,就背起老人往老人手指的方向前行。
起初,老人并不重,可是背上不到五分,居然感觉像背上压了一座山,吴媒婆正感奇怪,突然觉得手背一阵刺心的痛。经验告诉她,自己的手臂可能被荒野中的荆棘划破了,并明显感觉有血汁流出。
就在手背划破的一瞬,她突然听到一声怪叫。背上的沉重感突然消失,她回头一看,背上的老太太不见了。一根白骨从背上啪地一下掉落。她吓了一跳,像做了一个噩梦般,没命似的逃回家中。
因为这事,她还病了一场。
现在想来,也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救了自己。不知是她的想法为自己壮了胆,还是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有了些力气,吴媒婆终于站起来了。
她壮着胆子,就要弯下腰去捡亲家哥那件黑衫。突然,从刚才那个绊她倒下的白乎乎的东旁边,升起一团像棉花一样的白雾,白雾很快地急速膨胀,眨眼间她就被包围在层层雾气中。
吴媒婆不再害怕了,因为她找到了驱邪的法宝——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此刻,但见她不慌不忙地用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可是额头的血居然没有了,她只得用嘴巴狠狠地在右手指头上咬了一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血果然来了。
然而,这一次,她的血似乎不管用,雾气照旧在她身边风起云涌。而被雾气包裹的还有那件黑色的衣衫。
吴媒婆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门,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件黑衫慢慢站起来,慢慢站成一个人体,直到最后清晰地还原成黄沙的模样,痴痴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是人还是鬼啊?”吴媒婆大惊失色,连发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黄沙嘴巴并没有动,可吴媒婆却分明听到黄沙凄婉的声音:亲家,我的魂就要走了,吴人村的土地爷要我去看地,刚刚他也想带你去,却被你打败了。还有——还有——我是从300年前的时光夹缝里溜出来的,尸骨本来该留在300年前。可是我不放心我的女儿,你就把我的尸骨埋在你们的吴人村吧,这样我也好天天守着她……
黄沙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到白雾外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爹——爹——你不要走!”原来是大丫的哭喊声。透过白雾,吴媒婆发现大丫正一丝不挂地拼命向白雾里挤来,而且她手上的那套花衣服裤子已经变成了一根套马杆,刺破白雾,硬生生向黄沙套来。
她是想套回她爹。
可是,只听得一声巨响,白雾瞬间散去,连那块白色的怪石也不见了。套马杆套回来的不是黄沙,而是吴媒婆。
“大丫——丫丫——”就这时,黄叶找上来了,看到女儿,她一下子把她抱到了怀里,呜呜呜地失声痛哭起来。
吴媒婆想走过去劝解,可是一看自己被大丫的衣裤扭成的布绳给紧紧捆住了。她暗想,这丫头真有两下子,随即赶紧叫嚷着:“哎呀,别哭了,快给我松绑啊。”
黄叶这才发现吴媒婆手脚被绑,赶紧过去解开。“是谁绑的你啊?还用的是我女儿的衣服?看到我男人了吗?快说啊?”她一边抽泣一边问。
黄叶问的问题太多,吴媒婆纵然长着一张媒婆嘴,但一时半会也无法说清楚。她一手抱起大丫,一手拉着黄叶,匆匆忙忙走下山岗。
10多分钟后,眼看就要接近黄家院子,突然见吴媒婆的男人惊诧诧跑过来,拉起吴媒婆的胳膊就往里屋跑:“不得了哪,那床上我发现了一具男娃娃的干尸”这男人的表情比遇到鬼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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