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斩。”
半途小狩醒了过来。
目斩此时正背着他沿着铁路桥行走，从公交车上下来，离火车站还是有那么一段路程，得经过这一座穿河而过的铁路桥，再走上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了，听小狩这么一叫就将其放了下来：
“你终于醒了啊，我们在回千河城的路上，从这里看下去很不错吧。”
这是一座简支梁式桥，空腹三角形桁架，大部分都由金属组成，不知是原本就这样，还是油渍外加风吹雨打的缘故，总体是呈现乌黑色的，大多处地方都腻腻的，只有铁轨和火车轮面处还是铮亮的银色。潮湿一点的地方还顽强地生着一些牛筋草，麦穗苗之类的东西，这样的桥在中国八九十年代相当常见，存在于这河上应该有些久了。
如果没有恐高症的话，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的风景真的很好，一面能看见太阳悬挂于河水之上，微风从黑色的铁架桥下呼啸而过，卷起了一大片的金色水磷，一直蔓延到一处伸到河中央的鹅卵石滩处，与之一其化为了一道金线。
另一面远远的都是丘陵，近处的水边则是大簇大簇绿油油的竹林，那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人工栽种的，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应有一个造纸厂，竹子成熟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用大卡车拉运过去。
“灰色的一大片有什么好看的。”小狩从那里看出去，却始终是灰蒙蒙的一片，整个世界只有黑白灰，只有深和浅的区别，直到他看到目斩疑惑的脸才反应过来，那也是黑白的，也就是出错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自己的眼睛。
“唉？怎么回事？”
“眼睛的副作用吧。”小狩使劲揉了揉，再睁开确认了一番，依旧是那番光景。
“副作用？”
目斩一脸疑惑，关于小狩的眼睛，他所知的并不多，本来以为这是他们这一类的神明的特征，一开始也没有太在意，不过每次他用这双金色的眼睛战斗力都会提升高一大截儿，仿佛能预测到对手的下一步行动一般，后来才知道那是预言之眼。
关于这种眼睛，目家他有权限查的资料上并没有记载，小狩也没有多提过，自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缓缓就好了。”
“喂，你听我说。”目斩叫住了他，一本正经的说，与之同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怪声，轰隆隆轰隆隆，那是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的声音，二轴式的火车，就像北方冬天搅面糊糊一样，两组四车轮在转向架里不断运作，便会产生这种声音。
侧头一看果然如此，不过并不是亮着头灯的绿皮火车，而是一辆运送货物的火车，韶山系列的货运机车，看上去应该是很老的型号了，平稳的向这边驶来。两人并非站在铁轨上，也没什么顾忌，顶多这车过的时候噪音大一点罢了，风也大一些罢了。
“听好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使用那双眼睛了。”目斩继续说道，他现在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感，总觉得事情不像小狩说的那么轻而易举，一定还有更严重的后果，甚至是死亡。
“嗯。”
声音愈来愈近，两人还是尽量退到了一边，听着那声音，竟然不是紧张感，而是一种莫名的躁动不安，就像一千万个人在耳边叽叽咋咋的私语一般，就在火车缓缓驶上铁架桥之时，那种感觉就愈发强烈起来了。
咔——
两人都清晰的听到了这个声音，从黑色铁架上蔓延到脚底，电击般的酥麻，正常行驶的火车应该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目斩小时候见过一次火车事故，在一个普通的南方小镇，火车到站之后，很多人一下车就直接往对面走，因为客运站在对面，而这一下就要横渡四五道铁轨，中间还有一列运货的火车停在中间。
为了不绕远路，很多人都选择从车厢连接处的大铁勾子上翻过去，或者是从下面的空隙当中爬过去。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就像吃个便饭一样稀疏平常。
有个中年男人和朋友道了会儿别，晚了几分钟，那时大多数人都已经过去了，他穿着的衣服不太方便爬上爬下，便选择从下面钻过去，大家也没当回事儿，然而，这时火车却突然启动了，虽然火车初始速度并不快，但轮子的踏面还是直接朝着他的脑袋碾压了过去。
男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无声的被卷了进去。
那时目斩就站在他后面，火车顿了顿，连接处的大铁夹子一停再一撞，就是咔的一声，车轮子也腾地一下，那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直视人类的死亡，所以对之印象相当深刻。
要出事了。
只在瞬间，震耳欲聋的声音钻进耳朵，激烈的风猛得扑来，要撕裂一切，车头撞到什么了一般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厢由于惯性还是直接挤了上来，火车整体就像被强行折了起来，呈现一个“之”字形状，车厢都扭曲了，呈现出一层层的皱褶。
离两人仅仅三两米的样子，它依旧在缓缓向前推进，踏面和铁轨飞速摩擦，发出坏掉了的音响般无比刺耳的声音，眼看着就要撞上了，这么一撞，小到昨天吃的晚饭，大到植物人半身不遂失忆各种韩剧梗都能被撞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目斩一把拉着小狩往后一跳。
桥面到河面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前者在呼啸的风中摸到十宴，这东西的创造者是个天才，当然会考虑到危机时刻救命的问题，四个手指往下面一按，青黑色的壹刀就飞了出来，尾端还系着金亮的尾巴，在空中若隐若现，那便是肆线。
壹刀在铁架上迸出一串火星子，漫出一股子的糊味儿，绕了一圈，金色的细尾巴弯曲，然后迅速崩直。
两人荡到了桥下，桥上噼里啪啦的掉下一大堆残骸，不少还在燃烧着，坠入江水当中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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